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波了整整十天，蒋姜南的心一直是悬着的。

    此刻到达了目的地，初春的暖风往脸上一熏，他的心便沉了回去，睡意就像落在水里的瓢一样，晃晃悠悠地浮上来。

    他倒在了余天雨的怀里，闭上了眼，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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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天雨看着睡着的蒋姜南一脸复杂。

    当他看见蒋姜南盯着他的左眼惊喜万分的神情时，他就已经知道，

    他等的，终于来了。

    可他等得太久了，整整十年啊！

    十年的时光早就耗尽他的满心欢喜，耗干了他的一腔热血。

    所以当他听见蒋姜南握着他是手臂说跟我走的时候，

    他耳边回响起的却是老掌柜杨统领的期许，“希望你也可以不用再回去”。

    余天雨叹了口气，把自己慢慢地从蒋姜南的倚靠下抽出来，任蒋姜南躺在了客栈大门口。

    他也没心思看书了，转头进了客栈里面，坐在十五刚刚擦过的桌子上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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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忙得脚不着地的，在楼上晒好了被子，哒哒哒又跑地下楼捡起了刚做了一半的活计，继续擦桌子。擦完桌子，他又去厨房煮了碗阳春面。瞧着新煮出来的面清汤寡水的，十五从篮子底下摸出昨天去集市买的鸡蛋，心一狠，打了个蛋进去。

    他提着勺子撇开蛋花，舀起一勺少许清汤尝了尝，入口有淡淡的鲜味。

    他砸吧了下嘴巴，自己满意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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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饭啦！天雨，开饭啦！”十五一边高喊着叫余天雨吃饭，一边小心翼翼地端着两碗盛得满满当当的阳春面来到大厅。

    听见十五的叫喊的蒋姜南被惊醒，睁开眼，迅速站立起来。他虽然醒来了，可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就看见一个比胡笑笑还矮些的小孩正对着他，端着两个大碗的汤面向他走来。

    十五一直盯着自己手上的两个碗，满心满眼都是鸡蛋面，余光突然瞥到地上的影子，抬头一看，一个胡子拉碴穿得破破烂烂的男人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十五吓得手一哆嗦，手里的汤面豁出去了半碗，浮在汤面上的蛋花全洒在了地上，和着地上的尘土变成了一滩软弱的泥泞。

    十五赶忙放下他手里的两个碗，发出了迟来的惊惧声：“啊！我的蛋花——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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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子，余天雨也彻底从自己的沉思中回过神来。

    他想着自己这颗棋子很可能是唯一的，如果不是有重大的变故，一定是不会轻易启用。现在想启用他，必定是危难之时，结合这几年频传的战败消息，金陵那边怕是撑不住了。作为替身，他最大的作用就是替死，自己现在若是跟着回去，等待他的定是个必死之局。

    想到这儿他又叹了口气，若是早几年来找他，那时候还觉得自己必成时势英雄，受命于危难之际，挽大厦之将倾，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一定会义无反顾地跳进去。

    但是现在，他不会，他是不会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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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天雨没有去看哇啦哇啦的十五，他对着门口的蒋姜南说：“这位大哥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有事我们一会再谈，先进来坐吧。”

    十五看看地上的蛋花汤，看看余天雨，再看看蒋姜南。他突然猛地回头，指着余天雨的眼睛说：“你眼睛……”

    余天雨知道他想说什么，之前老掌柜杨统领一直叮嘱他让他在外人面前不要睁眼，十五也被叮嘱着要监督他，此刻他打断了十五的话，说：“没关系，这是来带我回金陵的。”

    十五张大了嘴巴又转头看看蒋姜南，他呼出了长长的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叹什么气。明明余天雨走了，他就是客栈老板了。余天雨这么大个人，还天天使唤他，现在人走了，自己早前想散伙的目的不就达到了。可他怎么开心不起来。

    他想，早知道这么灵，就不讲要散伙了，他应该讲要暴富，那多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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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余天雨说没关系，但是十五还是哒哒哒上楼又哒哒哒下楼去房里拿了个眼罩来给他套上了。

    十五给余天雨套眼罩的时候，蒋姜南已经把一碗阳春面吸溜完了，吃得干干净净，一点汤水都不放过，吃完还对着他笑笑，露一口大白牙。

    余天雨左眼带上了个画布眼罩，眼罩绳被十五牵着在耳朵下打了个蝴蝶结，看上去滑稽得很。余天雨用右眼看了看蒋姜南的空碗，吩咐十五道：“十五，给客人再来碗面。”说完继续吃自己手里的那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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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愤愤地看着他一眼，然后进厨房捣鼓去了。

    等他再端着两碗面出来的时候，发现客栈里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个单手持剑的青衣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