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的自我修养[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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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叫蔡心悦感到心悦诚服也就两首歌的时间。

    花落月自己说是技艺生疏,但一开嗓,蔡心悦便觉得已经远超她的预期。

    甚至比之前听见她清唱的时候还要惊艳。

    蔡心悦甚至没提让队里其他成员再听听的要求,当即大气地表示拍板定下来。

    回宿舍的路上,她都不自觉地往花落月身边蹭:“姐,我觉得你这都有专业水准了,有没有考虑过当职业歌手啊?”

    一路闲聊之后,蔡心悦已经知道花落月生日比她大两个月,紧跟着一声声“姐”便叫了起来,就差没边走边给她捶腿敲肩了。

    花落月说:“考虑过。”

    这语气听起来像是还有下文。

    蔡心悦下意识追问:“然后呢。”

    花落月笑了一下,说:“失败了。”

    蔡心悦问:“为什么?”

    花落月语气缥缈地说:“为了真爱。”

    蔡心悦听着她这声音,仿佛已经快要升仙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花落月大概是在跟她开玩笑。

    “我现在觉得,‘人不可貌相’四个字放在你身上才是最贴切的。”蔡心悦惊奇地说道。

    “是五个字。”花落月纠正道。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已经上了宿舍楼顶层。

    花落月掏出钥匙开门,正坐在屋里的两个室友也下意识转头看过来。

    屋里屋外的四人大眼瞪小眼了一阵,安静得吓人。

    花落月脚步停顿片刻,收起钥匙走进去,一边平静地告知室友:“我回来收拾一下东西,以后就住在外面。”

    室友没想到她会主动跟她们说话,下意识点点头,跟着又有些尴尬。

    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她们只能低下头去,假装在看书。

    蔡心悦将她们微妙的反应尽收眼底,想起班上关于花落月的传闻,立刻就反应过来这是因为什么——

    就算在宿舍的小团体里,花落月也是被排挤的那一个。

    蔡心悦神情有些复杂,却并没有说什么,在门外呆站了片刻之后,又急忙跟上去,帮花落月一起收拾桌上的书。

    “这个要不要带走?”蔡心悦拿着课本问,“再来回带不太方便吧,要不先放我那边,到时候上课我帮你带过去好了。”

    “你会去上课吗?”花落月反问。

    “……”蔡心悦憋了下气,回忆了一下自己最近的出勤率,然后飞快地漏气,“最近实在有些忙嘛,平时我还是会好好上课的。”

    花落月笑了笑,说:“没关系,我姐帮我叫了人帮忙,一会儿一起搬到楼下就行。”

    蔡心悦“哦”了一声,没再强求,依次拿下书架上的书。

    除了课本以外,她又摸到一本厚厚的原文书,粗略地扫了一下书名,她一时间连什么语言都分辨不出来。

    蔡心悦有些惊讶:“这个你也能看得懂?”

    花落月瞥了眼那本几乎快落灰的原文书,从记忆的角落里扒拉出点踪迹,似乎是原主刚上大学的时候,母亲送给她的升学礼物。

    可惜送的并不是本专业的书,原主对语言类的专业根本没有多大兴趣,自然也没有费心去钻研。

    但花落月还是毫无迟疑地点头:“能。”

    她确实能看得懂。

    虽然不是她的主修语言,但过去因为工作原因也有接触过,而且这本还是她前世时就很出名的名著小说,联系上下文通读出大概的意思并不算太难。

    蔡心悦顺手翻了翻内页,看着天文字符似的文字,敬佩地夸了一句:“你真厉害。”

    “那是。”花落月坦然接受,一边笑眯眯地补充,“说不定比你想象得还要厉害一点。”

    尾音微微往上扬,便带出几分小得意。

    但是并不惹人讨厌,像是灵巧的猫悄悄翘起了尾巴尖。

    蔡心悦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时心里想,果然刻板印象要不得。

    说什么阴沉孤僻,或许只是懒得跟人交往吧。

    这样看起来不是挺活泼的嘛。

    蔡心悦没有再多想,继续帮忙收拾东西。

    多一个人帮忙,整理的进度要快上一截,原主原本也没留下太多的行李,很快一箱子衣服、两箱子书,还有一些常用的日常用品便收拾完毕。

    李助理走之前就帮忙约好了搬家公司,花落月给对面发了个消息,很快便有人过来接她。

    临出门的时候,装作低头看书的室友终于换了个姿势,有一个抬了好几下头,最终还是忍不住,叫了花落月一声。

    “那个……”开口的室友眼神飘忽,望望天又望望地,最后飞快瞟了一眼门外,才小声跟她说,“袁大小姐今天在教室里发脾气呢,还说要弄死你。”

    这算是一句善意的提醒。

    花落月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她对这些室友本也没有太多敌意。

    袁潇潇是x市本地人,父亲也算是地方一霸,可惜就是不太会教育孩子。

    这位大小姐从小学开始便频频传出霸凌同学的传闻,最终通通被宠溺女儿的父亲花钱摆平。

    x大是x市本市唯一一所本科大学,很多人不爱离家,往这里扎堆,连带着袁大小姐在大学校园里也依然声名远扬。

    花落月另外五个室友都是从山区或者乡下农村考进来的穷学生,且性格都比较软,在大二重新分宿舍之后才“恰巧”被分进了同一所宿舍。

    她们跟袁潇潇也说不上多么亲近,平日里向来都尽力敬而远之,但在被明里暗里地提醒过几次之后,她们害怕也沦落到花落月一样的下场,只能自发地远离她。

    结局自然是毫无疑问的孤立行为。

    但明哲保身本也无可厚非。

    花落月朝提醒她的室友微微颔了颔首,说了声“谢谢”,便平静地转过身,继续往门外走去。

    蔡心悦怕她心情不好,出了门便转移话题,跟她说起乐队成员的一些糗事。

    一路聊到楼下,搬家公司的人恰好在门口停下车,连忙上来主动接过东西往车上放。

    来回搬了两趟,东西便基本搬干净,外面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花落月说要先去医院看看妈妈,蔡心悦也就不方便再跟上去,只送她到宿舍楼外的路口。

    看到她上车的时候,蔡心悦还不忘提醒她周末有空记得回学校来见见未来两个月的队友。

    花落月点点头,跟她摆了摆手,等到再拿起手机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周末还有郁折枝给她安排的两节课。

    不过两节课怎么也不至于占掉一整天的时间。

    花落月回复了发来询问信息的老师,定下上课的时间,再抬头的时候,周边已经是陌生的街道。

    这是前往花母住院的医院的方向。

    对她来说,这或许“穿越”这个游戏节点的最终关卡。

    虽然想了一路,但真正站在病房外面,隔着玻璃窗看见了无生息一般躺在病床上的中年女人,花落月仍是抑制不住胃里一阵阵翻涌的感觉。

    可能是有原主残留下的情绪影响,也有可能是花落月本身复杂的心情。

    刚换的病房安静整洁,只有花母一个病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浑身接满了各种医疗仪器,只有监视器微弱的起伏显示着这个人还活着。

    救活的概率微乎其微。

    在花母陷入昏迷状态不久,医生便再三提醒过原主,本意是叫她放下这份负担,原主对此其实心知肚明,但对于这份仅剩的亲缘关系,她还是舍不得放手。

    哪怕母亲对她从不算温柔。

    若说起“爱”,花母自然是爱着自己的女儿的,但仿佛天性里就缺乏了温柔的基因,自己并没有太多的文化水平,对女儿的要求却极为严苛。

    因为不满意女儿的成绩,动辄打骂也是常有的事情。

    但比起不闻不问、还会毫无缘由地动手的父亲,至少母亲还会管她吃喝,不会逼着她做家务伺候自己,偶尔心情好时也会绷着脸对她嘘寒问暖。

    花落月看过那些零碎的记忆,也不知道该说遗憾还是同情。

    有时候她觉得原主仿佛是平行世界中的另一个她,有时候又觉得她们截然不同。

    前世花落月同样是父母双亡,也亲眼看见过母亲死在病床上的场景。

    巨额的债务源于昂贵的医疗费。

    花落月尝试过一切可以赚钱的方式,不惜休学乃至退学。

    她们同样拥有音乐方面的天赋,花落月甚至曾一度以此为生,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

    但花落月没有经历过家暴,也没有经历过校园欺凌,成绩优异,却并未在最窘迫的时候遇见过任何一个贵人,独自摸爬滚打,走过无数的弯路,最终才又回到最初的起点从头开始。

    再回头想的时候,那些关于亲人离世的痛苦好像也随着岁月流逝而慢慢减淡了。

    如今陡然间又回到另一个不同的起点,花落月也体会到了那种难以言喻的痛苦纠结的感受。

    但在生死面前,她还是保留了基本的敬畏。

    这是原主最后的遗愿,花落月当然会帮她一直延续到她的母亲真正彻底失去生命体征的那一刻为止。

    花落月在病房门口站了许久,然后慢慢转身倚在墙壁上,低头看着手机。

    点开郁折枝的号码停顿了许久,最后还是退出去,转而点开李助理的联系方式,编辑短信,给她发了句:「谢谢。」

    李助理并没有回复她。

    毕竟也该是个日理万机的大忙人,花落月并没有在意,收起手机,慢慢走向电梯口。

    一直走到医院外面之后,花落月才像是真正放下了什么。

    外面夜色渐暗,花落月慢慢往新家的方向走过去。

    -

    李助理看到花落月发来的那句“谢谢”,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

    她抱着一堆文件敲响郁折枝办公室的门,一边挂断合作商的电话时,不小心点进信息栏。

    看见“花落月”的备注,才想起来好像遗忘了对方许久。

    不过既然对方没有再打电话过来,大概也就是没有什么太要紧的事。

    李助理很快就将没头没脑的“谢谢”两个字抛到了脑后,一边努力伸手去够门把手。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郁折枝刚起身,“啪”的一下顺手将手边的什么东西扣倒在桌面上。

    李助理将一堆文件放到桌上,恰好瞄见郁折枝摆在桌上的手机。

    某段视频的静止画面,从背影来看,里面的人物有些眼熟。

    大概是因为刚刚看见过那个名字,李助理一眼就认出来:“花落月吗?她那边又出什么事了?”

    郁折枝又原路坐回去,顺手点开视频给她看了一眼。

    “钢琴老师给我发的视频。”郁折枝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是她偷拍的。”

    李助理随口“哦”了一声,注意力全在视频上。

    看了一阵之后,她才看出几分不对来。

    “我没记错的话,这才第一节课吧。”李助理说道,“她以前学过?”

    “应该是有点基础。”

    “也许是小时候学的吧,他们家出事也就近两年的事,以前可能家境稍微好一点。”

    李助理试着给出合理的解释,不过也就是随口一说,并不怎么走心。

    这种小事对她而言,根本无关紧要。

    见郁折枝不自觉地皱眉,李助理不由地问:“有基础难道不是好事吗?还是说你觉得她跟你的心上人差距太远了?”

    李助理说着又看了眼视频,她对此只是略懂皮毛,乍一眼看过去只觉得花落月姿势还挺漂亮的。

    要是这也叫云泥之别,那郁折枝的心上人大概只能是九天之上的仙女了。

    郁折枝却摇了摇头。

    事实恰恰相反,是一眼看过去实在太像了。

    郁折枝低头瞥了眼被她倒扣在桌面上的镜框,照片上的人是她念念不忘了许多年的白月光。

    也是从年少时起,便不断追逐着的一个完美幻影。

    她记忆中最清楚的场面便是对方坐在钢琴前面,而她站在不远处,怀里抱着小皮球,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

    那时对方年纪还不大,但此时看见花落月的背影,她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遥远的时空之前。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以为是沈姐姐回来了。

    直到视频最后钢琴老师开口指点她的错处,才一下子戳破了郁折枝眼前的幻象——

    单纯比起弹钢琴的技术,花落月肯定是远远及不上白月光正主的。

    但那种相像的感觉,难道真的只是单纯的因为那张脸吗?

    郁折枝产生了一瞬间的迷茫。

    以前她笃定花落月除了一张脸以外,没有一处能够比得上她心头的白月光,找上对方谈协议结婚的事情反而毫无心理负担。

    甚至反而还有所期待。

    在刚做出决定的时候,她也是有所犹豫的——找替身,真的好吗?

    理智说,这并不是什么好的选项。

    然而意外看见那张脸的时候,她却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好不容易才又在现实里、在眼前看见那张脸,要放她重新淹没进人群,郁折枝是怎么也舍不得的。

    最后也就仗着没多少人知道她与那位早已远赴他乡、杳无音信许久的白月光之间的联系,也不会叫人发现找替身的事给她带来麻烦,郁折枝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坚持了自己的选择。

    越是觉察到花落月身上的缺点,郁折枝也就越能将她们清晰地区分开来。

    但当某一个时刻,她陡然间看见她们身上除了脸以外的相似感时,反倒莫名生出几分慌乱。

    她害怕自己某一天会真的混淆她们之间的区别。

    赝品怎么配和正品相提并论呢?

    这不应该。

    郁折枝越想越烦乱,索性连着手机屏幕也一并倒扣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

    李助理都被吓了一跳,用十分肉痛的眼神看了眼倒扣的手机。

    刚换的新手机,天知道上次为了找回缺失的数据,她们浪费了多久的时间。

    可惜郁折枝明显没有解释自己内心烦恼的意向,往椅背上一仰,眯了眯眼睛看向李助理,问:“到晚上的宴会之前,还有什么需要提前处理的事吗?”

    进入工作状态之后,郁折枝就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

    李助理拍了拍旁边的文件,将刚刚收到的几项变动情况向她简要报告了一下。

    但大多还需要开会确认一下,总得来说并不算太紧急。

    交代完公司事务上的事,李助理最后才从最底下抽出一张名单。

    “这个差不多就是今晚钟小姐的酒宴上已经确认参加的宾客名单。”李助理指了指名单的倒数第二排,下意识压低了一些声音,提醒郁折枝,“徐大小姐似乎也会去。”

    郁折枝伸手按了按眉心:“我记得她跟周君曜是……姐弟还是兄妹来着的?”

    李助理说道:“是表姐弟。”

    郁折枝扶着额头深深叹了口气:“他出国的时候怎么没把他亲爱的姐姐一起给带走呢。”

    她选择跟花落月结婚的原因之一便是为了躲周君曜这个霉头。

    周家老爷子好不容易大义灭亲一回,一脚将宝贝儿子踢出家门去“历练”,才叫她有了几天安生日子。

    但她万万没想到,还是没能完全躲掉。

    周君曜和徐大小姐名义上是表姐弟,但自小是放在一家长大的,关系比一般亲姐弟还要亲密。

    甚至亲密到一度有关于他们乱|伦的离谱谣言传出来。

    但从事实来看,徐大小姐更像是周大少爷的亲妈——还是带着恶婆婆属性的那种。

    李助理看一眼她略显狰狞的脸色,也不由露出几分怜悯而同情的神色——

    任谁平白被一个执着且有权有势短时间内搞不掉的神经病缠上,都会显得很可怜的。

    “那郁总……晚上这个宴会你还去不去?”李助理问。

    “去。”郁折枝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这么一个字来。

    她伸手捂住脸慢慢平复了一下心绪,渐渐冷静下来,又拿过那张名单继续翻看起来。

    视线在薄薄的一张纸上绕了一大圈,最后定格在旁边的手指上。

    郁折枝转过自己的手背,细细打量了一阵空荡荡的手指,渐渐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云汀。”郁折枝叫了助理一声。

    “是!郁总什么吩咐?”

    李助理一听她这冷静得过分的语气,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郁折枝将名单随手拍到桌上,一边吩咐道:“现在、立刻、马上,帮去我买一对已婚人士专用的、一看就很贵的、限量的、着重突出新婚夫妻的恩爱幸福的……钻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