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复杂地看了眼苏潼，最终，似是难掩失望地叹了口气。
“郡主，你不用再说了，总之我罪有应得。”
“一切都是我做的。幕后没有人指使我，我就是看不惯淑妃，才一时失心疯去刺杀她。”
苏潼对皇后道：“娘娘，这人鬼话连篇，一点也不老实。”
“看来得用刑才行。”
刺客忽然就激动起来：“郡主，你不能这样。”
“就算要过河拆桥，那也得等过完桥再拆。淑妃还没死呢，你就迫不及待要对我……”
“咳，我已经说过，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难道不相信？”
这些话乍一听没问题，可经不起推敲与深想。
稍微想深一层，就会发觉他的话句句都有引导别人的意味。
而且，歧义明显。
皇后看了眼苏潼。
苏潼笑了笑，干脆直接道：“你是想向大家暗示，刺杀淑妃其实是我的主意吗？”
“我是主谋，你不过是帮凶？”
“娘娘，你觉得这荒谬的推测可信吗？”
皇后心里有些疑惑，当然这并不表示她相信刺客怀疑苏潼；就是一时想不通，为什么刺客要攀咬苏潼。
刚才她说淑妃受伤不轻，恐有性命之忧，当然是诓骗刺客的。
她更想不通，刺客为什么莫名其妙对丹阳下手。
“本宫明白，他知道自己死到临头，故意攀咬别人；抱着就算死，也要拉个人垫背的恶心目的。”
“娘娘，我还是先回去吧。”苏潼看出刺客的目的，皇后自然也能看得出来。
苏潼知道她已经不方便继续待在这里，有些问题皇后想弄清楚，却不好当着她的面去问。
“明天我再进宫给丹阳公主换药。”
丹阳公主身上其他地方的外伤不严重，最要紧的就是那张脸。
皇后生怕会留疤毁容，让苏潼务必每天都进宫亲自照看。
皇后考虑了一下：“好，你回去小心些。”
她隐约觉得这里头有她不知道的事，但是，她也相信苏潼不会害自己。
“王淑妃？”苏潼回到侯府，心里直叹气，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掺和什么报仇雪恨。
苏潼心里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今天宫里刺客这一出，就是冲着她来。
去横郡这一趟，她好处没捞到半点，倒是惹了一身骚。
“不行，秋末盐湖开始产盐，一定要让齐子砚让三成好处给我。”苏潼越想越无奈。
更无奈的是，为了照顾丹阳公主脸上那点小伤，她还得每天进宫一趟。
第二天，苏潼去凤栖宫时，皇后看她的神情有些复杂与微妙。
苏潼笑眯眯打趣：“看来娘娘昨天已经撬开刺客的口，问出实情来了。”
皇后叹气：“你猜得没错。本宫确实知道了一些事情。”
“苏潼，本宫没想到你那么能干。”
苏潼：“……”
呃，皇后所说的知道实情，似乎跟她想像中的有些出入？
“王淑妃她真是该死。”
皇后冷笑一声，“本来圣上看在五皇子的份上，并不打算对她如何。”
“可惜有些人就是不惜福，偏偏要上窜下跳作死。”
“伤了丹阳，那就是跟本宫过不去。本宫可没圣上那样宽容大度的心肠，丹阳就是本宫的。”
“你等着看吧，她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苏潼：“……”
她算是明白了。
皇后原先并不清楚她在横郡铲除王氏一族中出了大力气；现在皇后知道了。
昨天那个刺客原本要杀的对象是她，丹阳公主是……无妄之灾？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
苏潼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她忽略的一些细节。
这才记起丹阳公主昨天遇刺时穿的衣裳跟她的颜色相近，头饰好像也差不多。
所以，刺客没与丹阳公主打照面的情况下，误把丹阳公主当成她？
这么说，王淑妃是幕后黑手，实锤了！
又过了两天，苏潼再进宫的时候，得知皇后已经将王淑妃送进冷宫养老去了。
这下场，确实有点令人唏嘘。
如果王淑妃安安份份过自己的日子，下半辈子说不定还有机会出宫随儿子养老。
现在么，除非她的儿子日后登上大宝，不然她的下半辈子只能在冷宫度过。
皇后似乎没查出刺客误将丹阳公主当成苏潼。
刺客到死都在攀咬苏潼，一直没有松口。
皇后心里感激苏潼紧要关头救了自己女儿一命，又见丹阳公主脸上的伤在苏潼精心护理下，一日日恢复；更是视苏潼为她们母女的福星。
给苏潼的赏赐，那都跟流水一样，赏起来毫不手软。
皇后如此大手笔的厚赏，终于引来信宁侯府一众心生觊觎。
老夫人多方打听之下，也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知道了丹阳公主脸受伤而苏潼又给她治好的事。
这天，苏潼一回府，老夫人就让人把她请去福瑞堂。
“听说你治好了丹阳公主的脸？”
苏潼心念一动，轻轻道：“宫闱里的事，老夫人从哪打听来的？”
她口风紧，从来不会将宫里的事到处乱传。
苏潼十分确定，老夫人不可能从她的院子打听到这消息。
“你别管我从哪里打听来，只管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就行。”
苏潼轻笑一声：“老夫人把我叫来这里，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何必还要问。”
要是不相信那是真的，又怎么会巴巴的让人把她请来。
要知道，老夫人对她从来只有厌恶与不喜。
就算有什么事找她，对她也没用过请字。
“你既然有这样的医术，为何当初不给玉瑾治伤？”老夫人责问道。
苏潼无辜眨了眨眼：“老夫人你怕是忘了，当初不是我不给她治伤，是她自己死活不愿意让我治。”
“她不相信我，还总以为我会害她。”
老夫人：“……”
似乎还真是那么回事。
但是，苏潼这么一说，就让人心里高兴不起来。
苏潼大可以婉转一些，何必非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过去如何就不提了。”老夫人提出请她过来的目的，“现在你给她治吧。”
“相信现在有丹阳公主的例子摆在眼前，玉瑾她不会再不识趣拒绝你。”
苏潼笑了笑，眉目里笑意漫凉：“老夫人，不是我不愿意给她治。而是，时间过了那么久，她脸上的疤痕早就长好，我没办法再去掉。”
老夫人眉头立时皱起来：“你手里不是有去疤痕的良药吗？”
“给她抹抹不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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