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里人士？”乔芙走到他面前问道。
“回神女，下官袁辞，是本地人。”
“本地人？呵……”乔芙冷笑了一声，“你认不认识他？”
她指着老张问道。
袁辞看了他一眼，恭敬地回答：“认得，他是张老爷子，小时候我们做过一段时间的邻居，老爷子还抱过下官。”
“你知道一个月之前的老张是什么样的吗？”乔芙看着袁辞说，“这个抱过你的老人曾半生不死地躺在无人问津的阴暗角落，临死前的愿望仅仅是想喝一口水，即便这样，都要人寻整整二刻才能喝到。”
“……”
“你们信奉的迦南神给了你们什么？高高在上的地位，还是苛待他人成就感？”
袁辞忍了忍：“下官平民出身，并不信奉迦南神，那是贵族老爷们才能信奉的，下官只是想活着罢了。”
“所以你只满足于逃离贫困的生活，对你的邻居们，朋友们的苦难视而不见吗？”
“……下官也没有办法，我只能让自己尽量向上爬，才能少受几个人的折磨，我管不了其他人！神女大人，下官今年五十七岁，即便是立下了赫赫战功，也用了毕生的时间才爬到了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副将位置上，而那些贵族们十多岁的年纪就能当一军的主帅！”
他嘴唇抖了抖：“我不甘心！但是我没有办法……”
他连保全自己都困难，根本没有功夫去保全他人。
昨日洪上下令屠城，可曾想过他的部队里有多少蔷薇城出身的人，那个脑满肠胃的贵族，只知享乐，军中事务和带兵打仗都是自己在干，他最后只负责领个大胜而归的奖赏和名声。
只因为他是贵族出身，自己是贱民出身！
“没有办法？不，你只是懦弱，不敢反抗罢了！”乔芙不知何时发动了异能，换上了在众人看来仿佛神女降临般的仙衣。
她迎着袁辞崇敬的目光：“光明神讲的王权神授，迦南神说的修来世，都是错的，他们这些伪神欺骗了我卡尔斯大陆的亿万子民！”
“错的？”袁辞震惊地附身叩拜，“神女大人，请您指引您的子民！”
乔芙步履坚定地走出了城主府，副将在神女随从的示意下站起了身，跟了上去。
路边看到神女真身的人纷纷下跪，高呼神女保佑。
待神女走远时，站起来不约而同地跟了过去。
乔芙的最终目的地是广场，场内此时坐满了之前投降的士兵。
她越过重重的人海，走入了广场的正中央。
全城的子民和战俘都在这里，静静地看着似乎有什么话要对众人讲的神女。
“光明神与迦南神欺骗了卡尔斯大陆无辜的人民，奴役他们满足自己的私欲！他们都是伪神！”
“吾应天地感召降临人间，只为了向吾的子民宣扬正确走向的人生。”
“神谕：人人都应活在当下，用双手改变自己的生活，反抗尸位素餐的当权者压迫！”
蔷薇城所有人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们的神女，听着她掷地有声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人民是国家的主人！尔等应为自由与平等而战！”
……
“神女教至高无上！为自由与平等而战！”整座城里传来了整齐划一的呐喊声，它穿过了云霄，一直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
一个月后。
“报——”一个精神矍铄地士兵咧着嘴冲进来，“白芷城、千叶城、牡丹城三城人民昨夜同时起义，杀了城主与贵族，带领全城投靠神女大人！”
“报——强将军在神女大人的保佑下，接连攻下两座城池！”
“报——袁带带领一万人，奇袭邰州刺史，现等神女的下一步命令！”
“好！袁辞原地待命，吾即日启程去往邰州刺史府，通知强将军安抚好民众以后，即刻回城，蔷薇城今日起由强将军接管。”乔芙穿着一身便装，站起身来说。
“是，神女大人！”
三名小兵一一退下。
于镜摇摇头：“短短一个月，相当于我们兔国一个省那么大的邰州即将全部到手，小乔，你太厉害了。”
乔芙竟然还有些不满意：“如果是我们那的世界，信息发达的情况下，一个月就能把并不算大的涂山公国整个拿下，这里交通不便利，速度还是太慢了。”
别阳泽看着站在餐桌上，正变回原形摇着尾巴吃早饭的游风华道：“堂堂一个州的军事力量，竟抵不过一群训练只有两个月的民兵，实在是当权者尸位素餐，天命都不站在他那边，我当年游历大陆时，也曾见过巴拉巴拉巴拉……”
乔芙自动过滤别阳泽絮絮叨叨地背景音，回餐桌前摸着小游滑溜溜的手感极好的脑袋：“我是神女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即使刚开始没人相信，但上到战场后，敌军亲眼看到我们的人真的能免除一次致命伤，并且新伤全消，谁还有愿意战斗的**？不投降才怪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本就没有那么强烈的，愿意为了平时迫害欺凌他们的当权者战斗献出生命的信念。”
“信仰很神奇。”海洋喃喃道。
“它可以让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找到活下去的意义，也可以使一个腐朽堕落的国家改头换面。”乔芙笑着看向他，“海洋，你不知道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唔……”海洋困惑地皱眉。
“好啦，等小游吃饱了，咱们就该去刺史府了。”
*
晚上，乔芙带领着魔星队和神女的亲卫队来到了邰州刺史府的门外。
“哇——”于镜一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这刺史府连瓦片都是琉璃瓦，所有柱子上都镶满了金箔，真实太奢侈了。”
别阳泽皱褶眉头：“身为一州刺史，却只顾享乐，不管人民的死活，真是死有余辜！只恨我是修真者，不能伤凡人的性命，不然我一定巴拉巴拉巴拉……”
他们在刚进城的时候，看到了众多明明身处刺史所在之地却比蔷薇城还要贫困的人民。
每个人看到军队，连恐惧的神态都没有，目光呆滞地任由士兵们安排去处。
只有在他开仓放粮，分发食物和棉衣的时候，众人的眼中才产生了点点希望的光亮。
乔芙不置可否，这的确是她决定不走简单的、直接扶持现有势力完成任务的原因。
倏地，她目光一凝：“海洋，你看那人。”
她捅捅海洋的小腹，指着刺史府门外不远处，帮助军队分发粮食的一个浑身黑衣的、动作僵硬的古怪女人。
“能知道她的信息吗？”
海洋挠了挠有些痒的腹肌，看向她指的方向：“女，45岁，身高177cm，黑发蓝眼，白种人。”
“真是白人？”“和褚师芃那男人婆一样高？”
乔芙和于镜同时说。
正紧紧跟在乔芙身边的女将军闻言狠狠瞪向他。
于镜撇了撇嘴，默默落后两步，怕一会没人注意的时候，遭她的黑手。
乔芙没在意：“海洋，看清了吗，确定是白人？”
海洋有点不高兴地抿了抿嘴：“我不会看错。”
“亲卫队听令！”乔芙说，“你们先进刺史府，把值钱的东西搬出来卖掉。”
“是，神女大人！”
士兵们蜂拥进了硕大的城主府，乔芙看了一眼旁边紧紧跟着自己的褚师芃，而后走向了黑衣女人那边。
女人正在用平时做实验般的精准的态度，每勺分毫不差的给众人分发稀粥。
“您好。”
她听到声音抬起头，看乔芙有些眼熟，仔细一想，才发现是今天贴满了整座城的神女画像上的人。
她放下勺子，恭敬地行礼：“……”
乔芙看她憋红了脸，也不说话，于是主动打招呼：“进化者？”
女人一愣：“……是。”
乔芙笑了笑，伸出了手：“认识一下，魔星队长乔芙。”
“……”女人看了她一眼把头埋了下去。
？？
这是什么情况？
战无不胜的乔芙第一次遇到了能够抵抗自己友善出击的人，看女人的反应不像是语言不通的样子，分明可以听懂自己说的话。
她不在意，堂皇自然地把手收回去。
褚师芃忍不住地拔刀架在了女人的脖子上怒喝：“大胆，尊贵的神女大人屈尊和你说话，竟然敢不回话！”
“芃芃，别着急，我看这位姑娘、呃，大姐，好像是有难言之隐。”乔芙伸出两根手指夹住她的刀说。
褚师芃赶忙轻轻收回武器：“对不起，神女大人，是属下多事了！”
乔芙那看白人女性脖子上被架上了刀，涨的通红的脸上稍微下去了一点血色，片刻后注意到自己的视线后，艳红色再次爬上了她白皙的面颊。
嘶——
乔芙后退了一步，见她有些失望地看着自己，前进一步，她又局促地不知道看哪里才好。
妈呀，这大姐都这个年纪了，也太自闭了吧？？
这么一副渴望与人交流的模样，又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乔芙不知为什么有些想笑，她的队伍中有了一个一开口就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别阳泽，现在老天爷又把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白人阿姨送到自己面前，这都是给自己挑的什么队友？
但她看着女人与之前入队的别阳泽、游风华二人如出一辙的纯真善良的目光，不由得心软了些。
“大姐，我住在城主府，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女人眼神闪亮亮，狠狠地点头，但忽然想到了什么，为难地看着饥肠辘辘的民众。
乔芙见状说道：“芃芃，你替这位大姐发放食物。”
“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