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皇帝缓缓道：“苏潼从九品书记员，黄金千两。”
最末等的官吏，自然没有官邸。
皇帝赏了，间接回应了她质疑齐子砚的话。
直接肯定了她的功绩。
但，又没完全按她所提的要求来赏赐。
身为帝王，该拿捏的尺度，他得拿捏好。
齐子砚呆了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苏潼真被封了女官。他之前还考虑，需要用什么法子才能令皇帝同意。
没想到，苏潼当场就直接跟皇帝讨赏。
而且，皇帝还没拒绝她。
其余人也呆住，一是为苏潼的大胆；二是为皇帝的出人意料。
苏潼连忙叩谢：“谢陛下恩赏，陛下英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为免皇帝反悔，苏潼赶紧将这事坐实。
就算是最末等的品级，从现在起，她大小也算是个官。
刚才她一口气提出三个要求，就没指望皇帝能全部答应。
齐子砚跟她说过，想封女官都困难，更别说拥有官邸。
四品以上的官员，皇帝才会赐官邸。
既然皇帝拒绝给她官邸，就不会再拒绝给她封官。不然，刚才他金口玉言说要赏赐苏潼就会变成笑话。
苏潼只是有些意外，皇帝还舍得赏她千两黄金。
她原以为，有个百两金子已经不错了。
毕竟，封赏二品武将，金子才不过百两。
“你好好休息。”皇帝叮嘱齐子砚一句，带着朱妃回宫了。
苏潼确定齐子砚退了烧，随后也回府了。
回到侯府，苏潼没有声张。
两天后，直到皇帝封赏的旨意下来，侯府众人还不知发生什么事。
“圣旨？”信宁侯听闻要阖府到前面接旨，还慌了一会神，“知道是什么旨意吗？”他不带期待的随口问小厮。
“侯爷，奴才不知。”小厮道，“宣旨的公公就在前面。”
信宁侯换过衣裳急急忙忙往前院赶，正好碰上老夫人，他忍不住询问起来：“母亲，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按理说，以信宁侯府这样落魄的门第，根本没资格够得上皇帝特意下旨。
要是有人犯了罪，自有官府处理。除非罪大恶极，影响恶劣。皇帝才会下旨申斥。
但这个，信宁侯排除掉了。
他们侯府就算落魄，也还是遵纪守法的。
此外，还有一个可能是侯府有人加官进爵，皇帝为示皇恩，也可能会下旨。
当然，另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皇帝对信宁侯府进行恩赏。
信宁侯思来想去，都不觉得侯府跟这几种可能沾上什么边。
他困惑的事，也正是老夫人困惑的问题。
“我也猜不透。”老夫人道。她想了想，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会不会是太子在陛下跟前给玉瑾讨了封赏？”
这个猜测，老夫人认为是最有可能的。
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
信宁侯却不赞同：“太子怎会无缘无故为玉瑾讨封赏？”
要说以前，苏玉瑾的脸还没有受伤，太子讨下封赏倒有可能。
但是，皇帝以前就嫌弃苏玉瑾身份低微；不可能在苏玉瑾容貌有损后，反而忽然不再计较苏玉瑾的出身。
老夫人问道：“不是玉瑾，那会是谁？”
信宁侯道：“也许府中有人犯了事，我们还被蒙在鼓里？”
不是恩赏，最有可能就是训斥。
老夫人心慌了慌：“要真是这样，那犯的事可不小。”不然，也不可能惹得天子震怒要下旨申斥侯府。
“我们侯府的爵位——”老夫人与他对视一眼，心里越发慌得没底。
信宁侯面色白了白，但在没确定旨意内容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测；他只能兀自佯装镇定：“母亲，我们别自己吓自己，快去前面接旨吧。”
“我们侯府的爵位是太祖所赐，除非犯了死罪，不然轻易动摇不得。”
母子俩惶惶猜测着各种可能与变故，却见苏潼春风满面走过来。
信宁侯立即脸色一沉，压着火气骂道：“去接圣旨呢，你庄重点，别飘飘然让人看着觉得轻浮。”
又望见苏玉瑾莲步轻移，仪态万芳地走来。
“学学你二妹，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侯府千金。”
苏潼轻嗤一声，她心情好，懒得跟他计较；便恭顺应道：“是，我一定谨遵侯爷教诲。”
老夫人看着苏玉瑾，轻声问道：“玉瑾，这旨意——是不是太子殿下做了什么？”
其实苏玉瑾心里也疑惑得紧。
不过，她也跟老夫人一样，将各种可能猜测遍之后，觉得最好有可能，就是太子为她讨了什么封赏。
至于太子为何没有提前告诉她，一定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让她高兴。
苏玉瑾微微一笑，当是默认老夫人的猜测，柔声道：“祖母，我们先接旨。”
老夫人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她看了眼信宁侯，笑了：“侯爷，玉瑾说了，不是坏事。”
别人不知圣旨是怎么回事。
可苏潼清楚，那天跟着苏潼去了三皇子府的青黛也清楚。
此刻，青黛就跟在苏潼身边，对苏玉瑾与老夫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饶是素来稳重的青黛，听着苏玉瑾的话，都忍不住为她的厚颜无耻汗颜一把。
再看小姐，却似完全不知内情的旁观者一样；对这些人的猜测丝毫没有反应。青黛心生佩服。
老夫人心定了，信宁侯腿也不软心也不慌了。
侯府上下终于全部集中到前院，整整齐齐跪在香案前。
宣旨的公公扫了众人一眼，缓缓打开圣旨。
“皇帝制曰，苏潼苏大小姐淑嘉聪敏，功在社稷……，特封从九品书记员，赐黄金千两，钦此！”
除了盈盈含笑的苏潼，侯府所有主子都惊呆了。
“臣接旨。”苏潼叩首，随即起身双手接过圣旨。又示意青黛按例打赏公公。
老夫人缓缓站起来，脸上再无喜色。
封了官，还赐了千两金子。
大燕朝百年来第一位女官，还有金子——千两金子。
信宁侯心口一热。
就是，不是应该封赏苏玉瑾吗？
怎么变成了苏潼？
信宁侯盯着苏潼手里的圣旨，脱口问：“公公，是不是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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