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梦双手发抖，刚还觉得今天是人生最畅意快乐的一天，现在瞬间跌至谷底。
厉枭寒脱下外衣，套在她外面：“我先陪你去后台。”
沈心梦点头，将脑袋垂得很低。
余光能看到，所有人的视线都在看她。
一些人不知发生了什么，询问旁人，旁人很小声地回答。
沈心梦好想钻到地缝下去，她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不对。
沈心梦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沈惜！
“不用了，”沈心梦抬头看向厉枭寒，“你还有事情，你先谈，等会儿见！”
说完，她撇下厉枭寒，带着他的西装外套快步跑走。
因为衣裳坏掉得缘故，她跑起来扭扭捏捏，姿态非常滑稽。
好些人直接笑了，但看到厉枭寒投过来的冰冷视线，又止住笑容。
这不仅是沈心梦这辈子最尴尬窘迫的一天。
这也是厉枭寒从未遇到过的，遭受如此多玩味眼神的一天。
压根不知晚宴上发生什么的沈惜现在正在摆盘，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她拿起来，本不想接，但又好奇这会儿就在前堂的沈心梦能有什么事找她。
沈惜接起手机，沈心梦的声音非常恼怒：“沈惜，你现在在哪里？”
“什么事？”
“我要你十分钟以内必须出现在我的面前！”
“有病看病。”沈惜回答，准备挂电话。
“等等！”沈心梦听到沈惜那边传来得大堂声音。
她皱眉听了阵，又打开休息间的门，朝外面看去。
“沈惜，”沈心梦狐疑，“你该不会就在这吧？背景声音挺同步啊？”
“你有什么事就说。”
“好办，如果你就在这里，那你现在立马过来找我，当面说。”
说完，沈心梦直接挂断电话。
沈惜沉了口气，解下围裙，将口罩戴上，跟陆知一说：“我有点事，很快回来。”
按照沈心梦发来得消息和平面示意图，沈惜很快找到她的位置。
沈心梦上下打量她，啧啧摇头：“我就说嘛，野鸡的女儿就是野鸡，一眼就能看出你来这里当杂工！”
“我这一身制服用不着猜，你要是不能一眼看出，那你就是瞎子。”
“把衣服脱了，”沈心梦说着，抬手解自己的衣服，“我们换。”
“为什么？”
沈心梦回身，把后面崩坏得位置给她看，并一指厉枭寒的西装外衫，将过程简单一说。
“你要我去替你丢人？”
“有什么不可以么？”沈心梦冷笑，“你不就是我的替身？”
“我没你这么胖。”
“这不是有我老公的外衫在？遮一遮不就行了？”
我老公，的外衫。
这是沈心梦头一次在沈惜跟前这样称呼厉枭寒。
但也是这三个字，沈惜几乎要被破防。
她掩饰好情绪，接过沈心梦递来得礼服，检查一番，说是崩坏，其实可以补救。
这套礼裙她非常喜欢，故而不时研究针脚和衣服缝纫手法。
如何补救，她有办法。
“还有这个，”沈心梦非常不舍地将钻石项链递过来，“这个项链价值几千万，我勉强先借你戴一阵子，下次记得还我。”
沈惜照样还是一声不吭地接来，开始修复被崩坏的礼服。
十分钟后，沈惜从休息间出来。
重新穿回这件礼服，心情却以不似初时穿它时的美好。
穿过长廊，回到大厅，很多目光朝她望来。
沈惜没有回避，抬眸望回过去。
好多视线依然揶揄，尤其是女人，根本不加掩饰那一股讽刺。
沈惜淡淡看着她们，收回目光。
厉枭寒在不远处等她，见妻子回来，厉枭寒上前：“我已经打电话通知人送新一件礼服过来。”
“不用，”沈惜说，“我修好了。”
“你会修？”
“一个细节没处理好，所以腰身有些紧，现在很合适。”
厉枭寒打量她，那股奇怪感觉再度冒出。
妻子跟之前有所不同，发型一样，妆容一样，衣服，钻石全都一样，可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感觉，让厉枭寒困惑。
“既然合适，那便合适吧，”厉枭寒说，“我还有要事要谈，你少吃点。”
“好。”
沈惜点头。
厉枭寒于是转身离去，这次没再牵她。
沈惜也不觉得难过，转身朝另一边的长餐桌走去，目光落在那些高脚酒杯上。
一个小时前，她亲手擦拭，并且摆放在此。
人生真是奇妙。
“你还好么？”刘灵儿见她发呆，再一度走来问。
沈惜看她，淡淡道：“谢谢关心。”
刘灵儿扬眉：“哦？厉太太，有些不一样了呢。”
沈惜唇角勾一抹淡笑，没说话，朝另外一边走去，不想跟人接触。
一直到宴会结束，沈惜都没有再去找厉枭寒。
厉枭寒也没有过来找沈惜。
夫妻之间的这一种微妙，很多在暗中观察厉枭寒，想要寻隙上前找他说话的人，都觉得像是在看好戏。
回去车上，沈惜将一直披在外面的外衣脱下，还给厉枭寒。
“不用，”厉枭寒强势将她披回妻子身上，“穿着。”
“我不冷，车里有暖气，而且……”
“穿着。”厉枭寒不容置喙。
“好，”沈惜朝另一边的车窗看去，“那就穿着。”
厉枭寒眉心轻拢，看了看她，想要说话，最终忍下。
整个慈善晚会下来，妻子的所有表现都令他不满。
他不喜欢她所表现出来得那些虚荣和无礼，所以在晚会后期，他的态度是冷漠的。
但是这会儿，她身上忽然低落下去的情绪，让厉枭寒又觉不安与不舍，想要安抚她。
回到家，钟婶备了一些清凉滋补的汤，很鲜美，用以缓和晚宴上的油腻和酒气。
沈惜一晚上什么都没有吃，肚子很扁，也很饿。
她没有随厉枭寒一同上楼，坐在楼下先喝一碗。
她平时胃口小，这会儿表现出来的强大食欲，让厉枭寒侧目多看几眼，但厉枭寒仍不多言，先行上楼。
一直到入睡，二人之间的气氛都处于一种不可言说的微妙和冷场。
道了晚安，沈惜先睡。
迷迷糊糊睡到一半，她觉察厉枭寒侧过身来从身后拥着她。
专属于他的气息传来，沈惜大感心安，同时又在抗拒。
如此沉迷下去，伤得终究是她。
她闭上眼睛，不允许自己再陷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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