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寡嫂,性别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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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对不住……

    年知夏并不想听傅北时向他致歉,他哭泣是因为傅北时误将他当作了卫明姝,而不是因为傅北时险些亲吻了他。

    相思太苦,这世间如若当真有忘情水,他定会不假思索地一饮而尽,好将傅北时忘得一干二净,好让自己发自内心地将傅北时当作叔叔对待。

    这一出替嫁是他心甘情愿的,现如今他已后悔了,可惜悔之晚矣,且为了妹妹,势在必行。

    倘若只是远远地窥看着傅北时,他定不会越陷越深,他定能真心实意地祝福傅北时与卫明姝琴瑟和鸣。

    归根结底,他当年便不该见到一身血衣,英姿勃发的傅北时。

    他对于“英雄”最初的解读是傅北时教授予他的。

    他对于“心上人”最初的解读亦是傅北时教授予他的。

    自从一十又二的他第一眼见到傅北时起,他的人生便再也容纳不下一名女子了。

    在一定程度上,傅北时塑造了他的人生,却又摧毁了他的人生。

    若不是一直惦念着傅北时,他大抵已死于逃荒中了,不一定能顽强地活到今日;若不是一直惦念着傅北时,他兴许早已定亲了。

    他气得磨了磨牙,却又情不自禁地回过首,向傅北时望去。

    傅北时骤然感知到了“年知秋”的视线,稍一低眼,便与“年知秋”四目相接了。

    他意外地从“年知秋”的双目中窥见了一汪春水,风情万种,妩媚勾人,似乎在向他诉说满腔深情。

    难不成“年知秋”对他……

    他眨了眨双目,那汪春水却消失无踪了,他被“年知秋”瞪了一眼,“年知秋”转身便走,不理睬他了。

    适才是他的错觉罢?

    “年知秋”亲口对他说想尽快怀上兄长的孩子,他又偷听到了“年知秋”亲口对其母说心悦于兄长。

    “年知秋”之所以原谅他的轻薄,并不是仅仅出于大度,而是不想教兄长左右为难罢?

    兄长危在旦夕,绝不可动气。

    要是兄长身体康健,“年知秋”定会向兄长告状,让兄长好生地教训他。

    兄长绝不可动气……换言之,不管他对“年知秋”犯下何等天理不容的罪孽,“年知秋”皆只能忍气吞声。

    所以,他何不如趁着夜黑风高……

    他被自己的妄念所控,猛地上前,一把抓住了“年知秋”的手腕子。

    年知夏愕然地瞥了一眼傅北时附于自己手腕子上的手,回过身去,疑惑地道:“叔叔,你有何事?”

    仅有愕然与疑惑,并无惊恐,这“年知秋”分明才被他轻薄过,却对他如此疏于防范,是因为信了他的说辞罢?

    “年知秋”相信他心悦于卫明姝,故而,只消他在清醒的情况下,便不会对其做甚么。

    他须得教教“年知秋”太容易取信于他,是要吃苦头的。

    年知夏见傅北时默然不言,又见傅北时的眸色愈发深沉,心脏猝然一震:北时哥哥想对我做甚么?北时哥哥似乎想吻我,他又将我当作卫将军了么?可我非但不是卫将军,连女子都不是,我与北时哥哥一样,是男子,拥有同样的身体结构,我患有龙阳之癖,但是北时哥哥不同,即便我自荐枕席,北时哥哥都不会眷顾于我……我……

    他下意识地挣扎了起来,紧接着,一双手腕子俱被傅北时扣住了。

    “叔叔。”这两个字堪堪溢出唇齿,他的唇瓣便被傅北时的指腹抵住了。

    傅北时一手扣着“年知秋”的双腕,一手摩挲着“年知秋”的唇瓣。

    这唇瓣他不久前差点便尝到了。

    年知夏不知傅北时究竟要做甚么,问道:“叔叔,你意欲何为?”

    傅北时陡然回过神来,收回手,解释道:“对不住,嫂嫂,我见嫂嫂唇上沾了脏污,想要为嫂嫂拭去。”

    这解释欲盖弥彰,拙劣不堪,他认定自己会被“年知秋”当面戳穿。

    但他有恃无恐,左右“年知秋”奈何不了他。

    这样想的自己实在是个龌龊小人。

    对不住,又是对不住……

    年知夏口中生苦,面上含笑:“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叔叔又误将我当作卫将军了。”

    这“年知秋”居然这般轻易地被他糊弄过去了,傅北时不知该感到庆幸,抑或是该为“年知秋”的单纯感到担忧。

    “叔叔稍待。”年知夏转过身去,即刻摸了摸自己的唇瓣。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了一番,又行至傅北时面前:“叔叔请跟我来。”

    傅北时跟着“年知秋”进得年知夏的房间,环顾四周,入目满是各种书籍。

    他叹息着道:“二哥缺席此次秋闱可惜了。”

    不可惜。年知夏在心里回应道。

    “叔叔歇息罢。”他径直出去了。

    傅北时盯着“年知秋”的手,握紧了双拳,终究目送着“年知秋”阖上房门,离开了。

    他不能对不住“年知秋”,亦不能对不住兄长。

    妄念须得止于妄念。

    自己的房间被傅北时占据了,年知夏只得去了妹妹的房间。

    他一躺下,旋即意识到傅北时正躺于自己的床榻之上,间接与自己肌肤相亲,顿时又激动又害羞。

    他一连打了几个滚,都无法冷静下来。

    他的床铺上将会留下傅北时的气息。

    “北时哥哥……”他低喃着,直觉得这四个字是世间上最为美妙的四个字,足够他咀嚼一生一世。

    陌生的感受突然铺天盖地地冲他袭来,催促着他循着本能探下了手去。

    “北时哥哥,北时哥哥,北时哥哥……”他含着些微哭腔,身体发颤,“北时哥哥,我心悦于你,我心悦于你……”

    良久,他瞧着自己的双手发起了怔来。

    他早已情窦初开,不过从不曾做过这等事。

    他将自己擦拭干净,重新躺下身去。

    余韵使得他神志恍惚,他将自己的手当成了傅北时的手,覆上了自己的心口。

    须臾,他挺起了胸膛,又须臾,他的掌心被刺着了。

    “北时哥哥……”他抹了抹自己额上的汗水,继而捂住了自己的双目,蜷缩了身体。

    不该如此,断不该如此。

    我亵渎了北时哥哥。

    是北时哥哥轻薄我在先,我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亵渎北时哥哥有何不可?

    原本就是北时哥哥的错。

    是北时哥哥自己出现在我眼前,害得我失了神,丢了魂的。

    对,都是北时哥哥的错,才不是我的错。

    待他平静下来,他又想起了妹妹,妹妹到底躲在何处?

    那厢,傅北时甫躺下,便发现被窝里面暖和着,难道先前“年知秋”便躺在这被窝里面?

    一念及此,他霎时心潮澎湃。

    不可能,“年知秋”何故躺在二哥年知夏的被窝里面?

    应当是“年知秋”特意用汤婆子将被窝暖过了罢。

    他不再多想,阖上了双目。

    或许是王安之一案尚未水落石出的缘故,或许是饮了酒的缘故,抑或许是当了登徒子,悖逆了伦理,欺辱了嫂嫂的缘故,分明将近五更天了,他却全然无法入眠。

    破晓时分,他便起了身,去庖厨烧水。

    他何曾生过火,折腾了一番,未能成功。

    他乍然听得了一阵足音,是“年知秋”么?

    然而,他马上便识别出了这足音属于年母。

    他回过身去,客气地道:“伯母,早。”

    年母以为傅北时昨夜并未来过夜,怔了怔,才道:“北时,早。”

    她见傅北时手上拿着火钳子,接过火钳子,道:“由我来罢。”

    待水烧开后,傅北时混了些冷水,洗漱罢,便出门买冰糖葫芦去了。

    时候尚早,哪里有冰糖葫芦卖?

    他只得回了年家。

    年知夏正在净面,听得叩门声,便开了门。

    “年知秋”墨发披散,衬得肌肤白得几近透明,朱唇红得好似含了一颗樱桃,鲜艳欲滴,衣襟更是微微敞着,一双锁骨暴露无遗。

    非礼勿视,傅北时心如擂鼓,偏过眼去。

    与此同时,他在心里嘲讽自己当真是个伪君子,明明连抱都抱了,亲都亲了,还提甚么非礼勿视。

    年知夏见是傅北时,心虚得很,垂着首问道:“叔叔有何事?”

    傅北时歉然地道:“现下太早了,没有冰糖葫芦卖,晚些时候,我再买给嫂嫂可好?”

    “嗯。”年知夏见傅北时要走,挽留道,“叔叔要一道用早膳么?娘亲煮了雪菜肉丝汤年糕,叔叔若是不嫌弃,一道用可好?”

    傅北时拱手道:“却之不恭。”

    “叔叔客气了。”年知夏提醒道,“叔叔,我得梳妆更衣了,请叔叔出去罢。”

    “冒犯了。”傅北时立即退了出去。

    年知夏暗忖道:北时哥哥,我巴不得你多冒犯我一些。

    雪菜肉丝汤年糕于年家而言,算是稀罕物;于傅北时而言,却是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民间小食,一年到头都吃不了一回。

    “年糕,年糕,望北时年年更往高处走。”年母说了吉祥话,才将一碗雪菜肉丝汤年糕放到了傅北时面前。

    年知夏忽而羡慕起了娘亲来,娘亲能唤傅北时“北时”,他只能唤傅北时“叔叔”。

    “多谢。”傅北时并不挑食,且年母手艺不凡,他将自己的那碗雪菜肉丝汤年糕吃了个底朝天后,又续了一碗。

    用罢雪菜肉丝汤年糕,他便回衙门去了,命衙役再次将醉红楼诸人传了来,一一重审,务必查明真相。

    遗憾的是,直至夕阳西下,他都没有查出任何蛛丝马迹,所有人都一口咬定王安之是无辜的。

    但死者翠翘身为妓子按理说应该是最懂看人眼色的,岂会缠着吏部尚书的独生子,宠冠六宫的王贵妃惟一的胞弟非要其将她收作妾室?

    王安之其人常年流连烟花之地,不过并未犯过人命案子,即使翠翘不识抬举,又死缠烂打,他不光顾翠翘便是了,左右翠翘于其而言,乃是区区妓子,平日连醉红楼的大门都不能任意进出,何必行凶?

    莫非真是翠翘不慎失足?

    思索间,他倏然意识到自己忘记去买冰糖葫芦了。

    他刷地站起身来,却见周峭笑道:“京都府尹傅大人终是想起自己该去接嫂嫂了?我同你说了半日,你一点反应都无。所幸你尚未娶妻,不然,你可怜的娘子恐怕得日日独守空闺。”

    娘子……假使自己的娘子是“年知秋”,自己必定会夜夜同“年知秋”耳鬓厮磨,怎么舍得放“年知秋”独守空闺?

    “年知秋”,“知秋”,嫂嫂。

    他看着周峭,反唇相讥:“判官周大人且快些去陪红颜知己罢,何必与本官多费口舌?”

    周峭一拂衣袂:“周大人走了,不耽误傅大人醉心公事了。”

    傅北时阖上卷宗,换下官服,便出了衙门。

    今日并非逢年过节的好日子,加之气温骤降,叫卖冰糖葫芦的小贩不好找。

    他找了足足两个时辰,都没能找到,只得去了年家。

    已是亥时一刻,年家四人一面对弈,一面等傅北时。

    一听得动静,年知夏立刻去开了门。

    傅北时垂头丧气地道:“嫂嫂,对不住,我没能买到冰糖葫芦。”

    堂堂正二品京都府尹傅北时竟然会为区区冰糖葫芦露出这般神情。

    是因为傅北时信守承诺罢?定不是因为我。

    “叔叔的口头禅是‘对不住’么?”年知夏打趣了一句,让开身去,让傅北时进来,“冰糖葫芦改日再买亦可。我去收拾收拾便随叔叔回镇国侯府,劳烦叔叔稍待。”

    傅北时问道:“嫂嫂是否想在娘家再住一夜?”

    年知夏坦诚地道:“嗯,虽然我思念夫君了,但我已嫁入镇国侯府了,往后归家不易。”

    思念夫君……

    嫂嫂为何不思念六个余时辰未见到的我?

    傅北时心生苦闷,可这话他问不得。

    一般而言,归宁可在娘家住上一日或是三日。

    娘亲偏疼兄长,对娘亲来说,嫂嫂仅仅是冲喜的器具,自是待嫂嫂苛刻些。

    故而,他体谅道:“既是如此,嫂嫂便多住一夜罢。明早,我再送嫂嫂回去。至于娘亲处,我自会去交代。”

    年知夏推辞道:“这恐怕不好罢。”

    “不打紧。”傅北时微笑道,“便当作我买不到冰糖葫芦的补偿罢。”

    “多谢叔叔,嫂嫂我感激不尽。”年知夏郑重其事地朝傅北时福了福身。

    傅北时再度见到了那截白腻的后颈,诱人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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