天下为聘:将军请接嫁卫若衣厉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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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怒其不争

    就像文人之间有流觞曲水,吟诗作对的雅聚,大夫也会有专属于大夫的仁聚,仁聚始于几百年前,最开始是民间的大夫们私下相约,交流医术,久而久之,参与的人越来越多,便开始形成了规矩,限定与会的名额与资格等等。

    传到齐楚,仁聚已然更为成熟,如同科举考试一般,官方的仁聚三年举行一次,而仁聚的负责方,就是京都仁德会。

    世间的病症千奇百怪,对于仁德会来说,举办仁聚的主要意义在于汇集各地优秀的大夫,研讨医术,力图解决更多的疑难杂症。

    而对于某些大夫而言,最最让他们期待的,便是凡是在过去三年期间新加入仁德会的大夫,绝对会是仁聚上绝对的焦点,仁德会的主事会亲自宣读他的姓名,并且当着所有医者的面,对该大夫的事迹进行表彰。

    能入仁德会的大夫,无一不是对天下苍生,黎民百姓有大功之人。

    仁德会在民间颇具影响力,行的又是善行,渐渐的传到宫墙之内,不知是哪一朝的陛下为鼓励此举,大手一挥,下令往后凡能入仁德会者,皆可在史书上记上一笔。

    当时所有的大夫忽闻此令都是不可置信,记上史书,那可是真正的名垂千古,百世流芳!

    不可置信之后便是狂喜,人生在世总是有所求,医者要正心、仁心,所以不能过份求财,否则会有人说你利欲熏心,也不能主动求名,否则会有人说你沽名钓誉。

    但是史书那不一样啊,史官手一挥,什么名还能比这个更正?还正的让你完全不能反驳。

    名声好,名气大,财也就顺势来了。

    如此一举多得,便不由得让人动心了。

    卫若衣的父亲曾任翰林院修撰,掌修国史,掌修实录,卫父做事是一位十分严谨之人,仁德堂名气如此之大,且还要写进史书之中,那他定然是不可能听旁人说两句如何如何便直接写的,是以卫父便亲自上门,对仁德堂中的大夫进行考察,也是在那时认识了仁德堂的现任主事宋清远。

    考察不止一次,交流多了,彼此都对对方都十分欣赏,因此一个朝廷命官与一位民间的医者,就这样成了知己好友,曾经一度还传为佳话。

    这件事算不上什么秘密,是以林大夫会知道,卫若衣并不觉得奇怪,只是对他想要用旁门左道进仁德会的行为感到不耻。

    “家父的确与宋主事私交甚厚。”卫若衣懒洋洋开口。

    林大夫闻言立马眼前一亮,旁边的几位大夫也都目带希冀的望着她。

    “不过嘛……”卫若衣话锋一转:“不巧本夫人也曾随家父去仁聚上观过礼,那一年正好有一位大夫和你一样的想法,当时他的举荐人是谁来着?哦,本夫人想起来了,是当时的副相,官位也不低呢!可你们猜最后怎么着?”

    卫若衣拖长尾音,有些神秘的问。

    这几位大夫没有参与的仁聚的资格,皆有些紧张的望着她:“怎,怎么着?”

    卫若衣摊摊手:“最后啊,当然是那位大夫被宋主事直接请到所有与会的医者面前,请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自己的行医事迹讲出来,仁德堂会立即安排人前去考证,若是属实,并且符合仁德堂入会标准的话,自然会收纳入会,但若是不符合,恶意搅乱仁聚的医者,将一生被仁德堂和天下医者所唾弃。”

    说着看向林大夫:“自那日起,这条规则便在仁聚中正式实施,你既然有心加入仁德堂,行医事迹这一条如何说,准备好了吗?要是说谎,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哦。”

    卫若衣特意咬重了“说谎”两个字。

    林大夫脸色铁青:“夫人这话什么意思?您若愿意赌,便痛快点赌了,您若不愿意,大可以直接拒绝,何必在这里话里藏针的挤兑卑职。”

    卫若衣双手一拍:“好,你既然如此爽快,那本夫人也不磨叽,这个赌约……”

    折枝在这时候拉了拉她的衣袖,卫若衣轻轻一笑,吐出两个字:“不赌。”

    “夫人这是在耍着卑职玩儿吗?说赌的人是您,说不赌的也是您,将军夫人便可以如此不讲道理了吗?”林大夫十分气愤。

    卫若衣厉眼看着他:“首先,将军夫人就是可以如此不讲道理,你若还记得你自己的身份,便该知晓单今日你对本夫人说话的态度,就足够你死千次百次了,但本夫人大度,不与你计较。”

    “其次,是你自己说我若不愿意,可以直接拒绝,如今本夫人拒绝了,你又来纠缠不休,我看你不是想让家父举荐,你是想让家父直接把你放到仁德堂才对吧!你今日以此为赌约,可敢对着你的誓词发誓,说你尚留有身为一个大夫的自尊和荣耀感!”

    卫若衣说到后面,已然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她是真的因为林大夫的提议感到深刻的羞耻。

    林大夫脸色已经红成猪肝,旁边几位大夫也纷纷低下了头。

    卫若衣语气一缓:“还有,本夫人现在就让你看看,我今日能不能将冯大夫请出来。”

    说完自己往外走去,刚打开门,便见一个人站在门口,不是冯知初又是谁?

    显然没想到卫若衣突然出来,他愣了愣,然后飞快的将脑袋偏到一旁,眼角余风都没给卫若衣一丝儿,高傲的走进了伤兵营。

    卫若衣:“……”

    折枝凑到卫若衣耳边,笑嘻嘻问道:“夫人,冯大夫刚刚是不是听墙角来着?”

    没想到医术超群的冯军医居然和自己有一样的喜好,折枝简直开心坏了。

    卫若衣瞪她一眼,转身也进了伤兵营。

    冯知初一来,伤兵营的几个大夫都噤若寒蝉,特别是林大夫,想到先前说的话都被冯知初听见了,真的恨不得马上就把自己埋到地底下去。

    冯知初没什么温度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到林大夫时,嘲讽般的“哼”了一声。

    林大夫的脸色立刻白了。

    冯知初脾气不好,在他手下做事稍有不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往日林大夫每每挨了骂心中都觉得万分屈辱。

    可今日,明明冯知初什么都没说,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哼”字,林大夫却觉得过去的屈辱都不如今日的万分之一。

    为什么?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有什么不对!

    林大夫在心中怒号,可这话他既不敢对冯知初说,也不敢对卫若衣说,他仿佛已经预见,在他将心中的话说出口之后,这二人冷漠的眼神,那种仿佛能看穿人心,能将你看的无地自容的冷漠眼神。

    他心绪如何波澜起伏,旁人不得而知,也没空注意。

    冯知初等了半天没等到卫若衣说话,已经相当不耐烦了:“不是要找老夫吗?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旁边那几位大夫默默流泪,敢如此对将军夫人说话,不愧是冯大夫。

    折枝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虽然一直知道冯大夫的脾气,但是这可是对着夫人啊,身份尊贵,娇滴滴而且倾国倾城的夫人,冯大夫这么多年娶不到妻子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只有卫若衣反应最平静,事实上,由于冯大夫先前一直看着别的地方,并且一言不发,卫若衣还以为这位神医是在想什么病例、药方想的入神呢,谁成想这家伙是在傲娇的等她先开口。

    关键最后还憋不住了,率先开口问了。

    卫若衣有些无语,感觉这年头医术好的人怎么脑子都不太正常的样子?

    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我怀疑自己中毒了,但诊不出来,想请您帮忙看看。”

    众人齐齐望天,让您快说,您就真的一点都不藏着啊!

    将军夫人中毒,这句话能用我吃撑了,请您帮我开点消食药剂这种语气说出来吗?合适吗?

    本来就有个不太正常的冯大夫了,现在又来了一个不太正常的将军夫人,大家此刻不约而同的生出一种想逃离此处的想法。

    冯知初也微微愣了一下,不过心里想的却是莫非之前“夺命散”的余毒还留在卫若衣体内的问题,之前这个人就能中了“夺命散”并且到时间还不死,那么好像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冯知初立刻有些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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