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宁晏到了公司。
前台小姐姐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小晏，来了啊，苏姐说让你直接去她办公室。”
“嗯，好的。”宁晏点点头，在众人一脸艳羡的目光中淡定地进了电梯。
等他走后，众人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我就说吧，宁晏就是长了一张顶流的脸，这才出道多久啊，一晚上涨了这么多的粉丝。”
“确实，大概这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吧，都是命啊，羡慕不来，害……”
“到时候咱们提前要几张签名照吧，绝对稳赚不亏。”
“对了，不知道宁晏有没有女朋友诶，长得那么帅气，追他的应该不少吧？”
“好了好了，别八卦了，一会新上任的总裁要来视察，都打起精神好好工作。”
……
整个公司里，现在讨论度最高的就是宁晏，有几个小新人甚至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几次想上前跟他讨教一下上热搜的经验，不过看着宁晏那张淡漠的脸，最后都退却了。
宁晏也不想顶着一张厌世脸，不过他因为起床气还有打车花的十二块钱，此刻想高兴也高兴不起来。
“切，装什么啊，这才刚刚小红就这么耍大牌了，以后什么样还不知道呢！”
“看看李韫泽，再怎么有本事还不是得给资本舔鞋，不一定哪天就翻车了，等着吧。”
“走了走了，去喝酒，晦气。”
看着宁晏面无表情地穿过他们，几个同一时期出道的艺人在背后议论纷纷。
对于宁晏的好运气，不得不说，他们又羡慕又嫉妒。
可是还能怎么办，老天爷就是这么的不开眼，好运总是降临在他头上，看得人一阵眼红。
不过还在心疼十二块钱的宁晏对此毫无所察，并不知道自己偶然的爆红已经惹人眼热了。
虽然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到了办公室门口，宁晏敲了敲门。
“进。”一道大约三十五岁的职业女性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宁晏推开门，走了进去。
女人埋头在一堆文件里，盘着头发，一身大红色的职业装加上黑色高跟鞋显得气势逼人，看起来很年轻，不过眼神是饱经职场磨砺的毒辣。
她抬起头，打量了一会眼前的人，问：“宁晏？”
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这是她来到这里以后第一次约见新人。
“是的。”宁晏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任凭她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来回巡视。
目光坦然。
“苏玉珠，你可以叫我joanna。”苏玉珠站起身，端着杯子到一旁接了杯咖啡。
宁晏刚想说谢谢，却发现人家根本就是给自己倒的。
他只好悻悻地缩回手，摸了摸鼻子。
苏玉珠喝了口咖啡，皱着眉不知道说句什么，转身把咖啡倒进了花盆里。
宁晏：……
“哦对了，这次找你来就是想和你聊聊未来发展方向的问题。”
苏玉珠拿出一个文件夹，看着上面最近汇总的各方面数据，随手又合上了。
“你出道的时间也不短了，商务几乎没有，最近一年只接了一部小成本的电影，综艺0，广告代言0，杂志专访是和同公司艺人一起的。”
“唯一能看的就是这次热搜了，涨了……”
苏玉珠顿了顿，翻开文件夹：“哦对，涨了五十万粉。”
宁晏眨巴眨巴眼睛，等她继续往下说。
苏玉珠看了他一眼，问：“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宁晏眨眨眼，一脸不明所以地表情看着她。
苏玉珠摇摇头，看起来她对宁晏今天的表现并不满意：“算了我就直接说，你想走什么样的发展路线，或者是全权交给我处理。”
“你可以畅所欲言，今天我们就是商量这个事情。”
她看了看公司这些新人，宁晏确实是最有潜力的那一个，如果好好包装加上营销，闯进一线不是问题。
“哦……”宁晏点点头，如实道：“这我倒是没想过。”
苏玉珠皱了皱眉：“没想过？现在想。”
从宁晏进来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越来越觉得不对了。
大概就是，宁晏身上没有她想要的那股冲劲。
娱乐圈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虽然有人搞什么佛系人设，但那也是人设的一种，最怕的就是宁晏这种一问三不知，没有自己的目标，真佛系的人。
她可不想带一个没前途的艺人，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苏玉珠打开电脑，一边回复着合作方的邮件，一边问：“怎么样，想好了吗？”
宁晏点点头：“苏姐，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挺好？”苏玉珠放下鼠标，有些哭笑不得。
“我没听错吧？涨了五十万的粉丝你就已经觉得挺好了？你这么容易骄傲，到时候被人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呃，”宁晏抽抽嘴角，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
苏玉珠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算了算了，你们新人就是眼皮子浅，我也不该指望你能多成熟，那说说你有什么特长吧。”
“唱歌，跳舞，或者会什么乐器，都行。”
“……”
宁晏轻咳一声，硬着头皮，再次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什么都不会？”苏玉珠的表情越来越崩，即便脸上的妆容再精致，也遮掩不住此时起伏的情绪。
“宁晏，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苏玉珠精致的眉毛拧了拧，一脸严肃地看着宁晏。
宁晏连忙摇摇头：“没有。”
苏玉珠想想也对，这才第一次见面，再怎么说，也不会有什么不愉快才对，可是宁晏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反常了。
“joanna，彭总的电话，找你。”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急匆匆跑进来。
苏玉珠只能先放下这边，拿起手机，语气一转，恢复了那副干练的模样：“彭总我在。”
“嗯，明白，您放心，马上办好。”
挂了电话，她在那人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随后摆摆手，让他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宁晏揉了揉有些困倦的眼睛，强打起精神，看着苏玉珠。
苏玉珠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怎么，还把你给弄困了是吗？要不要回去睡一会？”
“和您聊完我再回去睡，没事。”宁晏道。
“……”苏玉珠是彻底服了他了。
“行了行了，不说废话了，既然你没有规划，那么一切就交给我，你只要听命行事就行了，ok？”
宁晏为了省事虽然很想答应，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问了问：“比如……？”
“比如，日常配合公司给你打造的人设，少说话多做事，哦对了还有，不能拒绝公司给你接的商务合作。”
宁晏皱了皱眉，听起来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代言费的问题不用担心，我带出来的人，还没有低于七位数的。”苏玉珠自信地笑了笑，这方面她一向都有把握。
“正好趁着现在的热度，今晚有个饭局，彭总想见见你，给你谈几个合作。”
“对了，会喝酒吗？酒量怎么样？”
苏玉珠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宁晏终于能插上话：“不行。”
“不会喝酒怎么行，得练练。”苏玉珠一边说着，一边就要给酒庄的朋友打电话。
宁晏站起身，道：“谢谢苏姐的好意，不过恐怕我接受不了，麻烦您了。”
他说完，转身就要出去。
“等等！”苏玉珠在后面叫住他。
“什么意思？不同意我的培养方案？”
公司所谓的培养方案，就是打造人设加上经营人脉。
宁晏转过身，点点头：“我恐怕胜任不了，您还是把精力放在其他新人身上吧。”
苏玉珠睁大了眼，不敢相信现在竟然还真有人到娱乐圈里当炮灰的，这么好的机会，直接就给往外推？！
“你……”苏玉珠拨了拨额前的碎发，喝了口水。
她想过很多种话术，独独没有想过这种情况。
“苏姐还有什么事吗？”宁晏礼貌询问。
“有，你先别走。”苏玉珠很快调整过来，把水杯放到一边，拿出一份合同递了过去。
“这是昨天导演组送过来的，现在最火的极限综艺节目听说过吧？”
宁晏拿过来看了看，发现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绝处逢生》
他本想继续摇头，不过为了少刺激她一点，胡乱地点点头：“嗯，听说过。”
“那就好，现在这个可谓是现象级的综艺，为了能让你们这些新人插进来公司可是没少花费心思。”
“我知道你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爆红的事实，不过路都是慢慢走的，你先回去把这个台本看看，过几天去录制。”
苏玉珠不愧是经纪人中的老手，二话不说就把宁晏后面的路给安排好了，如果这次宁晏听了她的话，那么以后一切基本也就在她的掌控之中，怎么说怎么做了。
她明白这些年轻人都在想什么，左不过就是心高气傲，想要和公司谈条件，不过他们现在还没到谈条件的时候，没那个资格。
还是快刀斩乱麻，她直接给决定了就好。
反正她又不会害他，大家开开心心一起赚钱不好吗。
“去吧，好好准备，其他的交给公司就行。”苏玉珠看着他的脸，说话的语气都不自觉变得温柔了。
她相信，宁晏有成为顶流的实力，只是时间问题。
“对不起苏姐，这个我不能接。”宁晏把合同放回了桌子上。
“？”苏玉珠这回的脸色可以用黑到不能再黑来形容了。
“宁晏，你到底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也不自觉拔高。
“……我恐高。”
这话不假，他一直恐高，之前来回穿梭做任务的时候，都是尽量避免高空作业，有几次穿到异世界，因为高度太高还晕死过去 ，差点被丧尸咬了脖子。
所以从那以后，他的恐高症就更严重了。
可是苏玉珠明显不相信。
从开始到现在，宁晏压根就没有一个好好谈工作的态度！
她气得摔了合同，胸前剧烈起伏：“我时间是免费的吗？你这么不配合，是真的不把自己的前途当回事吧？”
“行，那你以后的工作我连管都不会管！”
“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重重摔上了。
宁晏：……
害，他也不想惹苏玉珠生气的，可是他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发这么大的火。
·
宁晏回到家睡了很久，终于再次恢复神采奕奕的模样。
容慈约他晚上吃饭，宁晏愉快地答应了，拍戏回来后两个人还没有聚过。
到了约定的餐厅，容慈用力挥挥手，激动地道：“这里。”
宁晏笑着走过去：“好久不见了，你最近怎么样？”
落了座，很快服务生就上好了菜。
容慈腼腆地笑了笑：“我挺好的，最近有、有工作了……”
宁晏惊喜地道：“是什么？电影吗还是综艺？”
容慈吃了口菜，像是有些难以启齿似的，眼神往一旁瞟了瞟：“嗯……”
“？”宁晏嘴里的动作不停，脸颊吃得圆鼓鼓地望着他。
“是一个脱口秀节目……”
容慈声音小得像蚊子嗡嗡着似的，说完他低下头，尴尬得脚趾抓地。
“脱口秀？”宁晏差点呛到，连忙喝了口水。
“咳咳咳……”
容慈紧张地看着他：“没事吧？”
“没事没事，”宁晏连忙摆摆手，紧接着略带歉意地看着他：“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
容慈苦涩地笑了笑：“我、我懂的。”
他早知道宁晏的反应会很大，不过丝毫没有要怪他的意思。
“你还好吗？”宁晏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容慈打起精神，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挺好的，别担心啦……快、快吃吧。”
他就知道，宁晏是关心他的，所以不论他是什么反应，自己都不会怪他。
确实说出来比较惊悚，他这样一个口齿不伶俐的人竟然去参加脱口秀，还是常驻的主持人。
现在网上对他的骂声已经很高了，甚至有人每天不停地在节目组微博下刷#容慈滚粗#的tag.
可是这些都是公司和节目组安排的，甚至以此为卖点，还给他买过好几轮的热搜。
圈内都说黑红也是红，如今确实证明了，容慈的名字经常成为网友嘲讽的对象，甚至有人专门为了看他出丑而去看节目。
宁晏关了微博，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他安慰道：“没关系，你就当这是一次锻炼的机会，其他人的话听听就算了，不用往心里去的。”
容慈看着他小心翼翼安慰自己的样子，连日来郁闷的心情竟然奇迹般地化解了不少。
“谢谢你，小晏。”
宁晏摆摆手：“你还和我客气什么。”
容慈笑了笑，随即有些担心地问：“小晏，那你呢？你说和joanna闹了不愉快，她会不会封杀你啊……”
他越想心里越不踏实。
宁晏无所谓地道：“谁知道呢，应该不会吧，我也没怎么得罪她啊？”
容慈叹了口气，感觉他们两个真是一对难兄难弟，不过还好宁晏要比他好很多，想到这里他放下了心。
“小晏，恭喜你，粉丝破了六十万啦，我敬你一杯！”
“已经六十万了？”宁晏愣了愣，随即笑着道：“干杯！”
吃完了饭，两个人又去附近的商店给容慈家的猫买了猫砂，这才分别回家。
一连几日，宁晏再也没有接到公司来的电话，而网上的热度也渐渐退去，粉丝数停在了六十万再也没有涨过了。
不过粉丝们的热情还是很高，每天都在微博下面催更，宁晏偶尔拍一拍食物和风景，几天后，在粉丝们的强烈抗议下放上了自拍。
粉丝们：……宝贝你还是拍风景吧！
好好的帅哥，为什么自拍这么惨不忍睹呢？！
·
深夜，市中心，sevenclub。
林星时慵懒地坐在沙发上，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端着酒杯，时不时品上一口。
他的衣领开得很大，露出精致好看的锁骨，然而眼神十分冷漠，并没有人敢上前攀谈一句。
这次是新剧发布会后的酒会，徐鹏维和几名制作人端着酒杯跃跃欲试，想和林星时谈谈下部戏的合作。
毕竟从前像是这种活动，他林大影帝连看都不看一眼，这次能屈尊过来，是不是说明对他们剧组还是挺满意的？
徐鹏维这么想着，端着酒杯走到林星时面前，一脸赔笑道：“怎么样星时，吵不吵，要不我让他们小声点？”
林星时抬眸看了一眼：“不用。”
“哦哦，好。”徐鹏维脸上堆笑，然而看着林星时一脸冷漠，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
突然，他看着林星时的手机页面，打开了话匣子：“现在这些年轻人啊，一天天的不知道琢磨演技，就会花式上热搜，唉，要是他们有您一半的天赋也行啊——”
“你认识他？”林星时挑挑眉，抬起头。
“呃……”听他这么说，徐鹏维连忙正襟危坐，凑过去仔细看了看。
“宁晏……嗯，好像听说过，这两天总在热搜上挂着，什么华国最帅面孔排行榜，我最烦的就是这种——”徐鹏维一脸痛心的表情。
“之前那个李什么的不是进去了吗，正好缺个男五号，就让他来吧。”林星时淡淡地说。
“谁？”徐鹏维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您是说，这个宁晏？”
林星时眯着眼睛看了看他，显然不想重复第二遍：“不然呢？”
徐鹏维迅速转了转脑筋，一改刚刚的嫌弃，笑呵呵道：“您的眼光错不了，我这就通知下去，明天就让他来试戏。”
虽然不知道林星时为什么推荐这个叫宁晏的，不过这样一来，林星时就算是欠了他一个人情，以后合作的事情也有更多谈的余地了。
徐鹏维想到这，连忙吩咐下面的人立马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