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齐子砚沉吟片刻，惊喜道，“我想到一个好办法。”
“既能让苏潼安然无恙走出含芳殿，又不用她像老鼠一样藏头露尾生活。”
云枭眸光微闪，掩住心中激动：“愿闻其详。”
齐子砚道：“先在宫里制造点麻烦，然后让人提议请得道高僧进宫做法事。”
“通过大和尚的嘴将苏潼从含芳殿弄出来。”
云枭默然片刻，道：“三殿下的法子好是好，就是需要时间。”
“含芳殿里，现在只得苏潼一个人。”他低低一叹，脸庞在半明灭的暗影下显得严肃又忧虑，“无人陪伴。没有足够的食物，也没有其他物资。”
“再过几天，宫人将含芳殿的门窗封死，就算不饿死；她也会在里面活活闷死。”
齐子砚听得心惊肉跳，当下又差点坐不住了。
“不行，事不宜迟，那我现在就去做安排。”
云枭好心地提醒他一句：“三殿下，你和圣上是亲父子；但别人不是。”
所以，你做错了什么事，皇帝或许会震怒会重罚；却不会要你的命。
换别的人，那就不一定了。
齐子砚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
他会安排自己的人，绝不连累到他母妃。
“三殿下不如再想想别的方案？”云枭还是不太赞同找大和尚进宫，多个人知道，苏潼就多一分危险。
而且，这事拖得越久，对苏潼越不利。
还有那点隐秘的心情，云枭不会让齐子砚知道。
苏潼想离开京城，他愿意尊重苏潼决定。
而齐子砚，很明显希望留住苏潼。
齐子砚敲了敲脑袋：“想，再想想？”
云枭道：“反正眼下天色已晚，你是来不及做什么的了。不如再好好想想，要是能想到更好的方法，那最好。”
“要是实在想不出来，那我们明天接着再商量商量？”
齐子砚不自觉拔高声音：“还要商量？”
刚才是谁说十万火急要将苏潼弄出含芳殿的？
云枭四平八稳地点头：“当然需要商量。”
“就算冒风险不可避免，我们也应该尽量把风险降到最小。”
云枭说完，起身便离去。
他倒是潇洒得很，独留齐子砚待在雅间里心乱如麻。
太后在仁安宫里静静仰望夜空，默默做了决定。
她已经让人探过苏潼的心意，她尊重苏潼的决定。
既然事情再拖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那就结束它。
“明天，即将是全新的一天。”
月沉日升，转眼日历又翻过一页。
早朝的时候，皇帝走进金銮殿时就已经觉得自己有些头重脚轻。
他以为是自己最近休息不好的缘故，并没将这当一回事。
内监尖锐的声音长长地拉开：“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要奏。”
皇帝听着大臣在大殿叭啦叭啦说个不停，只觉仿佛耳边有成千上万只苍蝇在嗡嗡地吵。
他捏了捏眉心，烦躁得想砸人。
可底下奏本的大臣，却完全没有体会到坍陛上坐在龙椅的皇帝此刻有多难熬。
“金州今年雨水较多——”
“咚！”
皇帝忽然朝前面摔了下去。
众人大惊失色。
大殿内当场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陛下？”
“陛下？”
“传太医，快传太医。”
皇帝在上早朝时昏倒在龙椅，不仅直接磕到了前额，更糟糕的是，他口鼻还当场流血。
这可是大事。
霎时间，前朝乱成一团。
消息传到后宫，更是引得人心惶惶。
这时候，不管哪个宫室的妃嫔都极度关注皇帝的健康状况。
派去前面打探消息的宫人简直络绎不绝。
太后的人，就是这时候悄悄潜入含芳殿的。
“郡主，太后让我即刻送你出宫。”
“愿郡主出去之后，从此山高水阔，活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这一别，她与太后应该再见无期了。
苏潼压下心头难过，轻声道：“太后大恩，苏潼无以为报。以后为有遥祝太后年年身体康健，多福多寿。”
又压着声音问来人：“外面出什么事了？”
“郡主还是别问了。”
“出了这扇门，以后这里的事再与郡主无关。”
苏潼：“……”
太后早已做好万全准备，所有环节都安全得妥妥当当。
苏潼出宫十分顺利。
直到踏入阔别已久的郡主府，苏潼还有些恍若梦中之感。
郑妈妈忽然看到她回府，一个个围上去，激动得又哭又笑。
苏潼无奈又感动：“你们怎么都在？”
她不是让云枭传了她的话，让郑妈妈她们离开郡主府过自己的日子去吗？
不仅郑妈妈还留在郡主府，连她那几个丫环，都一个不少。
她话音刚落，一向安安静静的天冬却忽然抢了第一：“小姐，你在哪，奴婢就在哪。”
其他人立刻纷纷表态：“对，小姐在哪，我们就在哪。”
她们怎么可能抛下小姐，自己拿着银子逍遥快活去享福。
“你们真傻。”苏潼长叹，心里慢慢被又酸又胀的情绪填满。
这些就是她的亲人啊。
不管她落魄也好，富贵也罢，从来没有想过抛弃她的家人。
郑妈妈说道：“我们能有今天，一切都是小姐给的。”
“我们要是真拿着银子跑了，那是忘恩负义。”
苏潼心里温暖满溢：“这不是忘恩负义。是我主动给你们的，你们就该问心无愧地拿着。”
“别看我现在回来了。”苏潼敛了笑，神色严肃几分，“可这郡主府，还有这京城，我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谁愿意走的，尽管拿着两万两银子走。”
“要是继续留在我身边，以后可能没什么舒服的日子过。”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毕竟，以后这舞阳郡主当不成了。”
苏潼这两年与齐子砚合作做生意赚了不少银子。
再加上她给权贵们看病，每次收的诊金都不低。
现在她手头上，起码有三四十万银子。
真的不差钱。
“你们不用急着回答；可以先认真考虑考虑，考虑清楚再告诉我决定。”苏潼顿了顿，缓缓看了众人一眼，才接着说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暂时还会在京城逗留几天。”
郑妈妈与几个丫环立即异口同声道：“小姐，我不用考虑。不管你去哪，我都跟着你。”
苏潼：“……”
“不，你们不用急着做决定。”
苏潼坚持让她们考虑两天。
人在头脑发热时，最容易冲动；往往过后冷静下来就会后悔当时的决定。
她不希望她们主仆一场，最后落下什么埋怨。
“天冬，有件事需要你跑一趟。”苏潼说着这话，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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