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美人宠冠六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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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褚清望着砚台之下光洁干净的地方,面色逐渐凝重,心也往下沉。

    纸条不见了。

    褚清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沉默地移开手,轻轻将砚台放下归于原位。

    褚清回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容音铃音流莺试用桃花面,笑声说话声皆传入他耳中。

    殿外艳阳高照,最是温暖不过,褚清处于殿内阴凉处却如坠冰窖,浑身不适。

    阳光穿过轩榥照入殿内,褚清起身,倚在窗边,望向窗外。他目光掠过庭院内叽叽喳喳的三人,遥遥望向远方。

    自从入宫,他便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人眼皮子底下,暗处有人在盯着他。

    楚渟岳之人有之,南梁安插之人亦有之。

    褚清收回目光,回眸望了眼书案。他书案的位置,若不是站在窗前,根本看不见他做了什么,藏了什么。

    藏在远处监视的暗卫本就看不到,又何谈发现他往砚台下藏东西了,进而来取走它。

    褚清按了按眉心,脑袋疼。

    他兴致冲冲地钓鱼,放了诱饵静待鱼儿跃出水面,不想诱饵被吃了,鱼儿的影子都未看到。

    褚清叹了口气,思量应对之策。

    若纸条是南梁之人取走,虽没抓到鱼儿,但他是安全的,后续再想将他们钓起来,也更加容易。

    怕就怕……是楚渟岳的人发现后取走,纸条上写的虽是半真半假,但他身处后宫探听前朝之事,还将消息往外传,他要脱罪还需得费一番精力。

    不管如何,是何种情况,他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他脱罪不得,楚渟岳要处死他。

    褚清叹了口气,静下心来思量。办法总比困难多,会有办法的。

    .

    “皇上,这是奴才方才从一个小宫娥身上搜出,奴才查了,她是南梁暗探。”

    暗卫呈上一张小纸条,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蚊蝇小字,正是褚清不见的那张。

    楚渟岳细细看过,将纸条放在手侧,面不改色,“是谁与她交接?”

    “奴才不知,尚在查探。”

    楚渟岳不置一词,“继续查。”

    “是。”

    “之前吩咐,侍君贴身伺候的宫娥查的怎么样了?”楚渟岳询问。

    “容音落水后,因侍君恩典一直卧床养病,流莺与之亲近,时时盯着她,没发现任何异样。”

    “铃音……奴才等人一直盯着,也不曾发现不妥。但流莺说,感觉她很奇怪,铃音身上的气息她很熟悉,她说是……同类的气息。”

    “为何?”

    “……流莺说,那是女人的直觉,男人不会明白。”

    “……”

    暗卫说罢,宽阔的殿内陷入寂静,楚渟岳目光落在那张半真半假的纸条上,“传令下去,都盯紧点,莫要出现闪失。”

    暗卫应下,犹豫道,“皇上,侍君那……”

    已经发现证据可证明侍君是细作,那便留不得了。

    “继续盯着。”

    楚渟岳吩咐,将纸条又拿了起来,褚清所写半真半假,倒也谨慎。他嘴巴厉害,诡辩之理颇多,黑的也能说成白的,现在发难……多半得不到他想要的结果。

    只有等他露出更多马脚。

    “选人顶替那个宫娥,后续如何做你应该知道。”

    “是,奴才明白。”

    楚渟岳摆摆手,让暗卫下去,他笔直的腰背似被压弯了般,卸力靠在椅背之上。

    关于褚清的身份的两个猜测,楚渟岳一直力求让自己理性,最后的判断皆交由证据来说话。

    现在,褚清是南梁细作的那一边,被加上了砝码。他越可能是细作,是阿清的可能就越低。

    褚元宴前去南梁,现在都未传回消息,也不知情况如何。

    他的阿清……楚渟岳阖上眼,周身气息孤寂愁苦。

    不约而同的,褚清今晚没再作妖,楚渟岳也未借着宠幸的名头折腾褚清。

    周粥候在殿外,等了许久,也没见着褚清前来的身影。

    侍君他不来了?

    褚清当然不来,用过膳早早的洗漱歇下了。现在情况未定,不知到底会是何结果,他上赶着去勤政殿,恰好撞枪口上,他哭都没地哭。

    多活一天是一天,褚清也是很惜命的。

    褚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也会因一点细微的声音而被惊醒。

    殿内烛火跳跃的滋滋声响,铃音守夜的呼吸声,殿外风吹草动的沙沙声,寂静的夜晚中,在褚清耳边都是放大到极致的声音。

    褚清知道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声音,可他太过紧绷,稍稍一点细微末节的东西都能触碰他敏感的神经。

    褚清暗自叹了口气,整个人蜷缩进了锦被中。温暖笼罩着他,撩动神经的东西被隔绝在外,褚清心神安稳下来,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一如既往,他睡的并不安稳。

    他又陷入了梦魇中,梦中大火吐着火舌,席卷了他。

    他想逃,却被禁锢在原地。他想求救,却怎么张嘴也发不出声音。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褚清蜷缩成一团,想从噩梦中醒来,却怎么也醒不过来,被幽深的漩涡纳入更加黑暗,更加荒诞可怖的地方。

    墨色的天际泄露天光,一丝细微的光亮逐渐驱散黑暗,照亮大地。

    “主子,醒醒!太阳晒屁股了!”

    容音揭开锦被,露出褚清的头,一边给他擦脸一边道,“主子您怎么又蒙着被子睡觉呀,也不嫌憋的慌……主子,您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啊?”

    “做了个噩梦,一直醒不过来,给吓的。去备水,我想沐浴。”

    褚清眯着眼,有气无力道,嗓音干涩沙哑。

    容音把帕子收好,犹豫地问了句,“主子,是不是又做到那个梦了?”

    主子以前曾对国师说过,经常会梦到身陷火海,怎么也逃不掉。她记得当时国师说……主子是思虑太多,才会做这样的梦。

    “主子,您也别太忧心了,既来之,则安之,奴婢会一直陪着您的。”容音正色,一本正经郑重其事。

    褚清眨了眨眼,见状失笑,“知道了,快去备水。”

    容音离开,褚清又在床上躺了一会,才慢悠悠起身,坐在铜镜前。

    这几日褚清已经养成了巡查铜镜旁边或后侧隐秘处的习惯,他坐下后便先看了一遍,在铜镜后发现了一张纸条。

    上书:“信已收,继续。”

    褚清捏着纸条,一时间搞不明白自己内心是何感受,劫后余生的雀跃,还是钓鱼失败的颓然。

    想来是前者。钓鱼失败,总好过被楚渟岳抓到把柄。

    褚清吐出一口气,心口压着的重石被推开,起身揭开灯笼罩子,将纸条烧了个干净。

    一次不行,下次继续。他总能将鱼儿钓出。只是,他需更加小心,更加谨慎。

    “主子,水备好了。”

    容音进来传话,褚清拍掉指尖的灰烬,去沐浴。

    浴池宽敞,水面还撒上了玫红色的花瓣,水汽氤氲,褚清踏入的一瞬间,脚步顿住,把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容音?怎么回事?”

    褚清嘴角抽搐,他一个大男人洗什么花瓣浴……有毛病吧?

    “这些呀都是周公公送来的,送来时主子您还在歇息,便没将您叫醒。”容音疑惑,“怎么了,主子?”

    “容音,我问你一件事。”褚清看着一池子花瓣,面色复杂。

    “主子您问,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觉得你主子我需要洗花瓣浴吗?”褚清扭头,面无表情盯着容音。

    “……”

    容音讪笑,“这花瓣这么贵重,放着烂了多不好呀,主子您要沐浴,恰好就用上了。”

    褚清面色空白,半晌无语。白了容音一眼,褚清褪去衣裳,入了池中。

    水温恰好,洗去浑身粘腻的汗液,褚清靠着池壁,阖上了眼。

    泡澡实在舒服,就是……满池子花瓣实在太香了。

    褚清鼻尖微痒,打了个喷嚏。

    他不喜剧烈的香味,花瓣虽多,但因在水中,香味中和后,也没令他有太多难受。

    可闻着实在太不舒服,褚清没泡多久,就出了浴池。

    换上衣衫到了主殿,铃音流莺准备好了早膳,褚清舒舒服服用了早膳,在庭院里散步消食晒太阳后,又琢磨起如何对楚渟岳下手。

    借口炖汤给楚渟岳补身子肯定是不行了,他再炖汤,楚渟岳能命人将他炖了。

    换一个罢,让他想个妥帖的。

    褚清有一茬没一茬的和容音说了几句话,忽然叫了流莺,“流莺,你可知兽园在哪?”

    流莺被叫到,不明显的愣了下才回答,“知道。”

    褚清抬手遮住耀眼的阳光,“午膳后带我去看看。”

    “是。”流莺垂下眼帘,侍君去兽园做甚?

    午膳后,流莺带着褚清去兽园。

    季春孟夏之际,午后的太阳已经有些晒人,因昼夜温差较大,褚清穿的多穿了一件,晒久了还挺热。

    兽园怎么那么远,褚清喘了口气,“流莺,还有多久到?”

    “快了,穿过两条宫道就到了。”流莺放慢了脚步,让褚清可以歇一歇。

    兽园很大,种了许多植被,郁郁葱葱的草木生机勃勃,与冰冷无生命的红墙绿瓦形成鲜明的对比。

    兽园门口有侍卫把守,褚清要进去,他们也不敢拦,只得放行。

    褚清唤了位驯兽师跟着,在园子了转悠了一圈,看了各式各样的动物后,问:“将军在何处?”

    “侍君是来看将军的?”驯兽师胆大问了句。

    “嗯,它在哪?”

    “那边独院里……”驯兽师一边说,一边给他引路。

    褚清还没靠近,就听见了前方院子里中气十足威猛无比的吼声,他听得出来,是将军在叫。

    驯兽师面色一变,护着褚清往旁边退,“侍君快躲开……还是先离开吧,将军许是又发怒了,它若冲出来会伤及人命的!”

    驯兽师方才说完,就见将军冲了出来,驯兽师脸瞬间就黑了,腿也在打颤。

    “侍、侍君快躲开,快!”

    褚清没听,从他身后出来,将军看见他,眼睛一亮,朝他奔了过来,气势凶猛。

    驯兽师要死的心都有了,侍君在兽园出事,将军是皇上爱宠,许会无事,但他们焉有命在?

    但预想中的将军扑倒撕咬褚清之事并未发生,只见将军在靠近褚清的那一瞬,很好的收敛起了浑身的不驯,毛茸茸的前爪原地踩了几下,脑袋凑近褚清,在他身侧蹭了蹭。

    褚清心情极好地揉了把将军的大脑袋,蹲下身给它顺毛。

    驯兽师站在一边,双腿打颤虚软,劫后余生吐出一口气。将军除了皇上与禇元宴褚大人,宫中谁人它都不待见,没想到它竟会亲近侍君。

    “将军,去我宫中,如何?”褚清捏了捏它耳朵,一边挠它下巴一边问。

    将军仰头看着他,眼睛一亮,比艳阳还要耀眼,满眼都是褚清。

    “走了!”

    褚清站起身,拍了拍它背,他走一步,将军便亦步亦趋的跟一步。

    还是将军好,楚渟岳养出来的东西比他本人好多了。

    褚清心道,看着与之亲昵无间的将军,眼中满是笑意。

    驯兽师愣在原地,他哪见过如此乖巧的将军,一时间看傻了,待褚清把将军带出了兽园,他才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

    侍君把将军带走了!

    驯兽师跌跌撞撞跑出了兽园,哪里还能看到褚清和将军的身影。

    得赶快禀报皇上!

    驯兽师调转方向,朝勤政殿跑去。

    褚清不费吹灰之力,顺顺利利把将军带到青衍宫,流莺试图阻止,也因惧怕将军不敢上前,只能任由褚清凭自己开心做事。

    “将军……”

    褚清轻轻给将军梳毛,一边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而后吩咐流莺去取了些将军常吃的东西,教将军做动作。

    “将军乖,学会了我天天陪你玩。”

    褚清把将军领到约一人高的木桩子前,教它抬腿,前爪放在木桩隔条上,用后腿站立。只要将军做到,便给它喂一块肉。

    将军聪明,不过两三次便轻易的学会,褚清心情愉悦,给它顺毛捏腿,陪它玩了一个下午。

    褚清估摸着时间,带将军出了门,大摇大摆前往勤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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