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要有替身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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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艽x祁宴

    胡艽就是没找到胡一条, 心情不好,见祁宴装得跟真的似的,也拿他涮两句开开玩笑而已, 没想到这男人竟然还答应了。

    想得可真美, 他肯自己还不肯呢。

    胡艽翻了个白眼,伸手:“现金还是刷卡。”

    祁宴:“?”

    “看什么,喝茶不用给钱?”

    祁宴无语, 悻悻拿出自己的卡, “两口茶而已, 金箔泡的吗。”

    9999就他妈离谱。

    胡艽瞥了他一眼,“茶叶就几十块钱,你买的是我的服务,我很贵的, 懂?”

    祁宴:“……”

    说完胡艽便拿着卡离开了房间,出门之前撂下一句让祁宴原地升天的话。

    “我养了两年的狗走丢了而已,老板不用太真情实感。”

    一想起自己试图成为的那个朋友竟然是条狗, 而这个女人还故意兜了几轮圈子调侃他,祁宴就气不打一处来。

    还真是个狡猾的丫头片子呢,给我好好等着。

    然而气归气, 拉近关系留下来这一招是行不通了,祁宴只好采取第二个备选方案。

    隔日清早, 祁宴就以包子豆浆的早餐不合胃口为由, 点了整整十八个菜不说, 甚至还要起了酒。

    “把你们家最好的酒拿来。”

    胡艽转了转眼睛, “等着。”

    十分钟后, 她抱了个坛子过来,“这个是我们家祖传酿的, 最适合男人喝。”

    祁宴看着莫名眼熟的坛身,弯腰确定了名字后无语,“除了鹿鞭酒还有没有别的?”

    胡艽如数家珍:“还有枸杞酒,梅子酒,大蒜酒……”

    祁宴没了耐心,“直接拿最贵的来。”

    也是,按照这位哥这两天的消费习惯,这种家常酒怎么能满足他。

    胡艽豁出去了,迅速让人拿出镇店之宝――全店仅有的一瓶茅台。

    祁宴:“……”

    算了,将就了。

    开酒之前,胡艽再三询问,“这可是放了好几年的茅台,市价上万了,你确定要开吗。”

    祁宴漫不经心瞥她,“我卡都在你那了,还问我这些?”

    说得也是,人家昨晚喝个茶9999眼都不眨,一瓶茅台算什么。

    胡艽心里顿时有了底气,麻利地帮他开了酒,“那你自便。”

    祁宴明白,想要继续留下来,就必须要让彼此产生点分割不开的关系。

    那张余额为零的卡,会成为他们接下去纠缠的最佳纽带。

    祁宴慢悠悠地吃起了早饭,就在等着胡艽来兴师问罪的过程中,旁边两个伙计的聊天内容飘到了他耳里:

    “不就欠了两周房租嘛,艽艽真把人打了一顿啊?”

    “啧,这次都算轻的了,你忘了上次那个光头仗着自己壮实,来吃了顿霸王餐,后来被抬下山的事?”

    “记得记得,这些男的可真是一点都不怕死。”

    祁宴:“……”

    倒也不是怕,只是这个后果有一点超出预判罢了。

    正考虑自己会以哪种方式惨烈地付出代价时,一个身影压了过来。

    祁宴抬起头。

    好家伙,作案工具已经到位了。

    胡艽手拿鸡毛掸子站在祁宴面前:“玩我?钱呢。”

    ……

    那是极其惨烈的一天。

    堂堂祁家二少爷,被一个小姑娘追着打了几圈。

    跑到跑不动的时候,祁宴才喘着气按住胡艽:“我可以留在这帮你打工。”

    “打工?”胡艽也喘着气,两人跟冤家似的,“每个人都来我这里蹭一顿饭再打工,我生意还要不要做了?再说了就你这样的花瓶能帮我干啥?”

    祁宴正要接话,门外忽然有游客敲门,“嗨,有人吗。”

    胡艽一看来了生意,立马变脸迎上去,经过祁宴身边时低声道,“待会再跟你算账。”

    来的游客是两个年轻的女孩,在院子里打量了片刻后,“你们这里到山顶的普宁寺还要走多久?”

    胡艽说;“二十分钟就到了。”

    两个女孩左看右看,又互相商量着,胡艽隐约听到她们的话里有“度假村”这样的字眼,明白她们肯定是在两者之间做对比。

    约两分钟后,女孩们笑着说,“好的,我们再看一看。”

    胡艽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的客栈再一次输给了酒店。

    她有些无奈,又卑微地争取了一把:“我们今天做活动,房价可以打八折。”

    然而两个姑娘并未领情,她们依旧要走,可就在转身那一刻,可能是看到了站在胡艽旁边的祁宴。

    她们停下了。

    “这个小哥哥住在这里吗?”

    胡艽一愣,看过去。

    斜阳落在院子里,鱼池水面镀上粼粼波光,这一刻,祁宴这张脸在阳光下帅到有些过分了。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是啊。”

    “一个人?”

    “对,一个人。”

    果不其然,两个姑娘立刻改变了主意,“那我们也定一个房间。”

    顿了顿,悄悄侧到胡艽耳边,“小哥哥隔壁还有空房吗。”

    胡艽:“……”

    带两个客人办好了入住手续,胡艽重新回到院子里。

    经过刚刚的事情,胡艽意识到祁宴就是一棵潜在的摇钱树。

    有颜有身材,只要每天把他赶出来接客,一定可以吸引像刚刚那两个女孩这样的年轻女游客。

    胡艽仿佛已经看到了摇钱树每天拿着手绢在门口接客,客栈生意爆满的样子。

    正考虑着可行性,客栈外缓缓开来两辆汽车,胡艽以为今天财神爷开眼又来了生意,正要叫人去接待,等看清车上下来的人后,神情却倏地愣住。

    来的人是度假村二期项目组今家负责的团队。

    五六个男人并排站在胡艽面前,气氛紧张又压迫。

    “胡小姐,又过去了一周,不知道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客栈的伙计们也很快闻声赶了出来。

    双方迅速呈对峙状态,胡艽黑着一张脸,“你们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不会拆,也不会签字,少费劲了。”

    “胡小姐,我们的项目是拿到政府批文的,会准时按照计划开工,我过来是善意的提醒,希望到时候不要弄得太难看。”

    胡艽挑眉:“哦?多难看。”

    “如果胡小姐坚持己见,我们不排除会采取强拆的方式,还请胡小姐早做决定,这是我们商讨后新给的赔偿价格――”

    合同上,原先提到的两百万已经变成了四百万。

    还涨价了,真给面子。

    然而胡艽根本不为所动,一把撕了合约,丢在地上,冷冷道:“那就来强拆,我等着。”

    其中一个负责人有些恼,“胡艽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眼看气氛剑拔弩张,一直在身后没出声的祁宴皱了皱眉,“喊什么喊。”

    很平的音调,却足以听出语气里透出的不悦。

    那人眼神落到祁宴身上,微微震惊,眼看“宴少”的宴字已经到了嘴边――

    “你闭嘴。”祁宴利落阻断他的话,“几个大男人这么欺负一个小姑娘,还挺得意?”

    “可我――”

    “可你妈的可。”

    祁宴不知道是哪里没通知到位,明明和祁叙说好了三个月的时间,上面的人为什么又来催。

    怕露馅,他马上勾住胡艽的肩,勾到自己怀里,“这我的人,有什么回去叫你们老板来跟我谈,别欺负人家小姑娘。”

    祁宴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又搂着小老板娘说是他的人,一行人也不敢轻举妄动,闭了嘴转身离开。

    祁宴松了口气。

    胡艽看着勾住自己的那双手,怔了几秒才回神似的无情甩开,“想死啊你,占我便宜?”

    “……”祁宴有些无奈,“小姐,我刚刚好像是在帮你吧?”

    旁边的陶秋秋也小声说:“对啊艽艽,刚刚是白九哥帮了我们呢。”

    胡艽当然知道。

    她只是,刚刚莫名有些不知所措而已。

    都说患难见真情,刚刚发生的事虽然很糟糕,但这个吃霸王餐的男人倒是一下子没那么可恶了。

    胡艽定了定心,看着祁宴,“愿意留下来打工?”

    祁宴心里一动,“嗯。”

    “什么都肯干?”

    “对。”

    胡艽思考半晌,“好。”

    她转身对着整个院子里的员工说,“那白九从今天开始就留在客栈帮忙,既然成为了我们的家人,就要守我们的规矩,八大守则必须要记得。”

    八大守则就是祁宴每天听到的那通传销式的口号。

    他都背得滚瓜烂熟了。

    马上叭叭儿念了一遍表忠心后,胡艽很满意,“不过从今天开始,咱们的八大守则要加一条。”

    众人好奇,“加什么?”

    胡艽往前走了两步,认真地清了清嗓,“祁叙王八蛋,不要脸!”

    所有人一听乐了,跟着念道,“好,祁叙王八蛋,不要脸!”

    祁宴:“……”

    胡艽垂眸考虑片刻,“再加一条,祁宴也是王八蛋。”

    祁宴:“……?”

    关我什么事????

    祁宴不能理解为什么要连着自己一起骂,故作不解:“祁宴是谁,为什么要骂他?”

    陶秋秋解释:“因为我们收到消息,这几天祁家大少爷不在青云山,祁家二少爷在帮忙代管项目,刚刚那些人肯定是他派来的,呸!”

    祁宴:“……”

    胡艽睨他,“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你认识那个祁宴?”

    “不认识。”

    “那你几个意思?”

    在一众群情激昂的期待目光中,祁宴闭了闭眼,举起手激情辱骂自己――

    “嗯,祁宴王八蛋,王八蛋祁宴。”

    一个想招揽生意,一个费劲心思想留下,两人心思不谋而合,加上巧合地来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这件事便这样定了下来。

    只是胡艽毫不客气地拿回了自己房间的居住权,给祁宴重新安排了一个客房。

    一切比预计得要好,直到祁宴问胡艽:“那我的工作是?”

    胡艽:“接客。”

    祁宴:“……”

    从那天开始,堂堂祁家二少爷成了“一池明月”客栈的小工,主要职责就是每天打扮的帅帅气气的,在院子里晃荡,吸引游客,尤其是女游客的注意。

    别说,靠着那张能为非作歹的脸,客栈的生意果然好了起来。

    没过多久,甚至还成了青云山的网红客栈。

    其实胡艽的小客栈原本在一众农家民宿里就算得上是有特色的,从建筑到全员汉服的装扮,再加上多了个帅哥坐镇,生意迅速回转。

    祁宴或成最大功臣。

    眼看着逐步得到胡艽的信任,祁宴也悄然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他会见缝插针地在大家聊天时灌输自己的观点,例如――

    “我觉得可以跟度假村提高价格,再加两百万。”

    “他们有政府批文,这里迟早是要拆的,你还不如提一点对自己有利的条件。”

    “你才20岁,就打算在这山上终老?不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可无论祁宴怎么扭转,胡艽总还是一句话:“给我一个亿都不拆。”

    那天两人一起下山采购食材,静静地走在小路上,再次聊到这个话题,胡艽忽然打开了心扉似的跟祁宴说:

    “其实你来之前,我真的动过卖了的心思,你看陶伯,吴阿姨,柳爷爷……他们都是跟着我外公一起守护这里的人,可客栈到了我手上却经营不下去了,我自己倒是可以出去找份工作养活自己,可他们怎么办。”

    “我想过把客栈卖了,给他们每人一笔养老费,也算不枉他们半辈子辛苦,可是……”胡艽说着转过头看着祁宴,“你来了,改变了我们。”

    祁宴:“……我?”

    “是啊。”胡艽笑了笑,“现在生意逐渐好起来,他们也不用一把年纪还要离开生活了半辈子的地方。”

    祁宴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并排走着,就这样无声了很久,胡艽突然开口:

    “谢谢你,白九哥哥。”

    这是胡艽第一次对祁宴喊了哥哥两个字。

    过去在客栈里两人打打闹闹的时候胡艽总是直呼他的大名,如今却忽然改了称呼。

    这种感觉很复杂,在祁宴心里翻滚着,煎熬着。

    开心,却也痛。

    “你会离开吗。”胡艽又问。

    祁宴沉默不语,胡艽也明白,很轻的笑了笑,“没关系,你本来就不是山里的人,这段时间你帮我赚的钱已经足够抵你那顿饭了,只是如果你要走,一定提前告诉我,我和伙计们给你践行。”

    如果说刚刚祁宴良心只有一点痛,那现在就是十点,一百点,成倍发酵了。

    他是在骗她啊……

    一直都是。

    这个傻瓜。

    祁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心里好像有什么堵着,堵得他喘不过气。

    那天后,他不再搞那么多小动作了。

    帮胡艽谈了多个旅游APP合作,定制了“一池明月”主题特色的餐具和纪念品,开始把客栈做成一个文化IP。

    在祁宴正儿八经的帮助下,客栈的生意直接起飞,越来越多的人喜欢来这里打卡。

    转眼到了七夕,为了配合客栈的复古文化,胡艽特地搞了一场为“有缘千里来相会”的主题活动――

    “想要遇到你命中注定的牛郎织女吗?快来一池明月参加七夕活动吧。”

    当日入住客栈的客人都会被发上幸运号码牌,参加现场配对情侣的活动。

    宣传一出,订房情况空前火爆,甚至连祁宴住的那间客房也被迫让了出来,收拾给了客人。

    到了七夕当晚。

    小小的客栈挤了30多位客人,入场前全部发了号码牌。图个热闹,胡艽给每个年轻的伙计都发了号码牌。

    她自己也随便抽了张。

    汉服表演,猜谜大会等互动游戏结束后,终于到了最后一个配对环节。

    现场采取的是抽签模式,一共抽三对数字相同的有缘人。

    胡艽第一次抽的数字是2,然而同时拿到2的是两个女生,没能配对成功。

    第二次抽的是7,却是两个男生,又没能成功。

    第三次胡艽把箱子摇了很久才郑重的拿出一个号码。

    是9。

    胡艽眼底微怔,很快便笑着抬起头,“是9哦,有人拿的是9吗?”

    所有人都亮出自己的号码牌,遗憾的是,似乎没人拿到9。

    抽了个寂寞。

    大家又哄笑一团,纷纷吐槽有毒吧,怎么就是配对不起来。

    后来又热闹了很久,胡艽给每个客人发了9折订房券,活动才算圆满结束。

    唯一不圆满的,可能就是在这样一个七夕之夜,竟然没能配对成功一对有缘人。

    待客人们都散去后,客栈里的伙计们才开始了庆功。

    毕竟这一天的销售额已经打破历史记录,不久前大家还担心客栈濒临倒闭,没想到这么快就扭转了局面。

    那晚胡艽是真的开心,亲自烤了好吃的小鸡翅给祁宴,“我宣布今晚开始,白九哥哥就是咱们客栈的金牌大伙计了。你们每个人以后都得听他的话。”

    大家都很高兴:“是是是,听!”

    祁宴被热热闹闹地围在中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给出一个什么表情。

    烧烤炉的火映着胡艽的脸,隔着人群她笑着看自己,眼里有动人的光。

    可祁宴却莫名不太敢看。

    他咳了声,避开她的视线,仰头喝着啤酒。

    这时有人说,“今晚9号怎么没人站出来呢?明明都发到了12啊,是客人先离场了吗?”

    胡艽抿了口米酒,接话道:“你们老板娘我拿的9,怎么站出来,万一给我配个男的不是尴尬了吗。”

    祁宴握着啤酒瓶的手一顿,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小跟班直接从他口袋里拿出那张号码牌,“卧槽,白九哥也是9,原来今晚唯一配成功的是你俩!!”

    胡艽:“……”

    祁宴:“……”

    旁人念叨着:“你俩是真有缘啊,艽艽的名字有个九,白九哥也是九,今晚还抽到了九……不是我说,白九哥你就把我们老板娘收了吧。”

    胡艽表情不太自然地给了那人一拳,“我先把你收了还差不多。”

    ……

    那晚风很轻,月很明,客栈里隐隐飘着桂花的香味。大家喝着酒,开着玩笑,说着对客栈未来的规划,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

    众人都回了自己的房间睡,只有祁宴无处可去。

    他的客房被征用给了客人。

    整个客栈空下的只有之前放酿酒的小屋子,胡艽当然不可能让祁宴再去住在那。

    她拉着祁宴回了自己的闺房,“你住这,我去和秋秋挤一下。”

    说完她去柜子里拿了睡衣要走,可走到祁宴身边又停下。

    停在那好几秒才转过身,坦白了心底的疑问:“你为什么不站出来。”

    一些话在祁宴心里滚了好几遍,还是没说出口。他淡淡凝眸:“那你为什么不站。”

    胡艽看着他。

    两人的视线再度交集在一起。

    他们都喝得不少,空气里蔓延着浓浓的酒味。

    啤酒,米酒。

    还有一些说不清的东西在静静地,无形地蔓延发散。

    “那,”默了会儿,胡艽别开脸看向地面:“如果知道另外一个9是我,你会站出来吗。”

    祁宴没说话。

    胡艽好像明白了什么,轻轻一笑,摇了摇脑袋,“我喝多了,胡言乱语你别当真。”

    她说完便低头朝前走,那一刻,看着女人的背影,祁宴不知道大脑受了什么驱使,忽然拉住她的胳膊。

    胡艽怔住,回头望过来。

    祁宴喉头微动,咽了咽干涩的嗓――

    “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