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离开后没多久, 陆成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她瞄了一眼手机，一本正经地跟副驾驶的系统说：“我觉得他肯定会凶我。”

    “……那不是肯定的？”系统无语, 把人家妈妈气得险些犯心脏病, 还给了妹妹一个过肩摔，餐厅的地上可没铺地板, 陆娇被摔之后好久没没站起来。

    季雨眨了一下眼睛：“所以你觉得我做的不对？”

    系统顿了顿：“仇恨值降得很快。”

    “嗯。”

    “所以应该是对的。”系统看她一眼，又飞快地转移视线。

    季雨笑了笑, 指尖无意识地敲打方向盘：“跟我合作是不是很辛苦？”

    “为什么会这么问？”系统蹙眉。

    季雨扫了他一眼：“每天跟着提心吊胆, 难道不辛苦？”

    她问完之后系统就不说话了, 不知过了多久, 在她快到苏家时，系统突然道：“我喜欢跟你合作。”

    季雨顿了一下：“真的？”

    “嗯, ”系统抿了抿唇，“等这次任务成功我们就会解除绑定，我不知道自己以后还有没有机会遇到像你这样的任务者。”

    季雨勾唇：“那应该挺难的，毕竟像我这么优秀的人也不多见了。”

    她本来是随口一说, 结果系统认真思考一下后，居然认同地点了点头：“是的。”

    季雨被他这句‘是的’闹得一愣，随后笑了起来。明明她现在顶着的, 是苏月清风一般淡淡的脸, 却生生笑出一种风情万种的感觉，系统瞄了她一眼后, 忍不住脸红了。

    系统竟然也会脸红。季雨看得稀奇：“你这程序做得也太真实了。”

    “我……”系统憋了半晌, 小声说, “我可能中了一种连主系统都检测不到的未知病毒。”

    “什么？”季雨一听有病毒，顿时皱起眉头。

    系统静了一瞬, 眼下的泪痣显得闷闷不乐：“我最近产生了很多不该有的情绪，偶尔还会心跳加快，出现占有欲，就像个普通人类一样卑鄙。”

    普通人类季雨看了他一眼：“还有呢？”

    “还有……”系统迟疑一瞬，才抬头看向她，“不想和你分开。”

    季雨愣了愣，半晌回过神后笑了起来，还越笑越大声。系统怕她出事，立刻入侵车辆控制系统停到了一边。

    季雨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停下时眼角泛着一点水光，头发也有些乱了，整个人都像被雨打湿过的玫瑰，鲜艳又柔弱。

    系统等她缓过气了才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这种症状有点熟悉，”季雨看他一眼，“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跟裴倦思一样的症状而已。”

    “裴倦思？”系统蹙眉，“我是程序，他是人类，我们为什么会有一样的症状？”

    “是啊，为什么呢？”季雨轻声问了一句，就启动车辆继续往前走了。

    这个疑问一直到回到家里，季雨都没有再回答，系统现在作为真实的人出现，回到苏家后只能先回自己的房间，打算等到晚上的时候再去问她。

    季雨回屋后就把调成静音的手机拿了出来，随便扫了眼50多个未接通话，便点开了信息。

    果然是陆成发来的。

    不过是开个车的功夫，他发了将近三十条信息，前面都是在控诉她的不孝、表达对她的失望，仿佛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样。季雨懒得看，直接翻到了最后，就看到他说了句自己绝对不会离婚。

    季雨看得好笑，干脆给他回复：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不离婚，我的股权就无法转移了？你可别忘了那是我的婚前财产，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需要你的同意。

    陆成仿佛一直在等她回复，她刚发过去，他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季雨实在不想听他叭叭，于是果断挂了电话。

    挂了之后，对方静了三秒，然后才给她回信息，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季雨也能想到他现在有多憋屈。

    陆成：你想用就用吧，百分之七的股权而已，就算你给别人，也不会影响我什么。

    这句话倒是真的，他是一个合格的领头羊，是陆氏当初绝地逢生的关键人物，即便她把股权转让给另一个最大的股东，其他小股东也会拧成一股绳跟陆成站在一起，绝对舍不得这棵摇钱树下台。

    除非他的存在对陆氏是不可磨灭的黑料，那些人才会放弃他。

    季雨轻嗤一声，几乎能猜到他接下来的套路，无非就是死不承认和周清清的关系，然后道歉发通告，一边诚恳悔过，一边发通稿泼她脏水。

    她甚至能想到运营的方向，在他和周清清没有被捉奸在床的前提下，利用社会大众对男人更加包容的心理，以及她拿了他百分之七的股权的事实，来反营销她的咄咄逼人、不知好歹，甚至会给她泼和其他男人暧昧不清的脏水，不需要真相，只需要她不完美。

    只要受害者不完美，那施暴者所做的一切，仿佛都会成为被逼无奈。

    只要脏水在苏月这里，陆氏的股价就不会跌，说不定还会升高一些，而陆成也能继续坐稳总裁的位子，哪怕季雨把股权转让给最大的股东，也不能动摇他的地位。

    季雨若有所思的看着手机，脑子飞速转动，觉得不痛不痒地打击他这么久，也是时候来一下狠的了。

    当天晚上，季雨跟苏父他们一起吃饭时，电视上爆出了陆母住院的新闻，陆成憔悴现身医院，无意间提到了陆母和苏月今天的见面。虽然他没说太多，但狗仔也根据他的说法，推断出陆母是苏月气住院的。

    “胡说八道，月月大声说话都不会，怎么可能气得到这个尖酸刻薄的老太婆。”苏父不悦地关了电视，“陆家这群人又想耍什么花招，还嫌现在不够丢人吗？”

    “可能是想拖着不离婚吧，”金菲分析，“毕竟月月这里有股权。”

    “他们想不离婚就能不离婚？我明天就让律师去找他们。”苏父冷笑。

    季雨笑笑：“爸，不着急，过两天再说。”

    “万一再有幺蛾子呢？”苏父蹙眉。

    “幺蛾子肯定是会有的，”季雨不太在意，“但只要我们不上当不就好了？”

    苏父抿了抿唇，还是想明天就让律师去协商，但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沉默一瞬还是决定让她自己处理了。

    他相信自己的女儿。

    之前的几场较量都集中在网络里，陆成这次把战场放在了电视上，先一步扩大事态的同时，也占据了舆论的高峰，毕竟电视的主要受众要比社交网络用户的平均年龄更大，思想也更为传统。

    在隐晦指出陆母住院跟苏月有关后，大多数人都觉得小两口的事，没必要连累家里长辈，而当陆成公开发表道歉，否决了自己和周清清的关系，并且希望苏月能回家时，不仅是电视受众，就连网络用户也开始动摇起来――

    “我的妈呀，我是不是三观跟着五官走，竟然觉得他好可怜。”

    “本来就挺可怜的，又没有实质证据表明他和周清清在一起了，自己妈都住院了，他还没对苏月说一个不字，反而是苏月，靠着陆家得了不少好处，现在还这么咄咄逼人，真是过分了。”

    “同意楼上，苏月确实挺过分的，呜呜我是陆总的颜粉，陆总真的有种颓废的美感，为什么这么有钱的男人还这么帅……”

    “你们真是没救了，竟然因为渣男卖卖惨就替苏月原谅了。”

    乱七八糟的话一大堆，说什么的都有，最后干脆歪了重点，刷起了‘三观跟着五官走’的话题，还有人做了陆成的粉丝后援会账号，靠发陆成的商业采访照吸了一大批粉丝。

    而在偏题的过程中，许多号称是苏月朋友、陆成朋友、周清清朋友的人也突然开始爆料，话里话外都是苏月做家庭主妇有多不尽心，在外面跟多少人暧昧，而在他们的口中，陆成则变成了家庭中忍气吞声的形象。

    事情简直是按照季雨的设想所发展，她对此表示十分失望，甚至觉得不够刺激。然而她不觉得刺激，苏父却被刺激得不轻，就差冲去陆家揍陆成了。

    为了避免苏父的心脏病犯了，季雨只好把计划提前。

    “我之前让你保存的视频，你保存好了吗？”季雨问系统。

    系统想了一下：“是陆成带着周清清去酒店捉奸那次？”

    “不然呢？”季雨失笑。“你最近让我保持了很多爱情电影片段，我得确定一下。”系统认真回答。

    季雨扬眉：“所以你看完这些片段有什么心得吗？”

    系统：“……”男主们陷入爱情的表现，和他最近的状态一模一样，他知道，但是他不说。

    季雨见他不吱声也没强求，只是让他把之前拍摄的那段给点出来，视频中很快传来了陆成的声音――

    “怪不得说不管我和清清的事，原来是外面有人了给自己铺路呢！”

    “你算个什么东西，当初要不是为了回笼资金，你觉得我会娶你？”

    陆成，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