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想想，我是该……从左边扭断你的脖子呢，还是从右边呢？”
小女孩此时的声音虽然还是那个童音，可是语调却带着说不出阴冷之感。
一股细小的水流卷着方惊蛰的贝壳匕首，像是用一只手握着刀柄一样，在他额头上来回比划，好像是在考虑要从什么位置下刀。
匕首的尖刃在方惊蛰的额头上轻轻划过，水流的力道掌控的很好，并没有划破方惊蛰的皮肤，只是能让他感觉到贝壳匕首的存在。
“你现在可真脆弱，我随时都可以杀了你！”
方惊蛰现在除了腿，上半身完全不能动，不过这反而让他冷静了下来。
“这么说我应该谢谢你的不杀之恩了？”方惊蛰的语调中有些许的戏谑。
那股水流一样的东西忽然一愣，小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不怕我吗？”
“你自己都说了，你随时可以杀了我，包括现在。我没有反抗能力，但是这么半天你都不动手，说明你不想动手或是不能动手，那我为什么要怕你？”
小女孩“咦”了一声，然后缠在方惊蛰脖子上的水流松了松，她换上了一副轻松的语气说道；“你真有意思，也许你跟他们都不一样，我想知道你会怎么做决定。”
“做什么决定？”
“献祭阿月，你们就能离开这个世界。不用怀疑，阿月就是跟你一起进来的那个女人,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呢？”
说完这些，那些水流忽然化作了一缕缕雾气, 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此时方惊蛰才发现, 这所谓的水流应该只是小女孩怨魂的表现形式, 在这个世界她可以任何形态存在，而且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 但是她应该无法直接杀死玩家。
而且根据她刚说的话。
献祭阿月……
阿月现在是钟萱扮演的，也就是说想要离开这个里世界，他们必须舍弃一个玩家, 而游戏已经帮他们选好了那个要被舍弃的人。
方惊蛰的心里莫名的升起了一股怒气，他现在非常不爽。
献祭个把人不算什么事，还是那句话，在这种失败了就要死的游戏里，先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正经事。
但是, 你拿这事威胁我, 我就很不爽了。
怎么着？跟我俩玩考验人性的小测试？
我不献祭队友, 你就来嘲笑我圣母白莲花？我献祭队友, 你就道德珠穆朗玛峰谴责？
是不是最后还要问一句“这一切值得吗”？
我顶你个肺啊！
老子不光不献祭, 老子还要出去，你能怎么着？
方惊蜇直接跟这破游戏杠上了，一心想着在不献祭阿月的情况下, 还有什么其他方法能脱离这个世界。
换个更直白的说法就是，如果不舍弃钟萱，他们是否还有其他离开这个世界的办法。
方惊蛰不知道，但他心里隐隐觉得也许可以试一试。
毕竟看温泉岛的情况, 似乎献祭从来没有被人阻止过。
但是到了“后来”那个现代的温泉岛, 不也早就不献祭了吗？
搞不好我就是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呢！还能给我刻个雕像什么的立在岛中间也说不定。
方惊蜇想着, 心中一股历史责任感油然而生，骄傲的眼泪从嘴角呵呵地流了下来。
……
沐浴之后, 方惊蛰坐在了书案前，假装准备抄经。
“颜如雪：你跟韩立辉谈完了吗？”
“方惊蛰：嗯，谈完了，你那边有什么事吗？”
“颜如雪：我刚回到屋子, 就被老婆婆要求下海采珍珠, 刚采了两趟, 可累死我了。”
“方惊蛰：没有别的危险吧？”
“颜如雪：危险倒没什么危险，就是好累啊。你知道吗？海面上再波涛汹涌，海底下也是很平静的, 就是有些黑，深海恐惧你明白吗？”
“钟萱：我被村长要求不得离开家，她还派了两个老妈子看着我，我暂时不能出门了。”
“方惊蛰：我也被韩立辉软禁了。”
“钟萱：什么？”
“颜如雪：他怎么敢！”
“方惊蛰：知道什么叫剧情杀吗？我估计他因为是巫医，可能有什么类似强制剧情的存在，一到关键的节点他就必须照着做。他跟我说只要完成三天后的献祭仪式，我们就能离开。”
“颜如雪：他会这么好心？”
“方惊蛰：问题就在这里，我感觉三天后的献祭仪式可能要献祭的就是阿月。”
“钟萱：你说的阿月不会是我吧？”
“方惊蛰：就是你，所以我认为韩立辉得到了什么提示，但是我不认为他得到的提示是唯一离开这里的办法。”
方惊蛰没有把小女孩怨魂的存在告诉钟萱和颜如雪，更没有透露只要献祭钟萱他们就一定能离开这里的事。
这么做主要是考虑到，钟萱如果知道献祭自己可以让他们得救，很难说她会作出什么选择。
当然她的选择无非就是两种，第一是主动牺牲自己，保全他们三个；第二则是努力保全自己，并无法相信方惊蛰他们之后的任何说辞。
以上两种情况哪一种都是方惊蛰不想看到的。
不过，也许还有第三种情况，那就是她配合方惊蛰积极找出其他离开这个世界的办法，但是……方惊蛰不想赌人性，毕竟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
“钟萱：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就只有这一个办法呢？”
“方惊蛰：位面游戏的副本，你见过哪个有且只有一种通关方式的？”
“颜如雪：就是啊，要是有必定能通关的办法，玩家论坛上早就攻略满天飞了。”
看到钟萱没回话，方惊蛰想了想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方惊蛰：我还是那句话，我不认为boss将我们拉入里世界，就是为了看一个玩家是怎么被献祭的，现在是碰巧咱们刚好是一个位面的, 如果玩家是来自不同位面的，他们绝对很乐意看到有其它位面的玩家死掉, 所以我觉得肯定有其它离开这个世界的办法。”
“钟萱：你这么说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为什么被献祭的人里, 只有小女孩变成了boss，这点也让我很奇怪。”
“颜如雪：那说明这个‘阿月’被献祭之前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惊蛰：我想这个事情一定跟巫医脱不了关系，我想办法查查看，也许能有线索，总之这两天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最后这句话方惊蛰其实是说给钟萱听的，他刚才看出钟萱还算镇定，既然这样那就更要稳住她。
……
晚上，壮汉进来将方惊蛰吃过的餐食收走，全程没有一句话，也没有一个眼神。
方惊蛰就着昏暗的油灯，在脑中将已知的线索排列组合。
阿月也就是小女孩，她被献祭后成了这个副本的boss，而其他被献祭者并没有这个待遇。
这说明阿月在被献祭之前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当然也有可能被献祭之后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但是方惊蛰倾向是献祭之前。
巫医可以决定献祭的人选，而九成九的被献祭者都会以十分惨烈的方式死去。
这时颜如雪的消息忽然弹了出来。
“颜如雪：方惊蛰，我从老婆婆嘴里得到一个消息，她说所有被献祭者，在献祭仪式的头一天都要被送到巫医那里，据说是要进行一整夜的净化仪式，你说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净化？
我净化尼玛啊！绝对是要……
“方惊蛰：好，我知道了。”
此时方惊蛰脑海里的线索又加上了这一条，而且这一条被他做了重点标注。
忽然方惊蛰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在聊天栏里输入了一行内容，让钟萱和颜如雪分别去打听。
很快两人打听来的结果就汇总到了方惊蛰这里，他看着基本一致的内容，心里有了一个判断。
此时，已经月上中天。
方惊蛰顺着门缝悄悄往外看，他发现守在门口的壮汉似乎都离开了，他便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巫医的房子是按照中式古代住宅的格局构建的，整个房子里似乎除了巫医并没有其他人，不过这会儿也没有点灯，一切都是黑洞洞的。
方惊蛰在宅院中摸索了一圈，很快就锁定了一地方——书房。
古代人最喜欢在书房和卧室里装机关，之所以方惊蛰优先选择书房，也是怕在卧室碰到韩立辉，现在可不是打草惊蛇的好时候。
而且方惊蛰在书房的大门上看到了一把大锁，这就有意思了，在自己家里还要给一个房间上锁，除非是库房否则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锁倒是没难住方惊蛰，虽说他现在全属性降低99%，但开锁这可是个技术活，并不需要多少体力。
随着一声轻轻的“啪嗒”声，锁开了。
书房的面积并不大，除了桌椅之外就是一些看起来十分老旧的书籍。
在这些书里方惊蛰竟然看到了11区某推理作家的代表作《白夜行》。
从这本书他就可以肯定，从前的巫医一定是从外面世界来的，所以所谓献祭海神的事情，一定是从巫医来了之后，才变成活祭的。
那巫医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方惊蛰在书柜上翻看了一遍，很快便发现其中一个贝壳摆件的两侧，摸起来十分光滑，就像是经常被人触摸一样。
他尝试着抓住这个贝壳用力一拧，随着贝壳的转动，书房右侧原本密不透风的墙壁上，竟缓缓打开了一个暗门。
刚刚下来之前，方惊蛰在静室的桌子上摸了一个烛台，本来是做防身之用，现在却正好用来照明。
此时烛火摇曳，但只能照亮周围不到三米的范围。
门后是一条幽深黑暗的台阶，站在这个暗门前，能感觉到有风在流动，说明里面是能呼吸有氧气的。
方惊蛰此时很庆幸自己出来的时候，将颜如雪给他“做”的那跟拐杖树枝带了过来，他用树枝轻轻在前面的地面上敲了敲，听到是很实心的声音，这才迈步走了上去。
这通道很窄，刚刚好够一个人通过，台阶是一路往下延伸的，方惊蛰用手摩挲着一侧的墙壁，粗糙的石头质感顺着手指尖传来。
花费了大概三分钟，方惊蛰便来到了台阶的尽头，这里是一处天然的椭圆形石洞。
在石洞的左、右和中间分别用栅栏门分割成了三个类似监牢的房间。
一股**的臭味，从其中传出。
方惊蛰看到在左侧的房间里摆放着血迹斑斑的木头长桌，上面乌黑的血迹似乎在诉说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而墙壁上摆满了各种刑具，还有锁链。
那些刑具看起来并不狰狞，反而像是某些成-人用品，但是上面凝结着的黑色污渍，让人只是扫一眼就能感觉到有深深的怨念萦绕不散。
不用任何人解释，方惊蛰也知道这房间是做什么用的，而那些乌黑血迹的来源，他也心中有数了。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第一百七十一章 献祭前的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