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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八零知青不回城(捉虫)

    他一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老干部要是正常发挥,倒也不至于被个黄毛丫头堵得支支吾吾。可凡事就怕猝不及防啊。

    以前原配生的这个女儿跟影子一样,几乎等同于不存在。现在却突然间牙尖齿利起来,让他完全摸不清路数,都不晓得该如何应对了。

    没尽过为人父义务的男人只能无限透支权利:“你妈身体不好,你这么大的人了,不能不懂事。”

    田蓝搭理这种渣男才怪,她咬定不松口:“紫云妹妹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不是老说我不跟妹妹亲近吗?以后我一定跟她多亲近。不管是文工团还是下乡,都是光荣的地方,我们姐妹互帮互助,共同进步。”

    龚念慈为人母的心占了上风,居然都忘了该继续晕下去,连娇柔的嗓音也顾不上,尖着嗓子喊:“不行!你什么都不会,怎么能进文工团?”

    田蓝露出欣喜的神色,满脸孺慕之情:“妈妈,你醒了,你不晕啦?”

    可怜龚念慈被她这么一噎,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真晕了过去。

    她努力做出苦口婆心地做派:“蓝蓝,我跟你讲,你不要觉得谁都能进文工团。这个考核跟选拔都非常严格。你以前没学过,这几年在城里我也能感受到你的不自在。回乡下去,在农村你才能施展出更大的才华。”

    哎哟,这是在diss原主前十二年的家庭教育了。可惜人已经换了芯子咯。

    呵呵,别班门弄斧了,教育内卷的二十一世纪,谁还没点特长就敢出来行走江湖啊。

    田蓝微笑:“我会啊,我会吹笛子,我还会拉二胡。”

    姐那都是一对一辅导,考过级,参加过学校艺术团的水准。

    虽然进文工团不是她本意,但好歹也属于部队了。既然穿越到这个时代,她且退而求其次吧。

    田大富震惊:“你怎么会这些?”

    田蓝一本正经:“在村里学的。”

    这是原主残存的记忆片段。她老家村里的邻居是专门给人张罗红白喜事的,会好几种乐器。田蓝赌田大富不了解自己女儿的成长情况,不仅是因为继承记忆里没这部分内容,也是她看透了这种垃圾。

    果不其然,一家之主立刻熄火了。

    田紫云却尖叫出声:“你别吹牛了,你会什么啊。班上表演节目唱歌,你连谱子都看不懂,你什么都不会!”

    田蓝好整以暇,看她上蹦下跳半天,才慢悠悠地冒出一句话:“我会不会,试试不就知道了吗?你着什么急啊?”

    田紫云也步入她妈的后尘,差点儿厥过去。她怀疑田蓝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从昨天开始她就不对劲。可是田紫云不敢说,因为人家跟她爸吵架的时候就说他前头那个老婆变成鬼都不会放过他,她爸最恨封建迷信。

    小洋楼里没长笛和二胡,田紫云自己学的是舞蹈。她撺掇父亲现在就带田蓝去文工团里参加考核,这人连全班大合唱的歌都学不好,还会乐器呢?吹牛不打草稿。

    田大富本来怕丢脸,他好歹也是市委干部。但小娇妻一记柔柔弱弱的眼风扫过来,他就立刻起身,招呼田蓝出门:“好,就带你去,省得你不知天高地厚,还以为自己是在村里呢!”

    前妻果然是个没见识的村妇,所以养的女儿也夜郎自大。

    只是这夜郎国好像要比他在扫盲班上学到的面积大不少,起码文工团的考核老师听完了田蓝长笛演奏的《让我们荡起双桨》和二胡演奏的《赛马》,都连连点头。相熟的文工团领导还过来恭维田部长,果然虎父无犬女,田部长家的千金也是个个出色。

    考核老师颇为满意,特地夸奖田蓝:“不容易,这个《赛马》是新曲子,你能演奏的这么好,很不错。”

    田蓝吓了一跳,她一直以为《赛马》是首老曲子,差不多民歌那种,没想到居然是新出的。看来以后她得小心,省得一不留神就穿帮,那就解释不清楚了。

    她腼腆地笑:“我偶然听人拉过,我拉得不好,但我很喜欢它。”

    老师笑着摸她的脑袋,鼓励道:“很好了,以后继续学习,不断进步。”

    田紫云在旁边看这头言笑晏晏的场面,气得差点儿没咬碎一口牙。

    故意的,她现在敢肯定这个乡巴佬就是存心的,扮猪吃老虎!可笑自己还急吼吼地催着爸爸带她过来开后门。

    真是的,文工团的招新工作早就结束了。自己刚才就应该一口咬死规矩不能乱,怎么能把人带来呢。

    不行,她才不要再跟田蓝待在一起。这是她和弟弟还有爸爸妈妈的家,这个外人凭什么跑过来碍眼。

    晚上,田家小楼里的人洗漱完毕上床入睡。

    龚念慈两条白莹莹香喷喷的胳膊就缠上了丈夫的脖子,嘤嘤嘤地委屈:“都说后妈难当,我精心小意地照应了她整整三年。云云有什么,她就有什么,上的学校都一样。是她自己不适应城里的生活,我才想让她回乡下自在些的。现在搞得好像我这后妈多恶毒一样。早知道要做后妈,当初我也不会被你骗了。”

    田大富赶紧哄小娇妻,心中也烦闷。

    当初他就不该心软,担心离了婚的女人在乡下没立脚的地方,才给她留了个孩子。这有了孩子,她也能安安生生地待在老田家,为他寡母老娘养老送终了。

    谁知道这孩子还要进城呢。

    他安慰委屈的娇妻:“好了,我知道你为难。但进了文工团,她以后跟着队伍出去慰问,也不住在家里了。你就多担待点儿。”

    龚念慈还是不甘心,她甚至生出了丝万一自己女儿被人比下去了怎么办的杞人忧天式担忧,下意识地想断了继女的机会:“老田,为你,我还怕受什么委屈啊。我是担心文工团的招录工作都已经结束了,你现在再把蓝蓝塞进去,影响不好。还是下乡去吧,响应号召。”

    这话要是今天田大富没带人去文工团前说倒还好,现在,人都已经通过考核,他再让人下乡去,不是自己在打自己的脸嚒。

    田大富嘴上敷衍:“算了,儿女都是债,就让她去吧。”

    话说到这份上,龚念慈不好继续,心里恨得要死却又害怕丈夫有意见,不得不硬着头皮好好伺候这个年近半百的老男人,真是辛苦死她了。

    田蓝摸着脑袋没吱声,不是她撞晕了,而是她感受到了身体的奇妙变化。

    不饿了,这具身体毫无饥饿感。相反的,她肚子饱饱,整个人都成了喝饱水的禾苗,精气神全回来了。明明昨晚她饿到睡不着觉。

    还有就是她的嘴巴,她甚至还能感受到提拉米苏的香甜。

    难道昨夜的一切不是梦境?

    她站起身,心不慌腿不抖,往前走的步伐充满了力量。她忍不住张开嘴巴冲着赵丹萍哈气:“你闻闻看,我嘴巴什么味道。”

    赵丹萍吸了下鼻子,相当笃定:“不臭。”

    “有没有蛋糕的香甜?”

    舍友们集体惊悚,疯了吧这人,大早上的没刷牙,嘴巴不臭已经是上限,她居然还指望有蛋糕的香味?绝对是饿晕头了。

    可田蓝面对自己的早餐时,当真没什么食欲。尤其在舍友们一口地瓜粥一口窝窝头时,她甚至感觉喝点儿稀粥润润嗓子就好。窝窝头就算了,噎嗓子。

    赵丹萍奇怪:“你受凉了?怎么不吃啊?”

    田蓝含糊其辞:“嗯,是有点没胃口。我喝点粥就好,窝窝头你们吃吧。”

    舍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赵丹萍先伸出手:“也是,你回家吃点好的。我就不信,当着你爸的面,她还敢不给你饭吃。记住,一定要吃红糖鸡蛋还要喝麦乳精,那个高级。”

    田蓝想笑,哟,听这口气,原主的家庭环境还不错啊。家境尚可还能被虐待成这副小白菜地里黄的模样,那肯定少不了渣爹的存在。

    别骂小姑娘包子,一个亲娘在乡下被饿死的小姑娘,小学毕业才头回走出山沟沟,来到此前从未见过的父亲新家里讨生活,她活得是多么战战兢兢啊。

    渣爹呢?前十二年他跟个死人似的不存在还能推脱这时代交通不便利,那后面这三年他死了呀!原主不是他女儿吗?

    垃圾!

    田蓝看着坐在太师椅上企图端起一家之主架势的老男人,只想从鼻孔里发出声冷笑。她讲不清楚这情感是来自于她本人的不屑还是这具躯体的厌恶,反正她瞧见这个男人的瞬间就知道他是原主生父了。

    说来也奇怪,自从昨夜诡异地填饱肚子之后,虽然没人直接往她脑海里灌背景介绍,但她看到人和物都有了相应的概念。比方说,她不用人指点就知道该坐什么车回家,比方说,她看到这中年男人就晓得了原主跟他的恩怨。

    这个叫田大富的男人也没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不过是十五年从军一路从战士成长为团长后进了城随大流换了年轻貌美的老婆,将原配丢在乡下发挥最后一点光和热,离了婚还得帮他给老娘养老送终而已。

    唯一能够被拿出来说嘴的就是他每个月给乡下寄的钱都不够他老娘的药费,还要原配自己想办法挣工分养活老的跟小的。

    结果老太婆寿终正寝了,原配累出了一身的病。三年灾害期间,她更是得了浮肿病,好不容易撑到1962年饥荒过去,她再也扛不住,闭上了眼睛。临死前,她托大队干部将唯一的女儿送到前夫跟前,希望女儿有条活路。

    结果呢,活出了具比死人多口气的骷髅架子。

    就这样,田部长还能端起父亲的架子,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脸表现出失望:“算了,考学考不上就下乡吧。”

    田蓝要挑眉毛,身边就飘起了一阵香风。

    她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花露水还是其他什么香味,就听见田紫云娇滴滴的抱怨声:“姐姐,你怎么不等我就自己回来了?”

    田蓝瞬间震惊,原来这茶里茶气的角儿居然是原主同父异母的妹妹。

    她太过于惊叹此剧够狗血恶俗,以至于田部长皱眉抱怨:“你怎么总是跟云云不亲近,寒你妹妹的心?”时,她都没恶心得当场吐出来。

    她全副身心都在感叹:难怪啊,难怪田紫云处处针对原主。呵呵,都是十五岁的初中毕业生,一个前期原配之女,一个现任娇妻的宝贝,这出生日期可真是……呸!

    炕照上娃照生也不耽误换老婆的畜生!

    楼上走下位皮肤白皙身形婀娜的女人,原主的继母龚念慈。绸缎庄的小姐,建国后嫁给了比她大十五岁田大富,生了十五岁的田紫云和四岁的田俊杰。后者正被她牵在手上。

    龚念慈一把娇柔的嗓音:“好了,田部长,让孩子上桌吃饭吧。孩子马上要下乡了,你还训个没完。”

    田蓝饶有兴致地打量这新出场的角色。说实在的,她并不讨厌这些被进城干部换上的新妻。因为她们当中很大一部分甚至是绝大部分都是被家族上贡或者被新贵强行掠夺的牺牲品。古往今来,女人都是战利品啊。

    田蓝diss小三,但同情被小三的受害者。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从头到脚欣赏完毕面前这位明显被娇养的女人,一股悲愤痛恨的情绪便充斥她整个胸腔。

    又来了,属于原主的情绪如惊涛骇浪般猛烈席卷这具身体。田蓝只好洗手上桌吃饭,用食物来压制原主的愤懑。

    比起学校食堂的稀粥、窝窝头以及基本上看不到什么油花的炒菜,田部长家的餐桌完全体现出上等生活的状态。有韭菜炒鸡蛋,有红烧茄子,有炝拌黄瓜花生米,有红烧鱼,甚至连冬瓜汤里的排骨都数量蔚为可观。

    啧啧,难怪田紫云在学校里能大方地让出窝窝头粗面饼子。比起那些噎喉咙的粗粮,显然是面前有油水的饭菜更符合这个时代人的追求。

    嗯,味道也相当不错。这菜啊,就得有油水才能出滋味。

    田蓝夹了一块排骨就送进嘴里。她还没来得及咀嚼,那小男孩就发出尖叫:“你不许吃肉!”

    哎呦喂,这原主在家里过得有多憋屈啊,连个屁点大的小崽子都敢在她面前吆三喝四。

    田蓝才不理人呢,直接嚼干净了排骨上的肉。等到她咽下后,她才抬眼睛:“怎么,我不能吃这桌上的菜?”

    龚念慈面颊上的肉都要抽搐了,却瞬间变成了个笑容,声音柔柔的:“当然可以吃。小杰,要礼貌,你姐姐从农村来,胃口大,馋肉。”

    说着,她还故意冲小儿子板脸。搞得田大富心疼得不行,立刻夹了块排骨给儿子。

    田蓝差点儿当场笑出声,乖乖,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连攻击人的手段都如出一辙。得不管当初是被迫还是自愿,这为虎作伥的伥鬼可不在她的同情范围内。

    让她猜一猜,母女俩是怎样编排原主的?嗯,乡下来的老母猪。简单粗暴恶毒,反复念叨几次,原主就是回到名义上的家,上了餐桌,也不敢伸筷子了吧。

    田蓝从善如流,又抄了一块排骨放进碗里,笑容甜蜜:“是啊,你们不馋,那我就多吃几块吧。”

    田紫云差点拍桌而起,开什么玩笑?就算她爸是市委领导,她家也不是顿顿都能大鱼大肉的。一碗排骨,田蓝要全吃光吗?

    龚念慈悄悄踢了下女儿的小腿,温柔地冲田蓝笑:“家里的东西,阿姨都帮你收拾好了。还缺什么,妈妈下午给你买。明天带着去报到下乡吧。”

    吃吧吃吧,反正也是最后一顿。

    谁知这个继女咽下了嘴里的排骨肉,抬起头来:“谁说我要下乡?我不下乡。”

    和风细雨的龚念慈瞬间僵滞,完全没料到平常三拳打不出个闷屁的田蓝会突然间来这出。

    刚才她不由得提高了声调:“你又没考上学,不下乡做什么?”

    田蓝奇怪:“紫云妹妹也没考上高中啊,不也进了文工团嚒。”

    饭桌上的一家四口除了还听不懂的田俊杰之外,其他人都变了脸色,龚念慈更是着急忙慌地否认:“没有的事,别听人乱说。”她又冲田蓝摆出慈祥的面孔,“蓝蓝,下乡好,这是在响应国家号召。农村大有可作为。”

    田蓝点点头:“哦,我知道了,那紫云妹妹也下乡是吧。”她笑容满面,语气真挚,“这么光荣,紫云妹妹是班干部,应该带头。紫云妹妹,你赶紧去报名吧,别错过了。”

    好不好,别光喊口号啊,以身作则就行。领导干部就应该拿出榜样精神来。

    龚念慈当然不愿意,可是她架不住众人拾柴火焰高。

    什么?你家孩子多负担重,没攒下钱?哎哟,正好发工资呢。你跟你爱人后面四个月的工资就给孩子带下乡吧。嗐,组织肯定得体谅你们的难处,给你们预支。粮票、布票什么的,也不用麻烦你们了,让孩子一并带走。

    你们穷家破业没啥好东西?嗐,劳动人民不挑剔,连块破布头大家也当成是好的。既然你家不稀罕,那让孩子拿走也不用心疼。

    龚念慈一口银牙差点咬碎了。妇联跟工会这帮五大三粗的老妇女,知青下乡有你们什么事?还一个个上蹦下跳地找存在感。

    田蓝瞧着这娇滴滴的后妈给自己收拾行李时那丰富多彩的表情,喝不到奶茶的郁闷总算纾解了三分。知道你不开心,我就开心了。

    她拎着箱子出田家小楼时,站在窗户前的田紫云狠狠地啐了口:“呸!得意什么,狗肉进不了大上海,一辈子都别想再回城里。”

    哼!就是她挨了顿打又怎样?爸爸还是她爸爸,文工团的大门照样为她敞开。这就是凤凰和麻雀的区别。

    田蓝眯了下眼睛,脚步不停,继续往外走。

    呵,凤凰?胆敢破坏姐梦想的东西,姐绝对折断它的鸡翅膀!

    胡妈妈还在安慰田蓝:“大家都晓得她是个什么货色,将来啊,她肯定找不到好婆家!”

    这已经是思想传统的老保姆能够想到的对一个女人最可怕的惩罚。但这对于睚眦必报的田蓝来说显然还不够。

    一老一少还没走回陈家小楼,迎头撞见辆绿色的军用吉普车。

    胡妈妈看着身穿绿军装的人从车上下来,大步流星地朝田家小楼走,颇为疑惑:“这是要干什么?这好像是文工团的领导吧。”

    田蓝微微垂下眼睛,相当腼腆地回答:“不知道。”

    不用她知道,到了晚上,整个市委领导班子区的家属都知道了。

    文工团的领导接到了举报信,举报田大富走后门徇私。不仅她大女儿违规补录进文工团,就是他小女儿也是打了招呼才通过的考核。

    领导高度重视此事,所以特地找上门现场考核田紫云,看她是否有资格进文工团。

    什么?你说田紫云的脚伤还没好,不能跳舞;那就没办法了,文工团是部队单位,新招收的学员马上就要训练了,谁也不能等个瘸子啊。

    既然无法重新参加考核,那今年算了吧,明天再说。

    文工团领导撂下话,就毫不犹豫地走了,完全不理会哭得死去活来的田紫云。

    有心软的咋舌,文工团的人也太不给田部长面子,居然当面打脸,简直存心找茬。

    立刻就有人嗤笑:“是田家先没给文工团脸。他家大丫头后面补录的事情是大丫头自己能搞好的吗?那不还得文工团的领导点头。结果他家小女儿一举报,文工团倒是里外不是人了。这样的祖宗,文工团请她进去是生怕自己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吗?”

    心软的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就难怪人家这么雷厉风行了。唉,就是田部长啊,大女儿的事情他不出头,轮到小女儿,他居然也不露面。这个爹,可真是够狠的。

    田蓝冷笑,就田大富这种人,自私自利的祖宗。要是平常,他也许会打声招呼。可现在他正处于风口浪尖上,人家正愁抓不住他的小辫子呢,他会为田紫云出头才怪呢。比起官位,小女儿实在算不上什么。死了也能再生一个。

    可惜田紫云不懂这个道理,还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白叫邻居看了场笑话。

    胡妈妈感觉胸中一股恶气悉数吐尽,美滋滋地跟女主人分享:“田大富这回还像个人样子,没管那个小的。连他小老婆都吃了瓜落,脸上挡都挡不住。”

    吴雪娥到底是革命女干部,见多识广,只嗤笑:“急什么,等着看以后怎样才是真的。”

    田蓝在心中给吴部长竖大拇指,阿姨,您说的太对了。这好戏才刚开场,后面不晓得多热闹呢。

    陈书记不耐烦再听田家狗屁倒灶的事情,只问了句妻子:“小秦到清江了没有?要是碰到了你可喊他过来吃饭。“

    吴雪娥随口回应:“到了他也没空,全省的军垦战士都是他带过去呢。”

    田蓝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脱口而出:“军垦战士?”

    陈书记点头笑道:“是啊,你秦叔叔目前在宁甘军垦农场工作。你还记得他吗?你小时候,你秦叔叔参加土改工作时特地过去看过你跟你妈妈。”

    吴雪娥冷笑:“嗯,小秦都记得小蔡一碗鱼汤的恩情,晓得去看看恩人。有的人啊,也不晓得当自己是死人还是以为别人已经死了。”

    陈书记尴尬:“你看你这是,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蓝蓝,你……”

    田蓝可丁点儿都不关心原主家那狗血极品的爹,她只双眼发亮:“军垦?是不是边疆建设兵团啊?我想去。”

    陈家夫妻都愣住了,吴雪娥更是想都不想就拒绝:“不行,那边条件艰苦着呢,你个小囡跑过去不是在拿自己开玩笑嚒。”

    这些天,她一直在想办法把田蓝的下放地点安排的近些,就在清江市郊区的国营农场。人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看着,她才放心。

    田蓝却满脸恳切:“阿姨,上山下乡就是去国家最需要的地方。我要去军垦农场,我想当战士。我要茁壮成长,成为对祖国对人民有用的人。我要让自己不再被任何人欺负。”

    陈书记猛地一拍桌子,喜上眉梢:“对,年轻人就应该有志气。建设新中国,要的就是这样的魄力!”

    吴雪娥差点儿没被丈夫活活气死,她柳眉倒竖:“魄力!你怎么不让你儿子魄力,你怎么让他上高中?”

    近来在家中毫无存在感可言的陈立恒放下了筷子,抿了下嘴唇,眼睛盯着他母亲:“我去军垦农场。”

    田蓝顿时头大如斗,赶紧喊停:“叔叔阿姨你们不要生气,穿上军装一直都是我的梦想。”她还撒了个谎,“我妈最后要走的时候一直后悔她当初没进部队,当个真正的战士。”

    吴雪娥的眼睛立刻红了,是啊,进部队的话,就是田大富移情别恋讨小老婆又怎样。小蔡自己有工作有工资,也不用在乡下伺候前夫的老娘,活活饿死了自己。

    陈书记也鼻子酸涩,他认真地强调:“你妈妈是最伟大的战士。革命能取得胜利,是无数像你妈妈一样的战士用肩膀挑用小车推用船桨摇出来的。你妈妈的贡献从来不比任何人小!”

    田蓝苦笑:“可是,仍然比不上真正的战士。叔叔阿姨,你们就成全我吧,我想穿军装。”

    吴雪娥想说什么,陈书记先点了头:“也好,宁甘农场现在是老陶当军长。那时候,你妈妈掩护过我们转移呢。你去那边,好歹也有个照应。”

    田蓝喜形于色,立刻答应:“好!”

    军垦农场好啊,拿起枪能打仗,放下枪就能种田。军事农业两不误,标准的七公主殿下。啊哈,她早该想到的,根本不该考虑什么文工团来曲线救国。

    她是高兴了,吴雪娥却满心不痛快。晚上睡觉时,她忍不住跟丈夫抱怨:“蓝蓝年纪小,满脑子的革命浪漫主义理想也就算了。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宁甘那是什么地方,风吹石头跑,张嘴全是沙。你让蓝蓝到这种地方去,你不是要孩子的命嚒。”

    陈书记正色道:“就是因为条件艰苦,所以才能更快地成长。就田大富这样,蓝蓝要是不长成一棵参天大树,以后永远少不了磋磨。”

    吴雪娥气得狠狠地咒骂了一声:“好人不长命,该死的不死,该活的却没活。”

    陈书记摸摸鼻子,这个,自己两口子似乎还能喘气,到底属于该死还是该活啊。

    隔了一层楼板,同样茫然的人还有田蓝。她现在相信空间不过是南柯一梦了,她都已经不搞宅斗,确定去军垦农场,目标远大动机明确,结果一连好些天,日历都撕到九月份了,空间还是丁点儿表示都没有,仿佛从来就没存在过。

    眼看天亮了,她从床底下钻出来,认命地去刷牙洗脸。算了,没空间就没空间吧,反正要去部队了。就是伙食差点也无所谓,能填饱肚子就行。

    田蓝刷好牙出卫生间,陈书记夫妻已经去上班,胡阿姨也出去买菜了。

    剩下陈立恒坐在餐桌旁放下筷子,拿起旁边椅子上的军挎包递给田蓝:“这个,送给你。你坐火车走的那天我要上课,不能去送你了。”

    田蓝暗自在心中挑眉,送我?大可不必,大家的交情没到这步。

    她接过印着五角星和“为人民服务字样”的军挎包,疑惑道:“是什么?”

    打开挎包的搭扣,里面装的是两本书,一本是《**宣言》,另一本是俄语教材。

    田蓝满头雾水地看他,这家伙抽哪门子的风,给她这个作甚?好吧,俄语教材勉强可以认为是在给她补课,但是《**宣言》有什么用。

    陈立恒不自在地挪开视线,眼睛盯着窗户说话:“这个,可以辟邪。”他加快了语速,“我小时候我爸剿匪,保姆把我塞在床底下我才没被捅死。后来我老做噩梦,我爸就把这本书压在我枕头底下。《**宣言》不怕任何妖魔鬼怪。”

    田蓝扑哧笑出了声,她想到了她爸科室主任的镇科之宝是一本毛选,常年供奉在他们办公室柜子的最高层。谁要是不小心关上了柜子门,那天整个科室就会忙到飞起,什么样稀奇古怪的病人都有。

    她点点头,算是谢过了对方的好意。

    陈立恒抿了好几下嘴唇,才鼓足勇气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过得那么辛苦。”

    他知道他愚蠢,可是田紫云也不吃窝窝头这些的,他以为田蓝也有副食品补充营养。毕竟像他爸妈这样严格的父母,在整个市委家属区不说绝无仅有也是凤毛麟角。

    田蓝笑了笑,没吭声。也是,后浪怎么可能理解浪花的辛苦,天然存在阶层壁垒。不过饿死了的人不是她,她没资格替人原谅。

    陈立恒等不到对方说没关系,也不敢奢求,只硬着头皮强调一件事:“那个,举报信不是我写的,你的那个举报信不是我写的。”

    现在家属区不知怎地流传出一个小道消息,说当初不想让田蓝去文工团的人是他陈立恒,因为他不想娶田蓝。他都快气死了,他不喜欢田蓝不代表他能做出这种下作事。

    田蓝暗道,别搞得好像你以前做的事有多光彩一样。不过面子上,她还是点头:“我知道,你没那么蠢。”

    陈立恒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田蓝在心中补了一句,不过也没多聪明。她正色道:“你仔细好好琢磨琢磨,能传出这种消息的人会有谁。凡事多留个心眼,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不得不说,投胎是个技术活,有对好爹妈实在太重要了。就是看在吴阿姨跟她老公的面上,她田蓝也不好意思对陈立恒动手啊。

    陈立恒还没蠢到没边,瞬间就反应过来。还能有谁,除了田紫云还是田紫云。

    他妈说的没错,凡事不能光看表面。别看田大富当着人面对田紫云又是打又是骂,结果同样是没考上高中,田蓝要去军垦农场参加农业劳动,田紫云却让田大富直接塞进了清江高中。这就是在走后门!

    田蓝看他咬牙切齿的模样,赶紧劝他稍安勿躁:“我去宁甘农场挺好的,我不想再起任何波澜。”

    小朋友,不要打草惊蛇。明年就是1966年了,运动一来,还愁没人拿这事做文章?到了那时,这个把柄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呢。

    就是不知道前天当着她的面趾高气昂地强调自己是个高中生的田紫云,到时候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估计蛮精彩。

    这个,看狗血一家人鸡飞狗跳虽然无聊,但八点档肥皂剧也是个乐呵不是。谁看热闹还嫌事大啊。

    可怜她困劲上来,编织大簸箕时,眼睛都睁不开了。

    好在农具厂的工人都是能工巧匠,个个都心灵手巧到让旁人怀疑自己的手不过是个摆设。短短一下午的时间,他们就成功地让田蓝这位师父光荣下岗。

    田蓝一点儿也不担心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她欢欢喜喜跟人告辞,闭着眼睛糊弄完晚饭,毫不犹豫躺到了床上。

    什么洗澡之类的,算了吧,她就没看到澡堂,估计洗澡还得自己烧水。这人脏一点只要捏着鼻子就能活,但人不睡觉绝对会猝死!

    几乎是眼睛闭上的瞬间,田蓝就一头跌进了黑甜乡。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一次她估计是寡狠了也累狠了,居然在梦里直接跑到了温泉大餐现场,就是一边泡温泉一边吃煎的恰到好处的溏心蛋还有刚刚烤出来的蛋挞和羊角面包以及新蒸的牛奶布丁,外加一大杯奶茶。

    田蓝瞬间就落泪了,她发誓,这绝对不是被温泉水给熏的,这都是幸福的眼泪。

    她日思夜想的高糖高油高热量大餐,终于回来了。去他的吃糖容易衰老,痛苦的长寿那叫折磨,没糖吃的人连笑都笑不出来,不老也是满脸苦相,完全跟幸福绝缘好不好。

    就让她在这美梦中,肆无忌惮地享受人生的美好吧。生活再不幸,起码还有美食可以抚慰灵魂。更重要的是,她已经快半个月不知道浴室长啥样了,除了一身臭汗,痛痛快快地泡个温泉澡真的很爽啊。

    可惜田蓝亢奋过度,忘了温泉不能久泡的基本道理。她一口一道美食,彻底践行着光盘行动。

    等到她饱的打嗝的时候,因为吃饱了肚子,全身的血液跑到胃肠部帮助消化导致脑部供血不足,因为她温泉泡过了头,她刚想起身,就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待到再睁开眼,哪里还有什么温泉和美味大餐,她眼睛看到的只有上铺光秃秃的床板。她还睡在女兵宿舍里,因为昨晚太困太累,她甚至都没爬上铺,而是跟戴金霞直接换了床位。

    远远的,大公鸡发出打鸣声,歌颂雄鸡一叫天下白的美好。

    田蓝却只想哀嚎,为什么美梦不能持续的长点儿?她还没喝够快乐宅宅水。可是她一张嘴,久违的珍珠奶茶味居然残留在舌尖。

    卧槽!这是什么节奏?田蓝瞬间惊呆,她赶紧摸自己的肚皮,饱了,她肯定绝对肚子饱饱。可她昨晚因为太累,只勉强喝了碗玉米碴子粥,连土豆都只吃了一颗,还是不到乒乓球大的那种。这点儿吃食对于正处在生长发育阶段的少女压根就不够塞牙。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0619:55:03~2021-11-0721:40: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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