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扶伶不再吓唬她，抱起手臂奚落道：“孤还以为你胆子有多大呢，原来也不过是个纸老虎。”
商喜坐在他有力修长的双腿之上，仰着脸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喜儿是纸老虎，爹爹才是真老虎。”
真老虎？
男人滚烫的手掌宛如火钳般锁住了她的小脸蛋，毫不怜惜地使劲揉了两下，“你这是变着法的说孤凶？”
呀，被他发现了。
商喜费了大力气把自己的脸从他的手中解救出来，讨好地笑着，声音又软又甜，“当然不是！喜儿是在夸赞爹爹勇猛不凡，英武帅气。”
“死丫头，嘴倒是能说，”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恭维，眉眼间和缓了不知多少，“弄脏了折子还能让孤亲自来伺候的，你是独一份。”
商喜吐吐舌头没有辩驳。
先前弄脏折子的人都被拖出去车裂了，她自然是独一份儿咯。
这会儿的功夫便到了奉茶的时辰，李默公公低眉顺目走进来，在王上手边换了一盏茶，上好的青瓷在茶水映衬下干净得近乎透明。
商扶伶只淡淡瞥了一眼，随口问：“这次是什么茶？”
“回王上，”李默将原先的茶盏收起来，躬身说道，“是雾里青。”
商扶伶点点头，摆手示意他下去。
看着杯子里静止不动的茶水，商喜恍然意识到一个被自己忽略了数次的问题。
爹爹喝的茶似乎每日都有不同。
今日是雾里青，昨日是兰溪毛峰和金山翠芽，前日是墨江云针和永春佛手……
喝个水还要整这些花里胡哨的，是在显摆自己钱多吗。
商喜转念一想，不过人家可是一国之主，吃穿住用上豪横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正在想着，忽然见爹爹已然将桌上的茶水端起来在唇边抿了一口。
“说吧，慌慌张张闯进来是要做什么？”
果然还是要谈正事了。
商喜暗自忖度，心想自己刚刚才做错了事惹爹爹生了气，这会儿再对他提要求好像不是什么好时候。
见小丫头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俨然就是在默默打着鬼主意的模样，商扶伶暗笑，面上装作一副不耐烦的神情来。
“不想说就算了，孤还有……”
商喜哪能看着到手边的机会白白溜走，赶忙出声打断了他，“爹爹，我想出宫。”
情急之下倒也没把自己准备了好几天的措辞说出来，而是开门见山了。
商喜看着爹爹晦涩难辨的眸光，心间禁不住打起鼓来。
“出宫？”商扶伶剑眉一挑，语气冷冽，“出宫去做什么？”
商喜硬着头皮往下说：“明日就是三哥的生辰了，他身子一直不大好，又总是闷在宫里不见光，我想带他出去散散心。”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跟他撒谎为好。
商扶伶冷哼一声，像是赌气般把脸别开了些，“你怎么不知道带孤出去散心？”
一句话噎得商喜半天没出声。
这人已经是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了，又不是什么小孩子，想出宫去散心还用她带？
但是这种暗暗吐槽的话她哪敢让他知道。
“爹爹……”商喜轻轻抓住他的小指头，语气软软的，“东街堂有家店铺的烤红薯和糖炒栗子特别好吃，我带回来给爹爹尝尝好不好？”
烤红薯和糖炒栗子……
“你很熟悉？”商扶伶将手指抽出来，眸光深沉中带了点质问，“偷偷溜出去多少回了？”
商喜猛地顿住。
糟糕，说漏嘴了。
这一刻她总算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言多必失。
前些日子她偷偷去万仁堂找了魏冉好多次，将书中自己不懂的地方挨着询问了一遍，魏冉也都很是耐心地一一解答。
只听爹爹又是一声冷哼，“你真以为孤不知道吗？”
商喜叫苦不迭。
想到暗影给爹爹通风报信的事情，商喜猜测肯定是自己身边那几个暗卫多嘴，将自己的行程汇报给了爹爹。
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多提防着些才是。
不过那都是以后要操心的事情了，眼下她最急切要解决的是该怎么样把这个小心眼的男人给哄好。
商喜重新拉住男人的手，轻轻晃了晃，“爹爹……”
见他无动于衷还是板着脸，商喜索性仰着脑袋在他下巴上吧唧亲了好几口。
亲了几下之后，商喜意识到他好像对她这种糯叽叽的撒娇很受用。
“小脏鬼，”只见一只大手轻轻捏住了她的小脸，将两人靠在一起的脸拉开了距离，“快停下吧，口水都沾在孤脸上了。”
哎？沾到他脸上了吗？
商喜有些心虚，下意识伸手要去给爹爹擦下巴，谁料小爪子还没碰到那张俊脸就被一把攥住包在掌心里。
她其实很喜欢这种滚烫又安稳的触感。
商扶伶一手揽着小丫头的软腰，一手在她鼻尖轻点，随口问道：“要是这次孤准你们出去了，那下次孤的生辰你打算怎么给孤过？”
商喜愣了愣。
先前爹爹生日的时候她每一次都很用心给他准备礼物了啊，她送过亲手做的兔子玩偶，送过兔子剪纸，还送过兔子寿糕。
正在商喜思考着下次要做些什么兔子形状的东西送给他时，当事人却说话了。
“不许再给孤送兔子了。”
哎？为什么不能送兔子了……
兔子明明很可爱的。
商喜用那双湿漉漉的眸子盯着他看，有些不甘心地问道：“爹爹不喜欢兔子吗？”
商扶伶嗤笑一声，戏谑之心怎么也压制不住。
“孤说了，孤只喜欢御膳房做的麻辣兔头。”
这是他第二次用这句话逗她了。
说实话，自从知道这丫头喜欢兔子这种动物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让御膳房做过这道菜了。
其实他本也没有那么爱吃兔头，只是当时为了逗她随口说出来的罢了。
“怎么，不高兴了？”见小丫头软乎乎的脸蛋瞬间垮了下来，商扶伶轻叹一声做出了让步，“孤喜欢兔子，这样总行了吧？”
这样总行了吧。
男人总是喜欢说这种话，显得好像她们女孩子无理取闹似的。
商喜扭着身子从他腿上一跃而下，稳稳落了地，“爹爹说的好勉强，一定不是发自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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