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年当然也瞧见了那个黑咕隆咚的圆球，霎时之间产生了一种同道中人的感触：“你的运气和我半斤八两啊，这种事情果然还是该让欧皇来做。”
冯月月似乎才听见他在说话：“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有多一张卡吗？可以让小天试试。”向年因为店里的召唤卡刚好都卖完了，所以身上没带着有，“他的运气向来不错。”
冯月月摇了摇头。
像这种效果鸡肋，还常常会起到反作用的功能卡，他们能有一张就已经是极限。当初还是本着“也许什么时候能拿来做个顺水人情”的念头买下的，如果不是到了这种无计可施的境地，根本不会使用。
向年叹气：“那就没办法了。”
光芒散去后，触手再次躁动起来，柳维一棍子打飞了鬼祟靠近的几只，问：“那是什么？”
向年回答：“是古神。”
柳维眸光一暗：“古神是什么东西？”
向年没有察觉他的眼神变化，随口解释说：“古神就是二十区副本里的一种反派npc，不过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也从来没有搞清楚过。”
柳维：“听你刚才的语气，不好对付？”
“确实挺麻烦，主要是帮不上忙，偏偏还吵闹不得。”向年顿了顿，把声音又压低了些，“吵得厉害容易发飙，发起飙来可能毁天灭地。”
柳维：“……毁天灭地？”
向年低笑了两声：“也是夸张的说法，不过确实有过先例。最厉害的一次好像是发生在第三区吧，那么大一座高贵典雅的古堡，愣是给整成了一片废墟，然后副本就不得不被迫终止了。”
柳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向年心里突然有种预感，觉得这家伙可能在谋划着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下意识劝道：“你别乱来啊，古神最好能不招惹就不招惹，那次出状况的副本，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玩家都死于古堡坍塌……喂，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柳维动作太快，向年来不及做出任何制止，只能眼睁睁看着长矛以四十五度角斜向上射出，准确无误命中了静静悬浮的黑色球体。
球体表面并不是坚不可摧的，反而具有某种近似于肉质的柔软，因此尖锐的矛头在强大冲击力的作用下直接洞穿了古神的身体。
洞，穿，了。
四周变得鸦雀无声。
就连蠢蠢欲动的触手都瞬间安静下来，似乎受到了某种无声震慑，在原地战栗不已。
至于其余四人，全都呆若木鸡，大脑空白。
向年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一个，但还是震惊得有些结巴：“你你你你你干什么啊？”
柳维：“结束副本。”
向年：“ 啊？”
柳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体恤他耳朵不好使，于是放慢速度重复了一遍：“结束副本。”
“哎，我知道你说的是结束副本，我只是……”向年挠头，一时竟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你没听见我说吗，古神发飙是很容易波及玩家的，如果死在了副本结束以前，一切就完了。”
柳维：“死不了。”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脸上也还是没什么表情。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空中被长矛洞穿的圆球骤然放大成圆环，紧接着又变换成多种不同的形态，肉眼可见的越来越波动起伏，伴随着某种仿佛从远古传来的幽深鸣啸，不断刺激着众人的神经。
地下开始传来强烈的震颤感。
徐向前知道现在要跑已经来不及了，不说周围还有触手堵住了去路，就冲周围那些大树不住晃动的样子，如果要在这种时候穿过林带，有很大可能会被压扁成肉泥。
见柳维一脸淡定的模样，他忍不住问：“兄弟，你有什么办法吗？”
柳维：“办法？”
徐向前怀着一丝希望确认道：“你说死不了，应该是有办法可以躲过这一波吧？”
他话音未落，脚边已经猛然裂出了一条狭长的缝隙，碎石哗啦滚下，仿佛通向深不可测的黑暗地底。
同样的变化正在整个植物园上演，如同蛛网般的裂痕正在快速蔓延扩散，要让这片土地四分五裂。
淅淅淅沥的水滴从天而降，仿佛是为了体现古神的愤怒，绵绵细雨很快变成了狂风骤雨，所携带的腐蚀物质能够灼伤人类的皮肤，更是让原本茂盛的森林迅速呈现出死气沉沉之色。
徐向前用以前好不容易获得的群体防御性功能卡给所有人都加了个保护层，正站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扩张到三米宽的裂隙这边，朝对面的柳维焦虑喊话。
“兄弟，你真有办法就快点使出来吧，我这张卡撑不了多久了！”
柳维：“……”
徐向前：“兄弟！？”
向年站在柳维的旁边，抿了抿唇，试探问道：“你该不会是因为对自己的命硬程度有高度自信，才觉得自己死不了吧？”
柳维看他一眼：“我确实有自信。”
向年：“……”
向年一脸复杂，伸手指了指周围几道纵横交错的裂缝。里面隐约能看到金红色的液体如同沸水般躁动，似乎随时都可能裹挟着焚烧一切的热量喷射而出。
“可是岩浆快出来了诶。”他擦了把汗，委婉表示，“我俩可能没有这么自信。”
这话确实说得委婉。
实际上，余小天已经吓得心脏都几乎要跳出胸腔，双腿直打颤，恨不得能马上晕过去，偏偏意识又该死的清醒。
他死死抓住向年的衣袖一角，好像这能带来一些心理上的安慰，但其实向年本人此时也非常紧张。
如果这具身体烧毁了，他可能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再找到一具适合附身的了。
向年满心忧虑地想着，落到柳维身上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希冀，由衷希望自己这位雇主不是那种发起疯来不顾后果的人。
柳维感觉到向年的视线，里面蕴含着一丝可怜兮兮的殷切，让他像是被羽毛拂过心尖。
痒痒的，很新奇。
柳维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色彩。
“有办法的，死不了。”他顿了顿，又鬼使神差补充了一句，“你放心吧。”
向年长舒一口气：“那还好。”
然后他就看着柳维从地上抄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在手中握了一握，对准半空中正围着长矛不断变化的暴躁黑影射了过去。
向年：“……”
向年：所以这就是你的办法？换个道具再打一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