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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荒第十八天

    昏暗中,杨久悄悄靠近宁王。

    一点油灯如豆,烛火幽幽,就在床头不远处,死亡角度散发出来的光照射在宁王的脸上。

    明亮的背面是影。

    常人绝对看起来诡异阴森的影,在宁王英朗的五官下成了山丘的影、水的影、月的影……是眉眼构造下的深邃与英气。

    杨久看着男人平静的睡颜,她现在要是照着这张帅气的脸抽一巴掌,他会不会醒?

    不会醒最好,正是她需要的。

    醒了……就说是不小心碰到的。

    扬起的手始终没有落下,杨久讪讪,不敢哪。

    “我戳你一下,你要是醒了就当我梦游来关心的。”

    扬起的手落下,手指蜷缩成团后弹出食指,动作犹如分镜头,很慢很轻,每一下都仿佛在是老虎头上动土,杨久非常佩服自己的作死精神,为了擦个澡,真是豁出去了。

    如果不是沈千户那锅羊头汤,她不会觉得身上臭臭的。

    如果不是觉得身上臭臭的,她不会觉得身上像是有小蚂蚁在爬。

    如果不是觉得身上有小蚂蚁在爬……

    杨久抿嘴,心中暗暗做下决定,以后沈千户做的饭菜,她坚决躲开点打开,而不是直面浓烈的热气……

    呕……

    不能想,光是想就反胃了。

    同行衬托得太彻底,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指尖抵在宁王的面颊上,慢慢用力,指尖凹陷。

    原来铁骨铮铮的男人脸颊照样是柔软的。

    “王爷,王爷……”

    杨久轻声地喊着。

    躺在床上的宁王呼吸平缓、眉眼舒展,没有醒来的意思。

    杨久没有高兴太早,她从麻婆豆腐中学习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锅蹄髈还要文火慢炖呢。

    过了好久,也许是十分钟,也许一下子跨越了半小时,她一直盯着宁王看,他的表现始终如一。

    她心中犯嘀咕,如果这么被盯着看还神色不变,那宁王肯定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最暖和的就是你的床上了,我也没有办法,就借用一会儿,我擦完了就把床彻底还给你,莫怪莫怪。”

    她腾地站起来跑回床上去,搂着被子又拿起了暖壶、碗和棉布哼哼哧哧走了回去。然后小心翼翼地从宁王的脚上翻到了床的最里侧,坐在小角落里用兜头裹着自己。

    悉悉索索。

    衣服与毯子摩擦的声音。

    等等。

    杨久掀开被子,晕染着微红的小脸露了出来,她微微喘息,看向毫无动静的男人还是不放心。

    衣服上下摸了摸,还真是让她摸到了一样东西,竟然是来到营地那天盖过的红盖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揣口袋里的,今天才发现。

    “委屈你盖一下,嘿,和你还挺搭。”

    杨久手脚并用地爬到宁王的身边,把红盖头盖在了宁王的眼睛上,给他留了鼻子呼吸。

    眼睛蒙住,就算是他忽然醒了,也要蒙圈一会儿才能反应过来,对吧?

    杨久想了下,实在是抵抗不住擦一擦的冲动,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坐回去继续行动了。

    她破罐子破摔地想,都已经这样了,还有啥犹豫的,必须接着干。

    边关寒冷,大雪落下后风小了不少,但夜深人静时能够听到雪花落在帐篷上的声音。

    多大的雪啊。

    除了被窝里,没有春天。

    杨久的被窝太小,容不下她动来动去。

    外面又太冷,脱衣服感冒了会嗝屁的。

    她就把注意打到了宁王的床上。

    这真的是一个好地方,柔软、暖和,在角落。

    被子隆起,她在黑暗中摸索着解开扣子,半脱衣衫。碗里面接了暖壶里的热水,沾湿的布巾拧干,在身上慢慢擦着,不敢脱太厉害,感染风寒不是开玩笑的。

    黑暗中的她忙忙碌碌。

    黑暗中的他慢慢收紧了拳头。

    赵禛年轻、底子好,睡了一个白日,到了晚上渐渐有些清明,只是疲惫让他不想睁开眼睛。杨久靠近,他就察觉到了,听到那些碎碎念,感觉到那些小心翼翼却胆子着实不小的举动。

    他决定静观其变。

    杨久来自于哪里、底细如何、有何目的,始终让他介怀。

    从未,从未将一个疑似的细作看如此重。

    现在,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女子竟然敢、敢……

    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气得胸腔起伏,如果不是碍于杨久救治有功,他就直接拽着杨久的胳臂把她扔到冰天雪地里去。

    “啊?!”

    赵禛心头一紧。

    杨久短促地叫了一声之后就戛然而止,赵禛只觉得时间漫长,一直没有听到杨久发出别的声音。

    目不能视时,听觉就异常的灵敏,能用声音在大脑中描绘出身外的景象,加之以自己想象的润色。

    恐怖的更加恐怖;

    疑惑的更加疑惑;

    美好的越发美好。

    赵禛眉头微蹙,怎么不接着说话了?

    杨久哪里还有心思自言自语,收拾了东西就滚回了自己的床上,都忘记把盖头从宁王脑袋上拿下来了!

    穿了新的衣服舒服多了,那股子如影随形的羊肉味道好像没有了。

    身体舒服了许多,但内心震撼不小。

    在被窝里,她上下摸着自己。

    这个身体绝对是自己熟悉的,但又带上了几分陌生。二十岁时阑尾炎,动过手术的,肚子上有疤,她不是淤痕体质,但手术留下的疤痕快三十岁了依然明显。

    现在怎么疤不见了?

    杨久躺平在床上,直愣愣地看着帐顶。

    不可思议,二十八岁的身体难不成因为穿越缩水到二十岁了?

    如果当真是如此,那穿越了不亏……

    脑子里各种想法纷至沓来,在思绪冲撞中杨久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她的手还维持着昨天摸肚子的动作。

    在床上咕涌咕涌了一会儿,调整了姿势的杨久舍不得离开被窝,视线扫向宁王的方向,与一双幽静的眼睛四目相对。

    杨久茫然,“……”

    杨久惊,“!!!”

    杨久失声地喊了出来,“王爷你醒了!”

    红盖头就在宁王的手边,昨夜忘记“毁尸灭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杨久:这个事情,是可以解释的

    ——

    宝贝们,七夕快乐,爱你们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