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皇后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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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树婆娑

    她本是坐在炕上的, 他越离越近,她就得不由得继续往后靠,此时都已经靠到墙上了。

    “王爷,您这是?”

    裴嘉宪头抵在墙上,垂眸望着罗九宁,忽而勾唇一笑:“阿宁, 孤饿了,很饿很饿。”

    “那我唤厨子来替你下碗面吃?”

    “你听我说。”裴嘉宪唇凑了上来,在她的耳垂轻轻舔了一舔, 哑声道:“阿宁, 你是不是把那天夜里的事儿, 全给忘光了?”

    罗九宁正是因为忘光了,所以才生气,她忘光了,但他肯定是记得的。

    他一直憋着不肯告诉她, 让她生生受了两年的折磨。

    她略一挣扎, 刚想要挣扎着从他怀里爬出来,却又叫裴嘉宪一把攥住。

    哑着喉咙, 他道:“孤那夜吃醉了酒,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并非是你, 所以孤是真的不记得了, 但是,要想真把当时的事情想起来, 咱们有的是办法。”

    罗九宁自己是失忆了,但是,她不相信裴嘉宪也会失忆。要说,一起干的事儿,一个人不记得也就罢了,俩个人都不记得了,天下间哪有这么荒唐的事儿?

    她本是个绵性子,不懂得如何于人发火,此时半委屈半愤怒,但总还是好奇,想听裴嘉宪个解释,况且俩人也厮缠惯了,倒也没抗,就那么稳稳的,坐到了他的大腿之上。

    而他是个双膝跪着,面向墙的姿势,渐渐将她俩手吊起来,就压到了墙上。

    墙上挂着极厚密的,雅蓝面的波斯长毯,毯质绒绒,撑着她两只绵腻腻的细腕,叫裴嘉宪的大掌给紧紧儿的圈着。

    “你可有想起来,是不是在西华宫和翠华的交界处,通往御花园的地方,是有那么个小可怜样儿的小丫头,也不知从何处,跌跌撞撞的就跑到了孤的面前,然后,整个人就扑了过来,将孤扑倒在块石头上……”

    裴嘉宪缓缓儿的说着,粗砾砾的舌苔驰来荡去,刷着她那点可怜的小耳垂儿,她呼吸越来越粗,两眼直勾勾的望着前方,忽而就闭上了眼睛:“你继续说。”

    在她记忆中,似乎也是这个样子的。

    中秋之夜,宫中处处莺歌燕舞,皇后宫中有大宴,大宴毕了之后,各个妃嫔们的宫里,还又设着小宴。而诸位皇子们,因皇帝不在,也都放开了胆子就入了宫,伴着母妃们一同宴饮。

    主子们在明处吃,宫人们在暗处吃,内侍们相互见过礼,也要先敬一碗酒。

    那夜的长安城,连空气中都是一股浓浓的酒息。

    处处都是吃醉了酒的宫人们,还有好几处,有那么些对食的太监和宫女们缩在暗处说情话儿。罗九宁犹还记得自己摇摇晃晃的往前走着,也不知自己要往何处,只是觉得心里难受的慌。

    就在这时,她迎面碰到一个男人。

    那男人生的可真好看啊,白皙而又英俊的面庞,只是与她一般,似乎也是跌跌撞撞的呢。脚下一软,罗九宁直接将他扑到了地上。

    他还在说:“何处来的婢子,勿要挡着孤的去路,走开。”

    当时罗九宁的唇恰就在他的耳畔,她一口就含了上去,旋即便叹了一声:“啊,真真儿的好吃。”

    清凉的,带着些汗气的,男子的味道,真真儿的好吃又好闻。

    她于他耳垂处旋了个圈了,一路吻了下去,就如此刻他两瓣粗唇碾着,啜着,吻着的一样,继续往下滑着。

    相互拥在一起,她不停的叹着:“好吃,好吃。”

    那种极致的快感,只有春/药助兴才能达到的快感,就仿如此刻一般。罗九宁依旧闭着眼睛,仔细的追寻着,她的记忆很快就要连贯了,她甚至能记得,那个叫自己压着的男人,确实就是裴嘉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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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只是她在欺,她在闹,她在顽儿的。也不知何时,他忽而爬了起来,一把将她压到了块山石上。

    ……

    *

    奶妈一个人照看不来俩孩子,向来皆是和小月娘两个一起照看孩子的。

    而这麻雀窝儿似的小肃王府,本身就不大,正院的正房也不过中间一大厅,两边两个大跨间,连个过度的间厅都没有。

    这时候俩孩子都已经睡着了,小月娘跟个瞌睡虫儿似的,也睡着了。

    唯独奶妈一人醒着,翻来覆去,听着隔壁连哭带喘的声音。

    要说作奶妈,最尴尬的大约就是这种事儿了。主母的房间离此又不远,又还是小别胜新婚的男女。

    奶妈也不知道俩人何时才能完,倒弄了个自己面红脸臊,还生怕小月娘醒来,不懂事的孩子,听见了要一起尴尬。

    偏偏这时候,阿媛醒了,低声说:“奶妈,我听着娘在隔壁哭了。”

    “嘘,可不敢乱说,快乖乖儿睡你的觉。”奶妈连忙就捂上了孩子的嘴。

    好容易等俩人安静了,奶妈心说总算可以好好儿睡上一觉了,岂料过了半晌,那一厢悉悉祟祟又动了起来,这一会倒好,主母叫的轻了许多,大约鱼水相欢,她也找到了乐趣。

    奶妈回头望了眼壮壮儿,心中一叹,心说也不知这壮壮儿何时才能长大,自己也才不过十七八的年纪,总还是要找个男人的。

    忽而,外面似乎涌进一大群的人来,紧接着,有人高声说道:“圣旨道,请肃王殿下前来接旨。”

    外头有人这样喊着,那边屋子里的声音才算是停了。

    但并没过多久,那悉悉祟祟的声音就又响起来了。

    而外面除了公鸭嗓子的太监之外,大约还有几个真男人,也是不嫌尴尬,竟就在外头读起圣旨来。

    奶妈在西华宫的时候叫大总管阿福给训斥过,如今也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将头往被窝里一闷,闭上眼睛便去装睡了。

    窗外一轮明月,照着庭中一株桂树,月影朦胧,桂树婆娑,太子读完了圣旨,静默了片刻,然后便去看烨王:“老二,你说两句?”

    烨王清了清嗓音,高声道:“老四,阴山王世子如今还在昏迷之中,为防雁门关有乱,皇上派你即刻出征雁门关督战,至少要等王世子的事情平息下去,才能回来。”

    这肃王府的庭院太小,为了敞亮,起居只隔着一间房,屋子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难以入耳。

    烨王把来传旨的大太监挥了出去,清了清嗓音,高声道:“老四,皇上说了,即刻出征。你不出来接旨也就罢了,你要出征,哥哥们可是得给你送行的,要不,咱们就在这儿等着?”

    明月将斜未斜,桂树依旧婆娑,烨王和太子俩人一左一右,也不知等了多久,便听那正房中间左侧的门扇嘎吱一声响,裴嘉宪总算出来了。

    “王爷,记得万事小心。”屋子里忽而传出一句呼声来,这下,太子和烨王敢确定了,屋子里的女人,是肃王妃罗九宁。

    月光下,裴嘉宪顿了顿,道:“孤会的。”

    月光下他才在往身上穿衣裳,淡青色的绸质长袍,在月光下淡着暗哑的微光,往身上一披,长发半散,他左右环视了两位哥哥一眼,趁着黎明的微风,长发半披,袍袂随风,仍是一言不发,先一步的就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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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落后一步,悄声问烨王:“老二,你不是说他不行吗?”

    烨王咬了咬牙齿:“鬼知道怎么回事,他分明不行的,但谁知道了,男人么,于床上折磨女子也是手段。孤王就不相信,他果真能行。”

    *

    次日一早醒,王妃破例多睡了一个时辰都还不开门,早晨起来的壮壮儿四处闹着喊着要找娘,无奈,奶妈便把孩子给抱了进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迎门见面便是一室的凌乱,王妃显然还在梦中,壮壮跳到了炕上,她才醒过来。

    “可要我吩咐厨房,给娘娘熬些粥来吃?”奶妈问道。

    儿子在窗前蹦着,罗九宁闭眼片刻才回过味儿来,忽而一把抹到头上:“奶妈,快拉开妆台上那红妆奁下面第三个抽屉,把红色的药膏拿来给我。”

    奶妈不明究里,将药膏取了来,罗九宁又道:“你暂且抱着壮壮出去会子,再到廊下吩咐一声,就说给我熬碗热粥来,余菜不必,若有鲜槐芽儿,拌得一盘子进来。”

    待奶妈出去,罗九宁躺在床上就了自己一个耳光。

    昨夜裴嘉宪似整整弄了一夜,初时也不过像头一回一般,时间还短,后面竟是越来越长,到最后她也不知自己怎么睡过去的,再接着,太子和烨王就来了。

    便壮壮都是那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来的,要再怀上一个,岂不真的就是认了命,永远呆在这王府里,面对几个虎视眈眈强妾?

    这红色的薄药盒子里的薄药,是用来避孕的。敷于肚脐之处,行房之后一日之内,当能保不孕。

    罗九宁伸手下去敷药,也不知怎么着,手滑上那红肿肿的地方,莫名就是一阵酥感。

    闷了片刻苦,她这才爬了起来,唤了小月娘进来伺候自己梳洗。

    *

    搬出宫的时候才不过六月,转眼就入七月了。

    一个月就能走得很好的小壮壮儿,如今有了一岁两个月,已经不必手扶着墙,可以跌跌撞撞的四处跑来跑去了。

    从贤王府带回来的那个小木马大约是他最长情的物件儿,到如今还没玩腻,无论走到何处,哐啷哐啷的,都要拉着那么个小马车儿。

    “娘娘,您那药汤子熬出来了,今日还治不治薄药?”罗九宁正在正房里,忙着和小月娘两个给薄药盒子上贴价格和名字。阿青端着两碗香薷饮便走了进来,笑着问道。

    “盒子都已齐备,那边济民药斋也催过好几回了,咱们是得抓紧点儿治了。”罗九宁笑着接过香薷饮来呷了一口,把壮壮也哄了过来,哄着喂了他两口。

    “不过,你这一回去济民药斋,也不曾见过那萧掌柜吗?”罗九宁问阿青。

    自打在初入府的时候谋过一面之后,那位萧辞萧掌柜便和罗九宁只有个书信往来,其人却再也不曾谋过面,罗九宁还想问问,自己加了麦夏枯之后的药方向如今,就愣是找不到他的人。

    阿青回道:“济民药斋的人说,他们掌柜的平日里于各地转着收购草药,生意远的时候北上契丹,西到瓜州也不一定,所以一两月不见人是正常的。不过,奴婢虽未见着他,但他托伙计送了俩样东西给您,说是自己于旅途中购得的,您瞧瞧,我瞧这东西形样有些可笑呢,但也不认得它是个甚。。”

    说着,阿青另捧了俩样东西过来。

    罗九宁见是两枚鎏金的铜铃,一大一小,遂接了过来,大的也不过鸡蛋大小,当是用铜作成的铜铃,但小铃铛的珠子却不是普通的铁珠儿,摇起来声音极清脆。

    小的一枚只有桂圆大小,里面没有珠子,自然也摇不响。

    “这是驼铃,塞外的东西。西行的时候,戈壁沙漠风沙大,商人们叫风吹了,总会和自己的骆驼分道儿,这时候骆驼脖子上挂着驮铃,走一步响一声儿,商人循声儿,就可以找到它们了。”罗九宁拿起来摇了摇,递给小月娘道:“也是萧掌柜一番心意,收起来吧。”

    “还有,娘娘,这是丽妃娘娘亲自替您配的养生汤,她说了要奴婢盯着您把它给吃完,您先吃,奴婢这里还有封洛阳来的信,慢慢儿读给您听,可否?”

    阿青也是见缝扎针,趁着罗九宁不忙的时候就递了封信过来,“咱们王姨说,她左不过再有半个月的时间就能到长安了,还有,郑姨娘吵着要自请下堂,要您给个说法了?”

    罗九宁笑说:“告诉王姨娘,就说让她告诉郑姨娘,想要下堂,找王爷问去,这事儿我再不管的。”

    喝罢了香薷饮,将壮壮儿抱到怀中,再将小阿媛的手一牵,她转身就准备到后面罩房里治药去。

    这五脏小小儿的王府,紧邻着隔壁朱门大户的贤王府,但虽不及贤王府那般华丽宏伟,不过处处皆是小景,石阶扫的纤尘不染,门楣干干净净,拐弯之处,处处栽着花草竹翠,倒也格外的贻人又凉快。

    进到后罩房里,让小壮壮和阿媛两个一边儿玩去,罗九宁便又开始制自己那味回春之药了。

    俩孩子嬉笑顽闹着,阿媛是大的一个,又是个姑娘,天性温柔,虽说才不过六七岁,特别会照顾小的,俩人在一起顽上一整天都不会腻似的。

    小壮壮也总是小尾巴似的,追在阿媛的身后叫着姐姐。

    “娘娘,方才外院收到飞鸽传书,王爷说他大约今夜后半夜就能到长安,叫您勿要入宫,也勿要出门,在府中等着他。”

    在外头回话的,是胡谦昊,大暑天儿的,跑了一身的汗。

    裴嘉宪在从瓜州回来的第三天一早,也就是把阴山王世子杜虢给胖揍了一顿之后,便被皇帝紧急调派到雁门关去了。

    皇帝之所以紧急调派他,自然也是怕阴山王万一有变,阴山节度使卢纪国和五皇子裴钰正二人无法辖制他。

    当时,太子和烨王一直在外头守着,而罗九宁又还在怒中,俩人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过。

    这一个月中,阴山王世子杜虢和东宫打了个火热,而隐隐的,和烨王也结成了一派,不用说,裴嘉宪因为提拳捶断他肋骨的事情,如今和杜虢是结成死仇了。

    眼看又是一个月,这下倒好,他终于要回来了。

    罗九宁一直想知道的,他分明知道孩子是他的,那么长时间从来不曾跟她解释过的事儿,她还等着他给她一个交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