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也有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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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其实苏金枝的手已经开始结痂了,她又出自神药谷,最是精通药理,于是给自己配了一副药,伤口明显好转了不少。

    可翠香就是不放心,除了让她亲自掌了一回勺给李成未做了顿药膳外,其余时间就被翠香摁在床上休养,翠香还怕她不听话,甚至把她的鞋都给收了起来。

    无奈,她只能歪在床上,靠着一本游记打发时光。

    正看着,翠香愉悦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小姐,二爷来看你了。”

    话音才落,一个长相青涩的小少年就从门外大步走了进来,脆朗朗地喊了声:

    “嫂嫂。”

    “小二叔,你来了。”

    苏金枝掀开锦衾,正欲下床迎接,低头一看,足承上空无一鞋。

    “……”翠香把她的鞋都给收了。

    李成玉进来后径直来到里间,堪堪止步在床前立着的座屏外,焦急地问:“嫂嫂,我听说你受伤了,如今可有好些?”

    “已经好多了,有劳小二叔挂念,那个……小二叔,你先去榻上坐坐,我马上就出来。”

    李成玉这才想起自己进来的急,直闯进嫂嫂的寝卧过于失礼,不由得涨红了脸,低声“嗯”了一声,急急地转身去外面榻上了。

    这时,翠香正好同一个老妈子走了进来,她见屏风后面的人迟迟没动静,这才想起她将小姐的鞋给藏起来,忙笑着去把绣鞋找了出来,又给送了进去。

    苏金枝无奈地嗔了她一眼,穿了鞋,走出来。见李成玉正拘束地沿着榻沿坐着,身后站着他的奶姆。

    “小二叔,你怎么回来了?”前些日子,沈悦瑶去了城外正觉寺礼佛,走的时候把李成玉也带去了,算算日子应该还没到回程的时候。

    李成玉腼腆道:“我在寺里听家下人说嫂嫂同大哥在外面遇了刺,还受了伤,心里很是担心。”

    奶姆笑着在一旁补充道:“不瞒世子妃,玉哥儿一听您和世子爷遇刺,吓地觉也睡不好了,直催着王妃赶紧回来。这不,脚刚刚落地就来看您了。”

    李成玉连连跟着点头,睁着一双清澈无比的眸子看着苏金枝,心有余悸地说:“他们说府里都在给你准备办后事了,几乎吓了我一大跳。”

    少年的五官稚气未脱,干净的眼睛里满是对人的关心,苏金枝心里一暖。虽然王爷和王妃对她淡淡的,李成未更是对她不屑一顾,但这府里至少有一人是真心地对她好的,那就是李成玉。

    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李成玉的头,笑道:“我就是烧了三天而已,哪有就到了准备后事的地步,都怪府里人大惊小怪。”

    李成玉忽然缩着脖子,把脑袋从苏金枝的手心下不自然地挪开了,低声一本正经地说:“嫂嫂,我已经十一岁了,是个大人了,大人是不能被女孩子摸头的,否则是要负责任的……”

    苏金枝:“……”

    这……谁教的歪理?

    在苏金枝眼里,十一岁的李成玉就如同自己的小弟一般,她实在无法把他当做一个大人对待。

    “噗嗤。”翠香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成玉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翠香,脸颊羞臊地一红。

    翠香知道自己放肆了,赶紧抿了抿唇,收住笑意,转脸对苏金枝道:“小姐,我去沏壶茶来。”

    苏金枝将尴尬的手顺势一转,冲翠香挥了挥,“去吧。”

    翠香刚迈出门槛,就听见里面传来李成玉奶姆的刻意压低的声音。

    “世子妃,按理我不该多这嘴的,但翠香这小丫头恁地太没规矩了,您都过门一年多了怎么还‘小姐小姐’的叫。”

    “不关她的事,是我允许她照旧叫的,她习惯,我也习惯。”

    奶姆暗戳戳地说:“可您的身份毕竟变了,若是让外面的人听见了还以为……以为世子妃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苏金枝:“……”她确实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啊。

    翠香握拳,委屈地咬住嘴唇。

    李成玉有些坐立难安地动了动,苏金枝瞄了他一眼,转而对奶姆笑笑:“嬷嬷提醒的是,我们以后在外面会注意些。”

    奶姆还以为自己压住了世子妃的气性,登时底气十足地挺起胸脯,对着屋子里四下里环视了一眼,然后嫌弃地皱了皱眉头,“世子妃,您看您这里……也太寒酸了些,您好歹是带了爵的当家主母,这屋子里的布置应当符合您的身份才是,一看就是丫头们的疏忽。”

    “寒酸吗?”苏金枝挑眉,看着奶姆似笑非笑,没什么脾气地说,“可我觉得还好啊。”

    奶姆见苏金枝温温和和的,只当好拿捏,便将自己的主意说了出来:“是这样的,我瞧着您身边只有一个大丫鬟,府中事务又繁多,想来也是顾不太过来。刚好我有个外甥女,今年十二了,人生的秀气伶俐,又特别地乖巧懂事,世子妃要是缺人手的话,明儿个我就可以把她带过来伺候您。”

    原来是这个目的啊。

    当年苏金枝代替苏玉芝嫁给李成未冲喜时,苏家上下都知道李成未是个病秧子,就算冲好了,过两年也是要死的。在他们觉得,她苏金枝就算嫁过来也是奔着守寡来的。

    是以,没有人愿意跟着她过来受苦,都想着法儿找关系不让自己选中,怕跟着她陪嫁。

    唯有翠香,是自愿选择跟着她的。

    刚来时,李成未对她十分冷漠,将她和翠香直接丢进荒凉的玉棠小院,还命家下人们不准伺候她,想让她们自生自灭。

    那一阵子,她和翠香过得还真有点……度日如年。

    不过她可是苏金枝,不是什么遇到问题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弱质女子。她可是带着钱过来的,那点困境自然难不倒她。李成未不让人伺候她,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反正她有钱。

    而收拢人心这一招,她只用了一个月就同下人们打成一片,后来,那些下人们就经常偷偷地给她送吃的用的,还给她送来了各种她想要的消息。

    直到第三个月,沈悦瑶似乎终于想起有她这么个儿媳妇,这才命人请她过去献茶。当时的沈悦瑶患有头风症,她就随便编了个理由,写了个治头风的方子给了沈悦瑶。几日后,胡管家就送来了三个婆子,八个丫头和八个小厮给她使唤。她只留了四个负责洒扫的丫头,和两个干粗使的小厮,其他的全部送回。

    所以直到至今,她身边也只有翠香一个大丫头。

    府里大丫头的月钱一般都是二两银子,但她念在翠香不离不弃地跟着她受了不少苦,就从嫁妆了又拿了八两银子出来,同那二两一共凑成了十两,作为翠香的月钱。

    这奶姆大概是听说了做她的大丫头能够拿十两银子,所以一上来就踩翠香,借此好推荐自己的外甥女上位。

    苏金枝爽快地点头,道: “好啊,我正好缺个上夜的丫头。”

    “……”

    奶姆的脸色有点难看。

    上夜的丫头就是个二等小丫头,又累又苦,月钱也不过一两银子,奶姆自然是看不上的。她此时也反应过来了,苏金枝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好拿捏,她这是拿闷棍撵人呢。

    “哎呀,我差点忘了,玉哥儿书好像落在车上了,那些不省心的丫头们肯定不记得收,我得先过去盯着她们去,那我就不打扰世子妃同玉哥儿说话了。”

    奶母知道今日在苏金枝这里是讨不到好处了,便随便找了个幌子先溜了。

    李成玉尴尬道:“嫂嫂,奶姆她非要跟着来……,你别生气……她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

    “这种小事还不值得我生气,你放心。”

    李成玉松了一口气,过了会儿,他突然想起什么来,低头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苏金枝,“嫂嫂,这是我在正觉寺为你求的平安符,希望它能保佑你平安。”

    苏金枝接过一看,愣了下,“怎么有两个?”

    那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平安符,叠放在一起,乍一看像一个。

    “……另一个,是,是给大哥的。”李成玉低着头,吞吞吐吐道。

    雍王府这一家子人,关系很是奇怪,也很是复杂。

    沈悦瑶同雍王李浩之间夫妻不和,二人过得像是老死不相往来。而沈悦瑶又同自己的长子李成未之间,同样不和,甚至说极其冷漠。

    入府一年来,苏金枝从未听见这个婆婆关心过李成未,更是从没听过婆婆提起李成未的名字,她好像十分厌恶李成未。

    她一直以为这个婆婆本性就是冷若冰霜,对谁都淡。可了解下来之后,苏金枝却发现沈悦瑶对自己的小儿子李成玉,倒是十分的偏爱。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沈悦瑶的偏心,所以导致李成未和李成玉兄弟之间的关系也非常的不好。不过这个不好,完全是李成未的态度。

    李成玉心里其实是喜欢李成未的,但他对李成未更多的是怕。

    就譬如此刻,他为她求平安符,也会偷偷地给李成未求一个。

    “好,我一定想办法转交给他。”

    “谢谢你,嫂嫂。”李成玉开心地笑了。

    “对了,我前些日子听你房里人说你夜里盗汗厉害?”

    说起这个,李成玉精神就有些恹恹,“可能是近日天气炎热,时常觉得胸闷恶心,也没胃口,且一沾床就出汗。”

    “你最近可是吃了什么生冷肥腻之物?”

    李成玉皱眉道:“我最是苦夏,一到暑天就想吃些凉的,前段日子倒是吃了不少凉饼,鱼脍,还有黄海蟹。”

    “那就是了,鱼脍虽鲜,但到底生冷,黄海蟹更是性寒,你这是脾虚运化失常导致的湿阻盗汗。”

    说着,苏金枝起身从柜子里取了一个绣着兰草的荷包出来。

    “我之前就观你面相无光,身体倦怠,想着就是此因了,所以特意为你做了个药囊,你睡时将它悬在床头,可助你缓解盗汗之症。”

    李成玉接过去,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

    “不过此药囊只可解表,要想痊愈还需你忌口戒寒才是。”

    “嗯。”他不由得有些好奇,“嫂嫂,您怎么什么都懂?手也巧。”说着,目光这才留意到苏金枝手指上的包扎,“嫂嫂的手怎么了?”

    苏金枝愕然:“他们没同你说我伤的是手?”

    李成玉摇头,忙将药囊塞在袖口里,倾身去拉苏金枝的手,“让我看看。”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翠香紧张的声音:“参见世子爷。”

    李成玉‘嚯’地站起身,转头看向门口。

    只见门内阴影里,李成未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一双墨瞳冷幽幽地盯着他们。翠香就端着茶垂首立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