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罪魁祸首的“帮凶”之一，公主自然是晓得少年身上的味道是什么的。
昨夜被他单方面勒索成那样，还大半夜的劳心费力的去帮他杀邪物，不能正面得他一句谢，逗一逗他也成。
成功的把人脸气黑，她心满意足的进了殿内。
昨夜杀完邪物，她顺便把圣宫翻了翻，找找那东西的来源，如此后半夜也是基本没睡，此刻就想吃点东西，然后扎到凉亭里睡觉。
侍女将早膳放好，她打了个呵欠，正要入座，外面哒哒哒跑进来一个红色人影。
却是昨日扬言要娶她的北各少年。
见他端着几案，她问：“怎么，早膳里有虫子？”
北各少年几案放到她的几案旁边，中气十足道：“从今日起，我要同你一起用膳。”
她挑了挑眉：“昨日那顿鞭子还没挨够？”
北各少年抖了抖，抱住自己的腰带：“大不了再被你打一次，反正我就是要和你一起用膳。”
她懒懒的坐下：“随你，别打扰为师就行。”
北各少年一口气将一碗粥喝完，得意道：“很好，你愿意一起吃饭，说明心中已经认可了我。放心，我不会辜负你心意，将来一定会娶你做王妃。”
她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粥，正巧黑衣少年回来，便指着他同熊孩子道：“我日日同他吃饭，一日三餐都在一处，那我们又是什么关系？”
熊孩子脸色一僵，瞪着少年认真思考起来。
成功的为自己赢得了安静，她心情大好，正巧黑衣少年回来，她便招呼道：“快来尝尝，今日早膳的粥挺好吃。”
少年目光落到熊孩子身上，好像不太高兴，而后才闷闷的应了一声，坐到她面前。
她有些心虚的埋下头，安安静静的喝粥去了。
正喝着，听的对面的少年道：“他怎么进来了，你，和他刚刚在说什么？”
熊孩子的话除了气人没什么可听的，她本不想说，但见他神色有些恹恹的，便道：“臭小子说以后要同为师一起用膳，培养培养感情。”
她原是想当个笑话讲与他听，谁知少年听完之后完全没笑。
她歪头想了想，发觉从昨日到今天她惹他生气的事情好像干了不少，且昨夜到底是她草率亲了他一下，虽然事后欠了赔偿协议，但有些东西它还是需要时间，所以他如今不待见自己也情有可原。
何况她一大早的还把他气的脸都黑了。
唔……
哄也不知道该怎么哄，还不如吃了早膳，好好去睡一觉。
筷子刚伸向装着辣味爽口小菜的碟子，便被人支开，径直落到了旁边的蛋饼上。
她深吸一口气，忍他一天，她就再忍他一天！
她夹起一块蛋饼，泄愤似的塞进嘴里。
“你也对他有意思？”
好一会儿，少年忽地道。
她差点没被噎死，立刻否认：“怎么可能！”
他戳了戳碗里的小菜，小声控诉：“对人家没意思还放人进来，花心登徒女。”
翻旧账并不是一个讨喜的行为。
“小孩儿。”她坐直身体，神色淡下来：“把契约还我。”
他抿抿唇：“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提。”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熊孩子已经闹开了：“你是我的王妃，不准盯着别的男人看！等以后成了亲，我定要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她转过头，幽幽道：“再大喊大叫，信不信为师现在就把你嘴缝起来。”
北各少年满脸惊恐，紧紧捂住自己的嘴。
她满意的点头：“用膳吧。”
噼哩哐啷一阵响，北各少年含泪吃了三大碗肉粥。
撤了早膳，她捧了本书就要往凉亭走，走到一半又倒回去。
她有段日子没监督过孩子们的课业了。
黑衣少年手受了伤，这回就轮到北各少年首先展示。
她静静的看他将一套鞭法打完，没说什么，拿了一根长鞭直接同他战到一处。
习武，永远是要落到实战中的。
哪里没有通，何处还有疑惑，打一架立刻就明白了。
这是黑衣少年第一次以旁观的角度看她教学，她其实很少会动手，大多数时候都是懒洋洋的躺着或者坐着，看他们打一遍，然后精准的找出错误和不足之处。
他跟她打过一次，但打的人和看的人所站角度又不相同。
上一次对战之时他便发现了她身法十分灵动，还曾经模仿她的步伐去追人，当时挺快的，后来脚疼的不行，便也没敢再乱用。
此刻他的注意力多在她脚上，总觉得她只是随便走走，但就能逗得北各少年团团转。
看似简单，但很复杂的步伐，他悄悄的做着总结。
对战只对了半个时辰便结束，少年忙将书卷往上捧，遮住自己的脸。
他这点小动作，自然是没逃过公主的眼睛。
她笑了笑，走到他面前，直接道：“小孩儿，水云步，想不想学？”
下一瞬，少年的脸出现在面前，黑眸中满是期待：“你愿意教我？”
她勾了勾唇，朝他伸出手。
他立刻警觉的退后一步：“干什么？”
她看着他：“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想学可以，交束脩。”
少年有些为难：“能不能先欠着？”
他不是没有银子，但他身上确实没有现成。
她笑了：“不能。不过嘛——”
顿了顿她方才继续道：“看在你太穷的份上，为师允许你以物换物。”
少年皱眉：“你想要什么？”
她也没藏着掖着：“契约。”
少年思忖片刻，问：“还有比水云步更好的吗？”
有倒是有，却是不是他能用得出来的。
她笑笑，肯定的道：“没有，水云步就是最好的。”
少年犹豫了片刻，试探着问：“你想换几张？”
昨日出宫回府同家里的姊妹们聊了许久的天，学了些讨价还价的本事，正好使用一下。
“三张都要。”自信满满的道。
一个水云步，换他三个任意的要求，傻子都不会同意，她这分明就是欺负他不懂行，讹她呢。
“一张，一个水云步换一张契约书。”他淡声道，一点退路都不给。
算了，做大人的不跟小孩儿计较，她大方的退了一步：“两张，两张不能更少了。”
黑衣少年不为所动：“一张。”
她咬咬牙：“一张就一张，你先把契约给我！”
黑衣少年站起身：“教完就给。”
想了想他补充道：“不能胡乱教，得让我学会才行。”
她很有些气愤，学到的东西一个都没用上，简直给家族的姊妹蒙羞！
还有这小孩儿怎么回事，年纪轻轻的去哪里习得一股子奸商习性，简直不学好，不是说是清清白白的军功世家来的吗？
如果此刻另外一位北各少年能听懂他们的对话的话，一定会比她还气。
每逢战争前夕，交战双方就会先叫使节先谈判一番，北各人靠草原生活，每年都会有一段艰难的时期，这时候就会去骚扰骚扰邻国，骚扰的次数多了，谈判的使节也来了不少，他总是偷偷的跑去看。
对方的使节总是很厉害，不管北各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最后达成共识一看跟本就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都说中原人含蓄，但这份含蓄绝对只在漠北以外的地方。
聊完水云步，公主又道：“我还有别的本事，你要不要学？比如左手剑法之类的，一样可以以物换物哦。”
她积极的不行，把黑衣少年吓了一跳，赶忙表示学东西应该循序渐进，一口气吃不成个大胖子，这才终于作罢。
黑衣少年心有余悸的摸了摸怀里的契约，她总共也给他几样东西，哪有轻易让她要回去的道理。
……
她虽然一心想要拿回契约，不过为人还是很讲信用的，谈判的本事没有，教东西的本事一流。
在拿回一张契约之后，立刻开始教学任务。
黑衣少年伤了右手没办法练剑，正好可以用这个时间来练练脚上功夫。
不过水云步不是在教习殿大厅就能学的，她带着他上了船，穿过一重又一重的莲花，到的一处开阔的只有纯湖水的地段。
湖边有个亭子，她跳下船，驾轻就熟的往躺椅上一趟，翘着腿摇摇晃晃，万分惬意道：“水云步得在水里练才行，至于具体的步伐嘛……”
她思忖片刻，继续道：“你一会儿先趴到湖边去，把映在水面上倒映的云都看清了，等你能练到每踏出一步都能踩到一朵云的时候，就说明你的水云步已经成了。”
“？”黑衣少年顿了顿，问出最关心的问题：“师傅，你可以不睡觉吗？”
她挑了挑眉，有些不解：“怎么？”
他道：“我怕我淹死在水里，没人来替我收尸。”
单臂踩水，掉下去了也不知道该要手臂还是要小命。
“哈哈哈哈。”她大笑几声：“想什么呢，尽管去踩就是了。”
说完又补充道：“死了也不怕，为师替你收尸。”
“……”
奇奇怪怪的安慰大可不必，托您的福，更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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