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绵自是知晓外祖母是为了她好，哪儿有不应的理，她乖巧的点头，拉着康老夫人的衣袖，轻声问道：“他们会使什么手段？”
前世，她一生顺遂，万事都有外祖父外祖母帮她安排好，她只需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便好，除了被杀那一回，实在没有见过什么人间险恶。
康老夫人看着外孙女那双好奇的眼，爱怜的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轻声道：“那些人将银子借出去，本就是为了利。
若是万腾与我们成了一家，自然有源源不断的钱财归还与他们。
他们只会与万腾亲亲热热的，可若是万腾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们定要将成本收回来的。
这个时候，人越怕什么，他们便会越那么做。”
前世，她不愿让乔绵听见这些脏污事，只想让她开开心心的长大，以至于让她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今生，她要教她自己拿起武器保护自己。
乔绵的好奇心更甚，“人最害怕的事？”
康老夫人点头，“比如女子最在意名节，他们便会毁了那个女子的名声。
若是织女，他们可能会砍断手指，以为恐吓。”
乔绵没有想到，这世间竟有这般的人，“那他们会对万腾做什么？”
砍了万腾的手？
以万腾奇怪的脑回路，估计到了那个时候，得恨死他们家了吧？
康老夫人看着眼前懵懂的小姑娘，轻声道：“万腾正要被选官，砍了他的手，弊大于利。
他没了手，无法拿笔，将来只会碌碌无为，那又如何还那些银子呢？
他们大概会对万腾的母亲动手。”
乔绵微微蹙眉，“可是会毁了万夫人的名声？”
到时候，岂不是会出人命？
乔绵有些于心不忍，咬了咬牙，问道：“那我们……”
她的话未说完，便被康老夫人打断了，“阿绵觉得万夫人可怜？”
乔绵咬着唇，轻轻点了点头，那终究是条人命。
康老夫人却是冷笑了一声，“阿绵实在没必要同情她。
万腾是她一手养大的，这些银子也是她做主借来的。
前世，你被万腾杀死的时候，她可还活着，可有阻拦半分？
她站在万腾的身后不说话，却不代表她并非不是个恶人。”
乔绵白了脸，“孙女明白了。
近些日子，我便不出门去了。
便是万夫人真的出了事，也与我们家无关。”
见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康老夫人心头松了一口气，道：“像万腾那般的人，我们帮了他一次，他便会一口咬上来，得活生生咬掉我们家一块肉不可。
这样的人，实在不值得帮助。”
乔绵点头，“孙女知晓了。”
康老夫人叹了口气，打趣道：“王爷如今也不在京中，你便留在家里好好陪陪我这个老婆子，可好？”
乔绵知晓康老夫人这是在打趣她，忍不住羞红了脸，“外祖母胡说什么呢？
我之前也没有经常出门去！”
见外孙女羞涩的模样，康老夫人笑着道：“是是是，你的身子未出门去，可一颗心早就飞到王爷那儿去了吧。”
乔绵侧身嘟着嘴，不愿搭理康老夫人，“我不要与外祖母说话了。”
康老夫人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外祖母不说了，我的好阿绵快来陪外祖母说话。”
“我才不信外祖母。”她虽是这般说着，可手却亲昵的抱住了康老夫人的手臂，“外祖母，你可以教我管账经商吗？”
康老夫人有些诧异，“你怎么忽然想学这些了？从前你可是怎么都不肯学的。”
小时候，康老太爷为了教乔绵学算账，可是花了十二万分的心思，连数个数出去玩一会吃上一碟冰荔枝，这种话都说过，可乔绵却是死活不学。
乔绵吱吱唔唔，只道：“孙女这不是要嫁人了吗？总要学会如何管家的嘛。”
康老夫人心中可谓是百感交集，“为了聂箐，你竟愿意学习管家，真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当初，她要嫁与万腾时，说道管家只想丢给手下的账房，甚至连新婚赠予万腾万夫人的衣裳，都是让身边丫鬟绣制的。
一时间，康老夫人既开心乔绵肯上进，又担忧她用情太深。
乔绵只痴缠道：“外祖母教我嘛，好不好？”她拉着康老夫人的手臂摇晃，一副耍无赖的模样，又惹得康老夫人一阵笑话，连声应好。
乔绵待在府中，这一学便是半个月，康老夫人见她整日坐在书桌前，又不由心忧，“这些东西，一时也学不完，你不如陪我出去上香。”
乔绵手上的算盘打得劈啪作响，“我算完这本再说，我总感觉这本的账目有些不对儿。”
康老夫人瞄了那本账册一眼，道：“你也不用算了，这本账册是你族兄做的，每一日的利润都被他抽走一成。”
乔绵抬起头，诧异的看向康老夫人，“外祖母既然知晓，为何不将他换了？
这可是外祖母的嫁妆，为何要任由他胡闹？”
康老夫人坐在她的身边，将那本账册合上，“你可知我为何会鼓励你主动追求王爷？”
乔绵微微摇头，“难道不是因为外祖母看出孙女喜欢他吗？”
康老夫人叹了口气，“这是其一。
其二便是康家这些家财太招人眼，我们想给你找一个能护住你的男人。”
乔绵看着康老夫人放在账册上那只布满沟壑的手，眼眶有些发红，“外祖母，我……”
康老夫人摸了摸她的头，轻笑道：“我与你外祖父商量过了，你也护不住这么多银子，倒不如送与陛下，给你换个庇护。”
乔绵不敢置信的抬起头，“那您和外祖父呢？”
康老夫人风轻云淡道：“我与你外祖父都老了，近些年来，管着这些事，十分的吃力。
本就想你嫁人后，将这些都交给你夫君手上的。
可你外祖父说王爷不适合拥有一个富可敌国的妻子。
等你嫁人后，我与你外祖父便将这些东西都卖了，离开京城，去外边游历一番。”
都说商人重利轻离别，她跟着康老太爷一生，为他管理了一辈子的家事，还没有一天是放松的。
“若是我是个男孩儿……”
康老夫人紧紧的握住乔绵的手，轻声斥责道：“傻丫头胡说什么呢？
我与你外祖父从未嫌弃过你母亲是个女孩儿，更没有嫌弃过你是女孩儿。
虽然这世道对女子不公，但是阿绵，你不该自轻自贱。”
“外祖母？”乔绵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向康老夫人，却只听她道：“这些日子，你的管家学得差不多了。
过些日子，便跟着镖师练习武艺。”
乔绵指着自己，“我？练习武艺？”
康老夫人点头，“你本就有一身好力气，若是不好好学习一番，且不是浪费？”
乔绵点头，“我定会好好学的！我将来定会像外祖母这般聪明！”
康老夫人敲了敲她的脑袋，“若向像我这般聪明，便将你的那些闲书收起来，好好看些有用的书籍！比如兵法。”
乔绵：“？？？”
看见她满脸惊讶模样，康老夫人真真是被她气笑了，“你怎生就不能自己动动脑子想想，你要嫁与的人是谁？
如今聂箐是爱慕你，你们在一起的时间也短，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儿，可时间长了，他说的，你都听不懂，一次两次三次四次都还好，可五次六次呢？”
乔绵低着头，认真想了想，总结道：“那我该多累啊。”
康老夫人：“……”╯﹏╰
她这个外孙女真真是懒到骨子里去了。
她咬了咬牙，问道：“那你学不学？”
乔绵有些不开心的点头，“学自是要学的。”顿了顿，她又道：“我有些想吃荔枝了。”
康老夫人只觉头疼，“你怎么就那么爱吃那玩意？”
他们这儿不产荔枝，每回乔绵想吃，都得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才能得上一小蝶。
乔绵嘟着小嘴，道：“这不是到了吃荔枝的季节了吗？
外祖父让人拉一船来，也好赚上一些银子。”
康老夫人说不过她，只道：“船借你，人借你，银子也借你，等你学好武艺，便自己去拉。”
乔绵不敢置信的看向康老夫人，“是让我自己一个人去吗？”
康老夫人微微摇头，“你带着肖妈妈去，你出门再外，好好见识一番，开开眼界。”
聂箐不是寻常人，若是阿绵对他无助力也就罢了，她只怕将来阿绵会拖他的后腿。
能出去玩儿，乔绵自是开心的，可让她一个人独自出远门，她又有些害怕，“外祖父也不去吗？”
在她满是期待的目光中，康老夫人缓缓的点了点头，“自然，你也是个大姑娘了，该学会自己跑商。
当年你外祖父，也是这么一点一点积累下的家资。
你是他的外孙女，自然不会比他差。”
乔绵：“……”忽然嗅到阴谋的味道，怎么破？
她有些害怕的往后缩了缩身子，撒娇道：“外祖母，我可以不吃荔枝的。”
康老夫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小时候可不是这般说的，你小时候啊，我舍不得揍你，现在你长大了，总该让我为我夫君报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