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姑娘，说是秦家来了人，好像是秦家夫人和她的一个什么妹妹……”翠儿一边说着一边上前端起铜盆，准备回了话就下去给自己清理一番。

    玉慕思一听说是秦家来了人，一个没忍住直接就站了起来，眉眼间闪过一丝喜色，“可算是来了。”

    采春苑这边玉慕思主仆忙着出门去雾凇堂。

    而玉茵茵那边也从樱桃口中得知了这件事，略略打扮一番后，她直接领着白茱白萸出了院子，直奔雾凇堂的方向。

    半路上，听樱桃提及还有其他人一起来，玉茵茵心底已然有了隐隐的猜测。

    毕竟，秦家在京中也没什么走动频繁的亲戚，唯一一个前不久刚相认的堂妹，还是白家夫人。

    饶是玉茵茵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也没想到白柔也跟着来了。

    刚一迈过门槛，玉茵茵还没来得及同自家母亲和秦母见礼问安，那边白柔已经笑盈盈地从自家母亲身旁起身迎了过来，声音细细柔柔的：“玉姐姐，好久不见了，姐姐近日可还好？”

    玉茵茵没想到前几次见面都十分娇蛮傲然的白柔还会如此放低身段，一时眼底闪过诧异，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同她屈膝见礼，声音温和不失客气，“原来是白家小姐，幸会。”

    简简单单的一句问候的话，说完她便与白柔错身，转而同自家母亲问了安，又朝旁边坐着的秦母屈膝行礼，声音亲昵：“秦伯母安好。”

    “好好好，茵茵这几日不见，瞧着眉眼间又漂亮的几分。”秦母嘴上虽然在笑着夸奖，可望向玉茵茵的目光，却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复杂。

    想到自己从堂妹口中听说的谣言，秦母心底多了几分不自在。

    李氏并没有注意到秦母神情中的微妙，仍旧笑盈盈地客气道：“她整日里忙着店铺的事情，哪里能漂亮，只要不操劳的憔悴，我跟她爹都已经很高兴了。”

    “话不是这么说，眼瞅着这京中差不多家境的闺秀，有几个能像茵茵这样能干的？”

    一直静坐在旁边的白夫人突然一接腔，令场面顿时静了一瞬。

    紧接着坐在她对面的李应娘率先笑着道：“白夫人太赞誉了，茵茵不过是刚巧喜欢，又恰好开了两个铺子，索性就交给她打理了，其实店铺里都有掌柜的在把关，她不过是每日过去坐镇，顺带着看看账册罢了。”

    一个明夸暗贬，一个绵里带针。

    白夫人和李应娘彼此相视一眼，唇角的笑容都渐渐深了几分，只是看向对方的目光却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打量。

    秦母早在之前就与李应娘相处过，知道这位玉家的姨母看着性子爽朗好说话，其实早些年掌管着一个大家族，也不是个好说话的，生怕自家堂妹吃亏，见状不免笑着接了话茬，“不管怎么说，茵茵还是能干的，就算是看账册，也不是谁都会的。”

    “姐姐说的是，像我们家柔儿，什么也不会，顶天了也就几分厨艺、几分女红能够看得上眼，只怕这辈子也不能出府拼搏了。”白夫人捏着帕子微微掩唇，明明是自嘲，可落在玉家众人耳中，却另有一股子微妙的意味。

    李氏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家女儿，眉头暗皱。

    如果说一开始秦家登门拜访，她只当是交好的准亲家来游玩一番的话。

    现在见白夫人言语间处处暗藏机锋，甚至还拿他们家女儿和自家茵茵做对比……

    李氏不傻，她也在心底开始泛起了嘀咕。

    李应娘在旁边见了自家姐姐的模样，心底知道她不好开口，索性便笑吟吟地出声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询问道：“说起来，秦夫人难得来府上一趟，今个儿又同和白夫人一齐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也没什么事情……”

    秦母嘴上虽然这么说，可神情中却带着一丝犹疑不定，显然有什么话她想说，却又不好说出口来。

    李氏见状，心底越发笃定她们突然登门，只怕另有所图，一时也不再开口，只悠悠地端着茶盏轻抿，等着秦母继续说下去。

    倒是白夫人在旁边见秦母犹豫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暗中着急之下，干脆自己先开了口。

    “说起来，这话本不该我这个亲戚开口，只是我与姐姐好不容易重新相认，又都没有旁的家人，我只把她当我的亲姐姐，对韬哥儿自然也是掏心窝子的疼。”

    白夫人说到这动作微微一顿，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玉茵茵一眼，这才又继续笑道：“所以令爱同韬哥儿的亲事，我初初得知时，心中也是极欢喜的，只是有一点……”

    “白夫人有话大可直说，不必这般遮遮掩掩。”李应娘唇角轻勾，说出来的话温和却又不乏凛冽，让在场的气氛越发静谧起来。

    秦母下意识地想要解释，却被早就暗暗注意她的白夫人抢了先。

    “既然李家姨母这么说了，那我就托个大开门见山了，前日我去赴宴，在宴会上听到人诸般议论，说什么玉家的大姑娘同当今二皇子感情甚笃，以至于前不久长公主府设宴，专程邀了她前去……”

    白夫人话未说尽，特地将余下不好听的话给掩了，只是她那唇角挂着的奇异笑容，却令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李氏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起来。

    李应娘见状，更是直接看向秦母，淡声问道：“秦夫人这次过来，莫非就是因为那些莫须有的谣言不成？”

    “虽说是谣言，只是我瞧着那些人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心里怕茵茵听到了不舒服，这才过来看看。”秦母扯了扯唇，到底是没把自己的那些小心思直接暴露出来。

    但即便如此，她任由白夫人那般说话，让李氏和李应娘听了心底都是一阵不痛快。

    更别说玉茵茵就坐在她们对面。

    白柔挨着自家母亲，目光不怀好意地望向玉茵茵，想看着她难堪出丑，却发现这女人竟然脸皮如此之厚，都被未来婆婆这般挑剔了，对方竟然还一副坦然淡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