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长辈人最近都在感叹，海涛这一代人赶上好时候了。官方渠道，小道谣传每天都有振奋，意外的消息，在大人们中间饥渴的传来传去。

    对于上了初二的海涛来讲，学校才是他的世界。

    社会上的变化，如果说和他有什么关联的话，一个是校长在广播里，用南方口音激动地宣布：我们八中重新被市教育局定为市重点中学了。

    再有就是明显感觉到，一部分同学学习的劲头儿跟打了鸡血似的，用疯狂来形容不为过。

    过去课堂有人发个怪声，闹个怪样，可以获得百分之九十九的喝彩。现在不同，特别是上几门主要课程，如果哪个人再搅和课堂，邹志纯就会瞪圆了眼睛，嘟囔一句：“讨厌。”

    海涛的学习一直吊儿郎当，成绩算是不好不坏。课余时间，同学们也开始在一起，讨论将来各人的打算了。

    大部分人都希望初中念完后，找个招工机会进工厂。海涛的目标一直没变过，和父亲一样——当兵。

    “小疯子”也吐露过自己的“雄心”，他不甘只在家门口，八中本校的小名气，觉得自己很快成人了，应该至少在一片街区树起自己的“威名”。成为像西安路大头，桥北老三那号人。

    像一班这样传统“乱”班，很多人又心意已决，根本不想再学下去了；邹志纯这些好学生所期望的课堂秩序井然，实现起来难上加难。

    虽说八中恢复了重点中学金字招牌，但和海涛这届学生其实没一点关系。

    明年他们就要真正面临一场去留的考试。成为重点高中后，如若想在这所学校升学，将要通过考试这个门槛，而不像从前他们小升初那样，稀里糊涂就进了八中的校门。

    邹志纯私下里跟海涛说，将来她铁定要考大学。她母亲告诉她，想有把握考上高等学校，前提必须要留在八中这个重点中学。

    班里的乱象却越演越烈，“小疯子”，王宝珠大多数男生别说下一步考重点高中，他们一个个都铁了心，混完这一年半载，就和学校来个永别。

    另一个对想静心读书学生不利的是班主任“老农”。

    自从校长宣布消息后风格大变。他不再像过去那样，对班级采取高压严格管理的模式，好像泄了气，每天只是例行公事的来班里照个面。说话的声音也降了八度。

    有传言，明年待重点高中学生录取完毕，老师也会做大幅调整。有进有出，估计“老农”十有**在“调整”出重点教师之列。

    开学后，海涛已经毫不顾忌地又重新坐回了原来座位，“老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了。但课堂上越来越失控的混乱，同桌邹志纯着急，无奈的样子，让海涛跟着纠结。

    海涛知道，数学是邹志纯各科中最弱的，最担心的短板；在这门课上下得功夫最多，上数学课她也格外认真。

    这天数学课正上到一半，王宝珠不知什么时候把窗户打开了，朝外面张望。此时课堂还算安静，忽然他对着操场大声喊叫起来：“会不会踢球，空门了还传个屁球啊。”

    同学们都被他的这一大嗓门，从黑板上转移到了他这边；几个男生还离开了座位，走到了窗前，和王宝珠讨论起了操场上正在进行的班级足球比赛。

    数学老师放下教材，走下讲台先把那几个男生叫回到座位上。对王宝珠说：“把窗户关上，现在正上课呢。”

    “你讲你的，教室太闷，我得透透风。”王宝珠头也不回。

    数学老师是个好脾气，没再跟王宝珠纠缠，回到讲台上继续上课。

    可没几分钟，王宝珠又急赤白脸地朝向操场嚷嚷起来：“臭脚，踢些什么玩儿意儿。”旁若无人的打断着数学老师的授课。

    “讨厌，他不学还影响别人。”邹志纯又气又急不住的抱怨。

    海涛自己也不明白，这时哪来的冲动，猛地起身走到王宝珠边上的窗前，将窗户用力地关上。

    王宝珠一愣，见来人是海涛，气哼哼的说：“关你什么事，开窗碍着你了？装什么大尾巴狼。”

    海涛没想到王宝珠开口骂他，不由分说挥起了拳头，两个人便在不大的桌椅旁缠斗在一块。

    一旁的谭丽华赶紧站起身，边拉架边说道：“这好哥们儿怎么自己干起来了，快松手。”

    好脾气的数学老师也被这一幕惹急了，“不想听课的都给我出去。”

    王宝珠感觉自己在同学面前丢了面子，不依不饶：“走，咱俩去外面单挑。”海涛也不含糊，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教室。

    海涛余光注意到，“小疯子”，谭丽华和几个男生也跟在他俩后面一同走了出来。

    一到操场，王宝珠就拉开了架势。

    “小疯子”推了他一下：“行了，让别的班看见笑话。”随即他拉扯海涛和王宝珠走到台阶上，让大家都坐下来。

    “小疯子”左手搭着王宝珠，右手搂着海涛，以大哥的口吻开导着：“这么些年，咱们一班最出名的就是心齐，团结。你们都知道我，从不在班里和谁过不去，为什么？”

    “谁不知道‘小疯子’有尿往外呲。”谭丽华笑着接过“小疯子”话茬儿。

    “对喽，在外面混只有这样才能让人服！内斗算什么本事。”

    “今天是他先动手的。”王宝珠还是忿忿不平。

    “你不想学，天天看光景我管不着，”海涛反驳道“有人还想学，得考重点，你别影响别人啊。”

    “都闭嘴，你们俩还想接着打啊？”“小疯子”有点不耐烦了。

    “我先跟你道个歉。”海涛也觉得自己今天有点过分，起身向王宝珠伸出了手“不过我有言在先，以后上课不想学的我管不着，但有几门课别再闹课堂了。谁闹我就跟谁急。”

    “海涛说得有道理。”“小疯子”点着头，给王宝珠使了个眼色“咱们也就这样了，但咱们班里还有几个大学苗子，影响了他们那就不讲究了。你俩赶紧握个手，这事谁也别再提了。”

    谭丽华在旁边，有些故意的对几个人发问：“你们知道海涛今天发疯，为了谁？”

    “邹志纯”男生齐声喊了起来。海涛已经习惯了，同学间明里暗里把他俩看成了一对儿。

    “我要是找对象，也找海涛这样的。”谭丽华打着哈哈，还给海涛抛了个媚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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