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穆赟面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可眼底也是一片深然。

    “相公……可是想清楚了？”李小桃急于知道答案，迫不及待的追问着。

    “此事你无需操心，不管后院谁人做主，我都不会薄待你。”吴穆赟喝完茶后，便站起身走了。

    有他这句话李小桃也安心些，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不过夜就走了，想来是自己触碰到了逆鳞。

    “相公这就要走？”

    吴穆赟回头微笑，就好似暗夜里骤显的光华，一下子照进李小桃心里。暖流流淌，心里温暖了许多。

    另外屋里得月夕月琅知晓她没有套出关键问题，心里对她是颇有不满。

    *

    皇城.雅客殿。

    三人知晓冰环居然出宫去找了吴穆赟，均是又气又无奈。尤其是孟津南，这几日都不拿正眼瞧她。

    午饭时，四人围躲在一块，谁也没有率先开口。冰环最是受不得沉闷的气氛。她斜眼睛看了一圈。

    “这穆渊的食物我都厌倦了。”说着，她便放下筷子。

    其他三人自顾自吃着，均是没有回应。

    “若不是北边开始降雪，我们也该回程了。”冰环双手托腮自言自语着。

    若是提前降雪，他们现如今已经准备启程了，这次来穆渊他们带来了荀国的独有的植物花种作为交换，也会相应带回这边的茶叶以及稀有瓜果种子。

    只是没想到今年的雪下的这般早。眼下也只能用绸缎来作为交易。

    “皇姐你可有真想回去？”玉龙本是个敦憨厚实诚的人，居然也被冰环惹恼了。他冷着脸，心里对冰环充满了埋怨。整个荀国皇室的颜面都被冰环给丢尽了，这京城还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地里嗤笑他们荀国李家。

    “何意？我即便嫁给了吴穆赟，荀国也是娘家不是？”

    冰环直愣愣的辩解，在坐的三人几乎被她气的得晕厥。

    “皇姐还不知吧，我已经让父皇修书给福景帝，求娶福景帝的五姐，至于你和那吴穆赟的事，八成是没戏了。”玉龙也是被逼急了，不得已这般为之。

    冰环一拍桌，眼珠子滴溜转了一圈，“你与五公主何时搞在一块的？我怎不知？我亦可可父皇修书告知他我要嫁给吴穆赟，如此一来且不是皆大欢喜？”

    “公主，适可而止，你若在这般任性妄为，属下只能将你锁在此处，至到回荀国。”虎将军看着两人斗嘴，心里焦急，他在战场上流血杀敌，一来是捍卫家国，二来给荀国争颜面，怎知着公主一来，把所有事都给搅和了，甚至没有顾及半点皇室尊严。

    “你敢——”

    她不懂什么颜面尊荣，她知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她生的天香国色，注定就不平凡，她不愿意被人随意指点婚姻，她要自己挑个能匹配的。

    她要的不止是人前显贵，而是发至内心的无上自由和荣光。

    沉默许久的孟津南放下碗筷，禁不住开口了，“公主去找吴穆赟，让他休妻一事，已经传遍了皇城内外，公主这回可出名了，成了给荀国带来耻辱的罪人……”

    冰环怔愣一会儿，明白过来，她被吴穆赟算计了……

    坏了她的声誉，吴穆赟便有理由排斥联姻之事，福景帝亦能顺理成章的婉拒。

    他可真会算计，居然看准了自己会登门造访……

    她顿时气得火冒三丈，要出宫去找吴穆赟算账。孟津南朝虎将军使了个眼色，那虎将军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冰环后颈处落下一记手刀。冰环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相国……这……”虎将军有些忐忑不安，对方毕竟是公主。他又看了看玉龙，见他无甚反应，心里也稳了一大半。

    “无碍，若是皇上责怪起来又我顶着。”给了一记让虎将军安心的眼神，他又道:“找人寸步不离的看守公主，直到我们离开。”

    “穆渊不便久留，我们还是尽快择日回国吧。”玉龙自觉没脸待了。

    正好孟津南亦有此意，便寻思着与福景帝告别。想到这里他脑子里忽然出现一抹身影:莫芊桃。

    她的事只能等回荀国在做调查了……

    翌日，天气阴暗，层层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孟津南今日个一大早便去向福景帝请辞，因大雪的原因，担心他们在回去路上遇到危险，便派遣了一支队伍保护四人离开。

    孟津南离开后，夏淳沣嘴上叼着茶叶梗从屏障里窜了出来。

    “荀国这回丢了大颜面，只怕会否怀恨在心。”夏淳沣隐隐有担忧。

    “那也只能怪他们自己人了。”福景帝不甚在意。

    “吴大人这回可是立功一件。”夏淳沣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去算计一个女人，虽然对他这种做法不耻，可他确实为福景帝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福景帝点点头，“确实如此，太傅认为应该如何奖赏他。”

    “赏他几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如何？”夏淳沣坏笑着。恨不得他将身子熬坏。

    福景帝瞥了他一眼，似乎感觉他得提议十分无趣。吴穆赟形式果决乖戾，可凡事都有两面，让福景帝亦有些头疼。

    而夏淳沣太过重情义，虽让福景帝感觉安心，时常能委以重任，却也担心他因重情而变得软弱。

    福景帝叹息，世上之事难两全。

    *

    吴府。

    水榭外是潺潺流水声，而里头面对面坐着的两人均是闭紧了嘴唇，谁也不先开口。而凤榕溪却要承受吴穆赟投来探视目光，这让她的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虽然不言，却感觉沉闷的气氛随时能让她窒息。

    “为何要这般？”吴穆赟的声音，就好似落在湖面的落叶，声音既轻也柔和，依然能在她心里泛起涟漪。

    许久之后凤榕溪才开口，可声音已经沙哑，“你想说什么……”

    从前她开口能唤吴穆赟一句相公，如今再喊相公，她居然感觉难以启齿，他们的关系哪里是夫妻，简直就像上辈子的仇人，注定要纠缠厌弃甚至连相敬如宾亦是奢望。

    “你应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他微微紧眉，似有不悦。“成日披头散发，下人看了会作何猜想。”

    凤榕溪心里一声冷笑，说到底还是在意面子。

    “你可有真心喜欢过我？”

    凤榕溪宁愿自己一直傻下去，就当他爱过自己，现在只是淡了，甚至厌恶了。反而更舒服自在一些。

    吴穆赟展开眉头，站起身朝护栏走起，看着湖里的鱼儿，他内心十分平静，没有片刻挣扎，“你又开始胡话了？”

    凤榕溪依然锲而不舍的重复问了一遍，只是声音越发的低沉。

    吴穆赟淡漠道，“你不该追问，我们本可以相敬如宾。”

    相敬如宾若？

    若能相敬如宾她何至于此？

    想到过往，她内心绞痛。

    “既然不曾中意我？为何娶我？为何欺骗我？”她站起身，冲吴穆赟的背景嚷着，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莫不是因为要攀附我家势？”

    如今想来，便也说得通了。

    “原来如此……”凤榕溪哈哈大笑起来，她笑了好一会儿，笑到最后是满脸泪痕。

    “你可爱过人？”

    凤榕溪顿时好奇，好似他这般看重利益的男人，到底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女人。

    可有人能走进他得心里。

    “莫芊桃那个你永远也得不到的女人？”她问着，心里亦不太清楚，这里头是否也包含了求而不得的占有欲。

    “你今日话多了。”他没有发怒，只是看着她的目光多了些厌恶。就好似看到路边一个寻事挑衅的疯子一般。

    那不瘟不火的态度让凤榕溪十分生气，他宁愿吴穆赟对自己咆哮，让自己闭嘴。

    “我恨你……我恨透了你……我恨你……”凤榕溪撕心裂肺的吼叫着，恨不得从吴穆赟身上拔下一块肉来。

    吴穆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目光变得凌厉，“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娶你吗？只是因为你是尚书府的千金小姐，我为何又不待见你？因为你做错太多的事……”

    “我做错了什么……”凤榕溪不明白，除了未能给他生下孩子，她还有何错事？

    “你不该多舌，累得莫芊桃被沉塘。”吴穆赟一把将她甩开，恶狠狠的告知她残酷的事实。

    “所以……你在报复我？所以……田嬷嬷打了莫芊桃，你才会反应如此激烈……”凤榕溪捂着满是泪痕的脸笑了，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比哭还难听。

    “你如今能想明白也是好的。”吴穆赟甩着衣袖就要离开。怎想到凤榕溪突然便朝湖里跳了下去。

    吴穆赟猛然转过身，伸手一抓，只是撕下了她一片衣角。眼尖的仆人立刻跳下去将凤榕溪捞了起来，她不停的呛着水，叫嚷着要去死。

    吴穆赟听烦了，便让仆人抬她下去了。又吩咐丫鬟婆子看好了，若是看不好，便全部拖去殉葬。

    这话可就吓得人抖三抖。

    离开水榭后，他往树林子里去了，绕着圈儿回了书房。一屁股坐下后，整个人魂不守舍，心里烦乱得很。

    恰好这时李小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