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17

    方无敌先进去了电梯，其他人都犹豫地跟着进去了，许时年在最后，心动归心动，但恶心归恶心，他低头往底下的门板看去，因为人站上去，边缘被挤出来一圈粘液，更恶心了。

    “过来。”

    方无敌站在电梯门口伸出手，许时年最终还是走过去，抓上了方无敌的手，一步跨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电梯的楼层按钮有32层。

    中年男人说：“15楼！楼下陷后，那黑暗从最下面开始往上涨，一直涨到了15层。”

    许时年就把电梯按到了15层，电梯开始下行。

    他看着楼层从18变成17，再到16。

    15层到了。

    电梯停下，电梯里有灯光，但是外面一片漆黑，许时年已经准备好了手电，门一打开他就照出去。

    这里和楼上的格局一样，电梯外面就是一长走道，大概是因为陷在地下，门开的瞬间就有一股扑面而来的湿气。

    许时年把手电光照到地上，发现地上的灰尘被湿气混湿，成了一地的泥泞。

    这些泥泞上面有一串奇怪的拖行痕迹。

    方无敌说：“大家小心，外面可能有东西。”

    电梯里的几人顿时都紧张起来，往外探出眼，许时年也把手电照向远处，走道里除了地上的痕迹，看不到别的东西。

    方无敌忽然抓住了许时年的手，看了他一眼说：“出去看看。”

    许时年没有拒绝方无敌的手，他还下意识地反握回去，跟着方无敌走出电梯。

    这里的温度明显地比楼上要低，他不自觉地发抖，往方无敌那边贴近了一点。

    后面的人也跟出电梯，马萨卡押在最后，也打着手电，他们小心地往走道外面出去。

    中年男人突然说：“龙哥他们当时就是从这里下楼的。”

    如果楼下的黑暗和外面的黑暗是一样的，他们靠近可能就会被吞噬。

    许时年说：“去楼梯间，可以看到黑暗到了什么地方。”

    方无敌赞同地点了下头，回头看向了中年男人，“带路。”

    中年男人不情愿地走到了前面，不情原地在前面带路。

    不过走道里除了地上灰尘积起的泥泞，没有别的东西，他们走了没多远，地上的拖行痕迹没有了，然后看到了脚印。

    中年男人有些兴奋地说：“肯定是龙哥他们留下的。”

    他说完走得没那么不情愿了，加快脚步，很快就到了楼梯间。

    楼梯间的门关着，中年男人停在门前没敢动，方无敌终于放开了许时年的手，走上前去，毫不犹豫一下把门推开。

    许时年立即把手电往门里照过去，除了楼梯什么也没有，地上的一串脚印径直地往下走去了。

    “要下去吗？”

    中年男人忽然开口，像是想去又害怕得不敢去。

    咚！

    黑暗里传来一声重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墙，而且就是下面几层，离他们很近。

    方无敌靠近楼梯往下看去，但下面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许时年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进去，紧挨着方无敌，往下照。

    马萨卡和闻夏也跟着进来，把手电一起往下照。

    强光手电的效果不错，照光了整个楼道，但是光却在下一层戛然而止，楼梯的台阶在某一步之后，就只能看到一片黑暗，任务光也照不进去。

    “这就是和外面一样的黑暗。”

    闻夏开口。

    咚！

    下面的声音忽然又响起来。

    许时年接道：“不对，外面的黑暗，完全听不到里面的声音，这里可能和外面的黑暗有所区别。”

    顿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可是下面的黑暗里也没有了响起，像是两边都在等着对方出声一般。

    隔了许久，楼梯里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啪——嗒——

    脚步声像是负着重物走路，又沉又慢。

    许时年不由地往方无敌身后藏了藏，脚步声虽然很慢，但能听出来是在往上，越来越响，也离他们越来越近。

    片刻后，脚步声就到了他们下一层，同时还能听到喘息声，又重又粗，像是非常艰难地在往上爬。

    “啊哈——”

    黑暗里传来一声明显的□□，就在黑暗的边缘。

    接着，黑暗里冒出来了一个人头，许时年吓得往后一缩，那个头却抬起来，对着他们一笑。

    许时年被笑瘆得蓦然一抖，却看见那张笑脸往上升起，然后露出了脖子，肩膀，最后上半身都露出来，他终于看清是个完整的人，踩着台阶往上爬。

    最后那人完整地爬上楼梯，走出了黑暗。

    ——还好是人！

    许时年狠狠地松了一口气，那人不争不缓地走到他们面前，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衣服。

    中年男人和闻夏同时震惊地喊了一声。

    “龙哥！”

    “大哥！”

    许时年蓦地眨了眨眼，和方无敌对了一眼，又疑惑地看向了刚从黑暗里爬出来的男人。

    龙哥就是闻秋？

    男人像是刚散了个步回来似的，满不在意地一笑，“你们来接我？”

    “大哥？”

    闻夏有些崩溃，他瞪着闻秋，又看了眼中年男人，质问道：“他为什么叫你龙哥？你和龙哥——”

    马萨卡不禁问闻夏，“这个人，真的是你哥？闻秋！”

    闻夏一下哭了，她不知道现在应该先高兴还是怀疑，她走到了闻秋面前，“大哥，真的是你吗？”

    闻秋挠了挠头，垂眼看着闻夏，“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闻夏无法接受这个回答。

    许时年也疑惑地问：“你不是消失了？还有你是怎么走出黑暗的？”

    他不禁打量起了闻秋，像是在什么油腻的液体里泡过，浑身沾着一层脏污的油光。身高和他差不多，顶天70多公斤，这样的体重不可能走出刚在那么沉重的脚步声。

    闻秋此时也打量起了他，接着转眼盯着方无敌，随即眉头一挑，笑起来，“你们协会的人吧！想套信息，就讨好我点。”

    这个态度，和之前一听是协会就当救世主完全不同。

    许时年蹙了蹙眉，闻秋又语气轻浮地盯着他说：“不过，如果是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闻秋说着故意朝他靠近，凑到了他面前说：“其实我消失都是假的，所有消失的人都是，我们只是为了跳出协会监视。”

    “什么意思？”

    闻秋忽然一声冷笑，目光忽然转向在了旁边的方无敌，“你不如问问他。”

    许时年转头看向方无敌，像是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可方无敌脸上没有露出丝毫异常的表情，一脸严肃地回答闻秋：“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嘁，你继续演！”

    闻秋不屑，说完又看向许时年说：“这样吧，下面的东西你们应该知道不好对付了吧？我可以跟你们合作一次，不然可就只能全困死在这儿了。”

    许时年这次没看方无敌，而是看向了马萨卡，其实事实就像闻秋说的，他们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马萨卡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他回答道：“好，怎么合作？”

    “就一起再下去干一票。”

    许时年回道：“你先说清楚，你在下面遇到了什么？”

    闻秋点头，“那先换个地方，让我洗个澡，换身衣服。”

    许时年又看了眼闻秋的全身，确实脏得很恶心，没再说什么。

    闻秋又说：“那先上楼吧。”

    于是，他们又回到电梯，闻秋直接按了28楼。

    电梯里闻秋仍是轻浮得满不在意的模样，可他越是这样，许时年越是觉得他可疑。

    从那本在酒店后面发现的笔记本，到闻秋其实是龙哥，还策划了“假”消失，对抗协会。

    ——这真的是游戏吗？

    许时年很迷惑，如果这一切都只是游戏，他觉得这游戏是不是做得过于复杂了？游戏太难就缺少了可玩性，玩家就会变少，游戏没有了玩家就会运行不下去。

    制作耗费这么大的游戏，会用这么难的剧情来淘汰大部分玩家？

    “到了。”

    电梯在28楼停下，闻秋提醒许时年，然后径直地走了出去。

    这里有灯，可能又是原来楼里的发电机。

    许时年蹙了蹙眉，跟着闻秋走出去，发现外面被改造过，已经不像是写字楼，而是生活区，到处都是生活的痕迹，不过很脏乱，生活在这里的人大概都很没收拾。

    “如果你们不急的话就等我一下。”闻秋对许时年几人说了一句，又看向了中年男人说：“老喻，带他们去休息。”

    叫老喻的中年男人就对他们说：“各位，这边喝口水，等龙哥一会儿。”

    其他几人都没意见，只有闻夏下意识跟了闻秋两步，但闻秋并没有理她，连眼神都没回一个地走了。

    闻夏只好退回来，跟着老喻走到一个房间里。

    房间以前应该是间办公室，镶在墙上的柜子还在，不过办公桌被搬走了，多了几张从别的办公室搬来的长沙发。

    许时年他们坐下，老喻就和另一人出去了，只留下了他们四人。

    马萨卡观察了周围一眼，落在方无敌脸上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又看向了许时年说：“这个闻秋，究竟怎么回事？”

    他说完了又瞅了瞅闻夏。

    闻夏此时也说不出，她犹豫地开口，“他应该就是我哥，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

    许时年接道：“先别管闻秋的问题，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邪异。”

    他说这话时余光偷瞄着方无敌，刚刚闻秋的看到方无敌时，明显是认识方无敌。

    “久等了。”

    闻秋忽然出现在门口，头发滴着水，明显干净了，衣服也重新换了，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许时年惊讶地看过去，才几分钟的时间，这人竟然就洗了个澡，换完衣服出来了 。

    房间里三张一样的长条沙发摆成了“u”字型，许时年和方无敌坐在中间那一张，另外两张马萨卡和闻夏各坐一边。

    明显两边的位置各宽敞，闻秋非要挤到许时年那边，在许时年的另一边坐下去。

    闻秋顿时接到了方无敌瞪来的视线，他毫不在意凑近许时年，有意地用肩膀碰了碰，“你想知道怎么？问吧。”

    许时年认真地思忖，转眼看向了闻秋，“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

    闻秋轻笑了一声，“当然是其他人都死了。”

    “你们在下面遇到了什么？”

    闻秋的眼神蓦地严肃的几分，接着回答：“下面，什么也没有，又什么都可能有。”

    “什么意思？”

    闻秋立即又轻浮起来，“我要是知道，我早就干掉那邪异了。”

    许时年也不问了，直接说：“如果我们所有人一起，有几成把握能找出邪异？又有几成能活下来？”

    “差不多‘0’吧！”

    许时年觉得这个答不意外，可还是感到绝望。

    方无敌接道：“差不多不绝对是‘0’。别说那么多废话，直接说下去要注意什么？”

    闻秋耸了耸肩，“这我真没办法说，这个邪异是‘精神’方面的，所以你们去了到底会遇到什么，只和你们自己有关。”

    许时年问：“你是说会因为个人的恐惧产生幻觉吗？”

    “不是幻觉，但确实是因为个人的思想产生的。”

    许时年更加迷惑，闻秋蓦地对他一笑说：“你去见识一下就明白了。”

    事到如今许时年没有办法再退缩，只能硬着头皮说：“行。”

    “那走吧。”

    闻秋忽然又站起来，像他大老远爬上来，只是为了换一身衣服。

    许时年怀疑，闻秋又低下头看着他问：“你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

    闻秋打量了他们一眼又说：“你们的装备不太行，我可以卖给你们？热成像眼镜，要不要？还有空爆，□□等等。”

    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这种时候还不忘做生意？

    许时年不由地蹙着眉，然后说：“怎么卖？”

    “你有多少积分，我可以全收了。”

    许时年没有犹豫，“可以。”

    闻秋立即对门外喊：“老喻，带他们去选装备。”

    刚才的老喻立即又走来，许时年和马萨卡对了一眼，正准备出去，闻秋忽然按住许时年的肩膀，“先付积分。”

    马萨卡停下来等他，方无敌也朝他看来。

    闻秋忽然又说：“刷卡机没在这里，跟我来。”

    许时年被闻秋拉着往外走，方无敌一下拉住了他的手，他回头看了方无敌一眼，方无敌什么也没说，最后把手放开。

    许时年跟着闻秋出去，去了另外一个房间，进门后闻秋就把门关上。

    他退开一步盯着闻秋问：“你想跟我说什么？”

    闻秋蓦地一笑，“你知道跟你们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谁吗？”

    “你是说，方无敌？”

    “方无敌？”闻秋笑出了声，“这名字起得真不错，你不觉得他是那个最凶残的npc方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