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母早逝，也多得皇帝的庇护才能平安长大，皇帝与他而言，是君，亦是父。
哪怕他如今老了，糊涂了，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管家见他这般，叹了口气，“主子仁义，却也需小心。”
自古天家多少亲父子，都能为了那个皇位反目，更别说他家主子还只是个外人。
聂箐知晓他的话外之意，也未反驳，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道：“无论如何，他与我都是有大恩的。”
只要他不是起了杀心，他都能让。
管家没有再说此事，毕竟这些都是未发生的事情，他与聂箐说起了他的婚事来，“不知王爷打算何时娶乔姑娘，我们府中该如何准备？”
聂箐想了想，道：“这些事，我先与阿绵商议一番再说。”婚事是两个人的事，他总不好一个人拿了主意去。
管家应是，又与聂箐说了一些京中局势，府中杂事，便也退下了。
事情处理好，聂箐便也起身回房去，“阿绵。”
这天气冷得厉害，乔绵窝在被窝里，正睡得迷糊，听见聂箐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出现的幻听不想去理会。
聂箐上前坐到床边，见她睡得小脸红红的样子，十分可爱，他有些难以克制的俯下身，轻轻的吻在她的脸上。
乔绵感觉脸痒痒的，忍不住伸手去绕，可手刚刚伸出被窝，便被人抓住了，“该起来了？”
聂箐的手有了几分冰冷，这般一冰，她算是清醒了几分，她瞪大了眼看向眼前人，“你怎么在这里？”
她这是以为自己还在家中呢。
聂箐捏了捏她的小脸，好笑道：“这是我的房间，我在这里不是正常的吗？”
“哦。”乔绵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抽回手，往被窝里一滚，便又要睡过去。
聂箐连忙将这只大大的蚕宝宝掰回来，“时辰不早了，你该些东西，也该回家去了。”
回家？
这般冷的天，她睡得正舒服呢，怎么愿意回什么家去？
聂箐见她实在不肯醒，心中无奈之余，又有几分纵容，他叹了口气起身与出门与亲卫道：“你往郊外的康家的庄子跑上一趟，告诉康老夫人，阿绵今夜不回去了。”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你再给老太爷老夫人带句话，就说，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阿绵去。”
亲卫虽听得糊涂，却也应了是，亲自将话带到。
有人将消息带回去，乔绵也不赶着回家，聂箐便也不忍心再闹她，任由她睡去，只是又吩咐厨房备着些吃食，防着她醒来会饿。
*
康家。
康老太爷与康老夫人听完聂箐亲卫的话，勉强按捺着心思招待完亲卫吃了口热茶，方才将人送走。
等人一走，康老太爷脸上的笑容便耷拉了下来，“他这般做，还是有几分不厚道。
血气方刚的男人，哪里有忍得住的？”
康老夫人想了想，带了几分迟疑的道：“原在城中我们家时，她们便睡过一屋儿了。”
康老太爷瞪大了眼，满眼不敢置信的看向康老夫人，“你......你......你说什么？”
这可是关乎女儿家清白的事儿，她怎能这般大意？
若是一个不小心毁的便是乔绵的一辈子！
难得将康老太爷与自己红眼，康老夫人心中也有些怕，“我们是商户，阿绵如今归了我们家的族谱，也只是个商户女。
若是不靠上战王，靠着我们两个老家伙，那些人不将她吞了去。”
“那时候......那时候......”康老太爷用手遮住眼，声音中带了几分哽咽的道：“是我们害了孩子啊。”
若是一开始，她们就好好的教乔绵如何自立自强，康老夫人也不会因为不放心她，而放任聂箐......
康老夫人见他这副样子，心中也不好受，劝道：“我看那战王人其实挺好的，我们也不必过于担心。”见康老太爷不为所动，她叹了口气，又道：“战王说了不会欺负了阿绵去，便不会欺负。
你该相信阿绵的眼光。”
康老太爷瞪了她一眼，“她一个小孩家家，懂什么？”
便是如今乔绵能主事了，可在康老太爷心中，她还是当初那个小小的，还在襁褓中的孩子。
康老夫人见劝不动他，也不生了几分恼，“她小孩家家不懂，可眼光却比你好太多了，可看看你自己挑的都是些什么人！”
这话说得便有几分重了，康老太爷的身子一僵，他的声音带了几分干涩的道：“你还是怨我？”
这话没法说下去了，康老夫人也是话赶话说都这个份上的，话说出口，她自己便先后悔了，如今听康老太爷这般问，心中愧疚更甚，“没有。”
康老太爷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
康老夫人叹了口气，上前握住他的手，两只苍老的，满布皱纹的手交叠在一起，让人看得无奈又心酸，“我也不是怨你，人是我们一起选的，若是怨，我也该是先怨我自己。
我刚刚只是口误罢了。
我们不要说这个了，如今阿绵跟战王那般只怕婚期是近了，我们也该给她备起嫁妆来了。”
康老夫人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康老太爷也不好再纠结下去，续与她说起乔绵的婚事，“如今我们家明面上的钱财都是阿绵赚来的，我们留下一半过日子，剩下的一般，给她陪嫁过去。”
康老夫人听见这话，微微蹙了眉，“我们家不是......”
她的话未说完，便被康老太爷打断了，“那些钱，动不得。”
“那也太委屈阿绵了。”乔绵这一年来虽然赚了不少钱，可上回出去买粮食，也花了不少，剩下的钱财，放在小富之家，足以让人羡慕，可放在曾经的天下首富家中的女主子眼中，却是不够看得狠。
康老太爷摇了摇头，道：“那些东西，不必放在明面上，我们暗暗贴补阿绵便好了。”见康老夫人还想说什么，康老太爷又道：“你别往了我们家业可是已经送了人的！”
“嫁妆太少，阿绵得被人看轻了去。”女子的嫁妆，便是她嫁到夫家后的底气，若是嫁妆太少，到了夫家后说话办事都无法硬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