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慈医院外科住院部。

    年仅二十七岁的胸外科副主任医师万少谦，一手拿着病历一手拿着保温杯，正开完早会往办公室走。

    软底黑皮鞋踩在光亮的地砖上，无声却带风。一袭白大褂让他穿出了风衣的气派。寸发，炯目，棱角异常清晰的面庞，简而言之，医生界的小马哥。

    帅是真帅，却不是空有花架子。正经名牌医学院校毕业，博士学历，天赋与努力兼具的胸外科后起之秀，是被院长死死按在这里的得意苗子。

    前天大大小小连上了七台手术，昨天轮休一天，今早的万少谦状态不错。

    身后隐隐传来比他还急的脚步，转头见护士长崔羽急匆匆跑过来，开口就是“万主任”。

    “说多少回了，副的！”

    “先甭管正副，19床出事了！”

    “怎么了？”万少谦神色一紧。

    “那个小姑娘大早上跟父母吵架，情绪失控，拿注射针头把自己扎的到处是血，还不让我们靠前！”

    话刚说完，万少谦已经跑了起来。

    崔羽说的19床不是他的患者，但他有印象，是个特别年轻的女孩，确诊肺癌，近期就要安排李传儒主任手术。

    病房门口围了好几圈人，女孩的父母、护士，还有一堆邻近病房看热闹的。

    孩子的父亲带着哭腔在哄：“爸爸错了，爸再也不当着你面跟你妈吵架了！你快把针放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滚！都给我滚！”话不管用，反而让女孩更激动。

    万少谦挤了进去，隔着空旷的病房，他看到一个单薄瘦小的女孩靠在窗边，手腕、手背和住院服上都是血，一只手握着吊水的针头，用针尖抵着自己脖子，由于手抖的厉害，已经把脖子划了出血的口子。“都别围观了，出去出去。”万少谦示意护士清场，又对女孩父母说：“您二位也先到外面等一下。”女人不从，并且对他做出这样的指令很生气，“我们是她父母，你让我们出去？”说完继续试图说服女儿，“贝拉，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妈妈——”

    “请你们先出去一下！”万少谦打断她。

    “听大夫的，先出去吧。”她丈夫开口。

    这下糟了，女人炸的头发都快立起来，“要出去你出去！你不要女儿我要！你不在乎这个家我在乎！”

    “让你先回避一下，你扯这些有的没的！”

    “你就是自私！”

    “好啦！”这次发火的是万少谦，“你们女儿为什么会这样，心里没数吗？吵吵吵，要吵回家吵去！”

    屋里静悄悄……

    “出去！”他又吼一声，俩人乖乖转身。

    病房门关上了，屋里就剩俩人。万少谦呼口气，坐到就近的床边，静静瞅着那个叫姚贝拉的女孩。

    她的手已经不抖了。

    “把针头拿开，你就是全扎脖子里也死不了，万一扎到动脉气管，抢救更遭罪。”

    “别管我！”

    “你这么做不就是想谈条件吗？我不管你，你说想干嘛吧。”

    她想干嘛？她也不太知道。

    姚贝拉泄气地把针头放了下去，眼泪也簌簌地往下落，“我好烦！”

    “可以理解。”

    “你不理解！没人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