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少夫人？
乔绵心中不由一阵恍惚，前世，让顶着这个名称过了几年寡妇日子，后来万夫人老了，人们称她为老夫人，称自己万夫人。
过往种种，如同一根箭插在她的心口，让她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她拿起手边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道：“让她进来吧。”
她倒是要看看这万少夫人是何方人物，敢在万腾那般算计她后，来她面前晃悠。
乔菲随丫鬟进了屋子，便见乔绵坐在上首喝茶，神态舒适，她握住帕子的手不由收紧，就是这个女人，害死了她母亲。
乔绵听见脚步声，却未看见来人，不由微微蹙眉，她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站在屋子中央的那个女子，嘴角不由浮起一起讽刺的笑，“原是你嫁给万腾。”
没想到，当日布下的局依旧能起效。
乔菲的手死死纠缠着帕子，面色淡淡的福身行礼道：“菲菲见过姐姐。”
乔绵坐于上手，她站在下方，像是一个听训的小丫鬟，为什么……为什么乔绵成了商户女，还敢俯视她一个官家女？
她凭什么看不起她？
她哪儿不如她了？
嫉妒、愤恨，像是夏日的杂草，肆意的生长着。
乔绵笑了笑，“我也不敢当你一句姐姐，我如今和乔家可没丝毫关系。”
乔菲握住帕子的手微微一顿，她抬起头，眼角含泪，“可姐姐如今还是姓乔，不是吗？”
只要她一天还姓乔，便改不了她是
乔家女的事实。
乔绵看着她，嗤笑出声，“我们之间，实在没必要寒暄，你今天来，有什么事？”
难道乔菲说几句好话，便能掩盖梁氏要取她性命，被她反杀的事吗？
真不知乔菲心中是如何作想的，都到了这一步，还能在她的面前扮演软弱可怜的模样。
也不嫌恶心。
她这般的直白，让乔菲脸上的表情也挂不住了，她淡淡道：“我不知道姐姐再说什么。”
她想要上前，却被丫鬟拦住了，“夫人请勿要上前了。”
乔菲看着眼前的丫鬟眼神不由暗了暗，若她连乔绵都靠近不了，又如何能将腹中的孩子解决了，手不由覆在腹部，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嘲讽的表情，“姐姐就这般怕我？”
这个孩子……
乔绵淡淡看了她护着肚子的那只手一眼，“若我不小心一些，说不定你下一刻便会冲上前来，说我推了你，害你流产了。”
乔菲身子不由发僵，她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我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想必姐姐也十分清楚。
姐姐做了这么多恶事，晚上可还能睡得着，可害怕那些被你害死的人来寻你报仇。”
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乔绵忽地就笑了，“害怕？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旁人害我，我不过是原封不动的还回去罢了。”
她的目光在乔菲的肚子上停留，轻笑着说道：“倒是你，要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剩下的话，她未再说下去，只是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
乔菲被她这笑容弄得毛骨悚然，“我……我什么都没有做，都是你，都是你逼我的，是你害的。”
她撕心裂肺的大吼着，仿佛只要这般说了，她便真的是无辜的。
“我害你什么了？”重生而来，除了一开始主动退了婚事，夺回她娘的嫁妆，她可曾主动对他们动过一次的手？
若非他们心存贪念，又如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害她什么？
她害她失去了母亲，失去了清白，害她有一个糟心的夫家，还有……还有腹中的这个孩子……
她的心，即柔软，又坚硬。
她低着头，嗤笑出声，“我们是一家人，可我从出生起，吃的用的便都不如你，你让我如何习惯？
说什么一家子姐妹？
你若真将我当你妹妹了，为何康老夫人眼中只有你一个外孙女？”
乔绵：“……”有些人的无耻程度，果然不是她能想象的。
她看向拦着乔菲的那个丫鬟，道：“将人送出去吧。我外祖母不许的我跟疯子玩儿的。”
听见这话，乔菲大怒，“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她便是生气，都是柔柔弱弱的模样，若是不知她曾做过什么事，听见这话，定会对她心生怜惜。
乔绵理都懒得理她，只给了丫鬟一个眼色，丫鬟会意，正要请乔菲出去，却见乔菲狠狠的往她身上一撞，道：“我的肚子。”
乔绵：“……”
丫鬟：“……”
这戏能再假一点吗？
丫鬟下意识的退后一步，看着乔菲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在地上打滚。
“王妃……”她靠近乔绵，小声喊了一句，。
乔绵抬起头来，懒洋洋的看向她，问道：“怎么了？”
“我们可要去请个大夫过来？”一直让乔菲躺地上也不好，可别弄脏了地毯。
乔绵摇了摇头，漫不经心的说道：“不急，我们再看一会儿。”顿了顿，她又问道：“我们这儿可有香？”
丫鬟虽不知乔绵要香做什么，但还是道：“有的。”
“取些来，点上。”
乔菲一直捂着肚子哀哀叫唤，可乔绵却像是没看见她一般，心中不由生出一股子委屈，“姐姐，你让丫鬟撞我，若是我的孩子没了，我定不会与你作休。”
她与孩子的性命，在乔绵的眼中到底算什么？
乔绵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问道：“你怎么不喊了？你若是渴了，我让乔大人给你送些茶水来，你喝了好继续喊。”她转头看向身旁的丫鬟道：“你要看着万少夫人哭喊，才能将香点上，好好的计时。”
乔菲：“……”这人……这人竟将她当作戏子耍弄。
怒气上心头，她的肚子却是真的疼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身体中翻滚般，她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见她真的动了胎气，乔绵立刻道：“请大夫来。”她可不希望乔菲腹中的孩子有事。
丫鬟连忙让小丫鬟去请大夫。
聂箐进屋的时候，便见一屋子忙乱成一团，“这是怎么了？”
见她来，乔菲立刻换了一张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见过王爷。”
聂箐见她坐在地上，也没理会，径直走到乔绵的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问道：“怎生不抱着个手炉？”
乔绵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道：“我向来不喜欢那玩意，烫手得紧。”
聂箐看着她懒散的模样，心中不由生了几分爱怜，“你真真是娇气。”
乔绵嗔了他一眼，“怎么？如今便嫌弃上了？”
聂箐连道不敢。
二人一番笑闹，全然没将乔菲放在眼中。
乔菲腹痛得厉害，又见二人恩爱的模样，心中狠得咬牙，“王爷可知姐姐从前是如何与万哥哥相处的？
从前，只要天冷一些，姐姐便会急巴巴的给万哥哥做手套，做冬衣。
不知王爷可穿过姐姐做的衣服？”
聂箐的身子不由一僵，他还真没穿过乔绵亲手缝制的衣裳，他得的只有那几个荷包与那件盔甲……
见聂箐神色暗淡，乔绵不由搂紧了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中，低声道：“你真是个醋坛子。”
聂箐的声音有些沙哑，“阿绵……”你何时能也给我做上一件衣服？
可想到缝制衣服伤眼，他又将剩下的话吞入腹中。
“嗯？”
乔菲见乔绵竟恬不知耻的往聂箐的怀中扑，眼中不由生出几分鄙夷之色，这送上门的女子，哪儿会得到男人的怜惜，不过是玩玩儿而已。
她忍着腹中，站起身，对聂箐福了一礼道：“王爷，臣妇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她在留在这儿，说不定真的会一尸两命，看乔绵和聂箐的模样，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从她喊肚子疼至今，他们都没点紧张的模样。
聂箐哪儿有心思管她的去留，他只想将人都打发了，好好闹乔绵一回。
他虽然舍不得让乔绵给他做衣裳，但还是想要些好处的。
他冷淡的点了点头，让丫鬟将人搀扶下去。
乔绵吩咐身边的丫鬟道：“你跟着去看着点，莫要让她腹中的孩子出事。”
丫鬟应是，跟随乔菲而去。
一时间，室内便只剩下乔绵与聂箐两人，“阿绵，你真的给他做了衣服？”
见他这副模样，乔绵乐得不行，“你猜呀？”
看着她娇俏可爱的模样，聂箐忍不住在她的额头上亲亲落下了一吻，自从认识了乔绵，他便像是得了皮肤饥渴症般，总想与她亲近，又生怕轻薄了她。
他的声音沙哑，“我不想猜。”
乔绵忍不住咯咯的笑出声，“我亲手缝制的东西，大部分都在你这儿，小部分在外祖父外祖母那儿。”她嘟着嘴，抱怨道：“之前外祖母还笑话我来着。”
“那万腾那里的是……”一股子喜悦袭上心头，让他心尖尖都开始发甜。
“是我让丫鬟做的，我向来不爱做女工，可外祖母说不准备这些，不像样子，便让丫鬟替我做了。”她微微抬起头，看向聂箐，问道：“你可开心了？”
自然是开心了。
他的阿绵心中从未有过旁人，他如何能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