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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八零知青不回城

    让大家万万没想到的是,紧跟着食品厂过来的不是县里各家工厂的工会来买年货,而是县里的酒厂。

    酒厂的干部郑重其事,绝无一辆自行车摸黑而来的道理,他们郑重其事地拿着介绍信先去公社拜访,然后坐着拖拉机,一路突突突进的赵家沟。

    大队书记听说公社干部陪着县里的人来知青点时,第一反应就是眼前一黑。

    完蛋了,李逵找上李鬼的门了。

    酒作为要消耗粮食的副食品,严格来说,除了酒厂之外,就连供销社的酒坊都不应该投产,根本就没销售资格。

    但法理之外有人情。

    县领导也清楚,单凭酒厂的产量根本没办法满足全县老百姓的需求。因为酒厂的产品主要外销啊,能在本县销售的还不到一半呢。

    所以,各家公社供销社自备酒坊酿酒卖酒的事,上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凡事都有度,已经下放到公社一层了,估计人家酒厂早就忍得够呛。现在你大队都开始酿酒,你不是成心砸人饭碗吗?以后大家都酿酒,那酒厂还开不开?大家还吃不吃饭?

    大队书记一个劲儿在心里打鼓,没见到贵客,先自己的腿发软。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他又陡然挺直了背,没等跟人握手打招呼,就脱口而出一句话:“我们大队没用粮食,用的都是喂猪的饲料,人不能吃的!”

    他在心里拼命地补充,要是县里的人责问玉米芯子和山芋粉渣都能吃,当年饿肚子的时候连玉米外面包着的皮都抢着吃,那他就带人去猪圈,直接回怼对方:有种你捞出来吃!

    没想到公社办公室主任满头雾水:“老赵你说啥呢?”

    大队书记还绷着脸,眼睛瞪得跟牛似的,说话硬邦邦:“我说我们没有违反以粮为纲,我们没有浪费一粒粮食。”

    办公室主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大队今年公余粮没交上?”

    “谁说没交的,我们一两粮食都没少。”

    “那你给我叨叨这干啥?”

    大队书记不敢放松:“那你们来干啥?也没说要检查工作,还从县里来人。”

    “检查个屁!也不看看啥月份,谁不忙啊?”公社主任指着旁边穿着大皮袄的中年人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县酒厂的王科长,过来可是有大事呢。”

    大队书记就苦着一张脸,要给人递烟。

    过滤嘴的香烟他自己可舍不得抽,他都是抽旱烟,好不容易攒下的几根香烟都为了招待领导。

    他可怜巴巴道:“王科长,你瞅瞅,我们大队能酿多少酒?从早忙到晚,也不超过50斤,都是我们社员自己喝了,也不往外面卖呀。”

    反正他要咬死一件事,这都是自产自销,跟大队的豆腐房粉房一个道理,属于农副产品,没搞投机倒把,也没破坏社会主义经济建设。

    跟在王科长身后的年轻人笑了,替领导解释:“大爹你误会了,我们来不是为了买酒而是为了买糖。”

    大队书记这才松了口气。他也听儿女回家叨叨过知青点的事,晓得陈立恒去县里找关系,准备把酒和糖作为年货推销给各家工厂。

    嘿!看来宋清远那小子还挺够意思的。

    当初自己没白投票推荐他去当工农兵大学生。人虽然没回来,可还当赵家沟是自己的地盘,愿意为村里出份力,就很上路子了。

    大队书记立刻换上了笑脸,赶紧积极推销:“买糖啊,好,我带你们去糖坊看看,要订哪种糖,玉米糖还是山芋糖?照说。”

    没想到王科长却皱起了眉毛,追着问了句:“你们做糖用的不是粮食而是猪饲料?”

    大队书记点头:“没错,一个是玉米芯子,一个是山芋粉渣,人吃不了,只能拿来喂猪,我们真没占粮食指标。”

    王科长立刻大摇其头,十分遗憾:“那怎么行?我们的酒都是要卖到大城市里去的,要是让人知道我们的原料是猪饲料,还有谁买我们的酒啊?”

    大队书记急了,立刻嚷嚷出声:“咋就不能吃?你尝尝看,我们造出来的糖又香又甜,干干净净的。玉米芯子山芋粉渣搁在20年前都是救命的口粮。全国老百姓有几个没吃过呀?谁吃出毛病了?这是两天好日子一过全都烧的不行了,还嫌弃起来了?”

    他从橱柜里拿出一罐子糖浆,愣是让大家都尝尝:“你们吃吃看,你们说这糖不香不甜吗?我看供销社卖的冰糖都比不上这味儿。”

    众人抿着嘴巴细细品尝味道,公社主任头一个竖起大拇指叫好:“不错,真不错,比白砂糖还甜。”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只那位王科长皱着眉毛,半晌没出声。

    大队书记恨不得扒住他的脑袋用力晃一晃,你倒给句话呀。

    “咱们做的糖,县里食品厂都说好。人家可是行家。”

    不知道是不是大队书记的这句话终于打动了王科长,后者可算勉强同意去糖坊看看。

    大队书记大喜过望,赶紧踩脚就要带人出去。

    他婆娘喊住他:“帽子帽子,把帽子戴上。”

    这老东西,还当自己是火力壮的小伙子呢。前两天挖水渠就光着脑袋,回家塞鼻子也就算了,耳朵都冻出了冻疮,晚上痒的睡不着,成心折腾人。

    她埋怨了一句:“急啥急,把帽子戴好了。”

    大队书记瞧不上往自己脑袋上扣狗皮帽子的婆娘,嫌弃了一声:“你懂个啥?这可是县里的干部。”

    他老婆可半点不怵:“中央的干部也不差让人戴个帽子的功夫。就你急吼吼。”

    嘿!这老娘们懂个啥呀?如果县里的厂都订了他们赵家沟的货,那就代表他们支援了工人同志。如果后面还有人犯红眼病,过来叨叨找事,他可有话回了啊。

    你们想干嘛?这是要破坏我们农民跟工人老大哥的团结吗?我们产的东西,那可是支援工人阶级的。

    哼!这话说了婆娘也听不懂。一点点政治觉悟都没有,就会围着锅台转。

    他要不是为了这群娃娃想,他没事大冬天吹着西北风,跑前跑后,帮忙张罗这事儿?

    大队书记在老婆子炸毛要揍他之前,赶紧捂紧了帽子出大门。

    从他家到知青点也不远,走路还不到10分钟。

    当初给知青点盖房子的时候,他就考虑过自己得离近点。人家从天南海北而来,人生地不熟的,他这个当大队干部的要不多照应着点,叫人咋活?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到知青点,却走了个寂寞,谁也没过来搭理。

    大家太忙了,不管是迎接高考的知青还是本村的中学生,所有人都恨不得自己三头六臂外加八条腿。

    熬糖的熬糖,蒸酒的蒸酒,拌料的拌料,招呼顾客的招呼顾客,个个都希望自己能生出第三只手,好歹能多做点事。

    大队书记领着人过去找田蓝,她正忙着做酒曲呢。因为多了人手,所以现在蒸酒熬糖的活她也交出去了,省得她天天被酒熏的晕的慌。

    “老九呢?赶紧喊他过来,这可是县里酒厂的贵客登门。”

    田蓝随口应道:“忙着挖地呢。啥事啊?说吧,妇女也顶半边天,我们这是集体作坊,搞民主集中制。”

    酒厂的王科长和他的下属张干事从进了知青点之后,两只眼睛就没歇过,一直来来回回打量工作环境。

    现在被点名道姓地问,张干事也皱起了眉头:“这就是你们制糖的地方?”

    田蓝点头,手上也不歇,做了点说明:“虽然我们条件简陋,但食品卫生这一块很注意,你看我们的操作,所有人都戴口罩和手套的。”

    王科长追了一句:“你们真的是用猪饲料做糖的?”

    田蓝笑了笑:“那得看您怎么看。比方说南瓜,做得好,端到大饭店的桌上也没问题。可要是收了就把他们切了煮煮喂猪,也不稀奇。同样的东西,就看你怎么处理了。”

    张干事好奇道:“你们这用玉米芯怎么做出糖的?”

    田蓝笑眯眯的:“玉米芯本来就是糖啊,富含淀粉。就好像你们酿酒一样,淀粉既能转化为酒精也能转化为糖。”

    王科长开始挑三拣四,一会儿说他们条件简陋,没办法保证产品的质量。一会儿说他们是乡下的手工作坊,生产的东西跟榨糖厂根本没办法比。

    大队书记还在边上强调:“人不可貌相啊,咱生产出来的东西就是好。你们又不是没尝过。”

    结果田蓝当场撂挑子,一点儿都没招揽客人的意思,还如释重负:“那正好,我还真怕你要糖稀。你们大老远的跑过来,我不给你们,面子上也过不去。”

    大队书记急了,这姑娘咋回事儿。平常脾气不好也就算了,现在来的可是贵客。

    他一个劲儿朝田蓝使眼色,还在边上拼命找补:“我们同志忙工作,说话直,其实不是这意思。我们还是非常欢迎……”

    田蓝今天打定主意拆大队书记的台,当面就让他下不了台:“我就是这意思。实不相瞒!我们的糖稀都已经叫县食品厂包圆了。他们说的很明白,有多少给多少,绝对不嫌多。这做买卖有先有后,人家先到的,我们当然得紧着人家供货。”

    她露出歉意的笑容,“谢天谢地,你们不缺糖就好。等明年吧,明年如果你们想发糖当年货,提前说一声,我们也好预留。当然,你们看不上也没关系,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大队书记听她直接把买卖给推走了,差点没气死。

    当着外人的面,他又不好当场训斥不晓得轻重的知青,只能又嚷嚷:“老九呢?让老九过来说话。女娃娃家,这事你做不了主!”

    田蓝直接横他一眼:“咋的?妇女不顶半边天了?这本来就是我们大家伙的事。叔,你们自己看吧,别耽误我干活了。现在要货的人可多了,我们接了单子就得准时发货。”

    说着她头一扭,当真后老勺对人。

    公社主任满脸尴尬,怎么碰上头没眼色的犟驴了?

    王科长和张干事则急得不行。

    咋搞的?这知青咋不按常理出牌啊?他们可是县里的酒厂,产品远销大江南北,她倒看不上他们了。

    先前他们表现出挑剔的态度,就是想引人上钩,好主动配合他们完成采购计划。

    可人家不按他们的剧本走。

    王科长清了清嗓子,拼命找补:“那个,也不是看不上。咱们都是做食品行业的,自然要求就高些。我们也支持知青创业,这样吧,食品厂要多少我们也要多少。”

    大队书记这回真是喜得眉毛都要跳起来了。他一张脸跟盛开的菊花似的,脸上全是褶子:“真的啊,那你是只要一回,还是天天订货呀?嗐!年货应该不用天天订,兰花花,你们加班加点干,一定要在腊月二十八之前把糖发过去。”

    公社主任也跟着高兴。主要是公社并没有熬糖的作坊,大家不存在竞争关系。现在他们公社管辖的大队生产的唐西被县里的酒厂看上了,那公社也与有荣焉啊。

    在场唯一没表现出喜悦情绪的大概只有田蓝本人了。

    她直接双手一摊,满脸坦然:“我从头到尾说的都是实话呀,我们的产量就这么高,已经被食品厂包圆了。您就是照顾我们生意,我们也对不住您的错爱了,我们的产能就这么高。”

    公社主任先着急,赶紧发话:“你们有什么困难,现在就说。能解决的,我们就给你解决了。”

    大队书记都松了口:“就是,要是材料不够用,我们也不是不能想想办法。”

    他在心里挣扎,要不,干脆让社员将家里吃不完的山芋也卖给知青点吧。反正这玩意儿真没人爱吃,他自己都不想吃。与其白放坏了,甚至被人当柴烧,还不如用来变成糖。

    田蓝摇头:“不是原料的问题,是没有生产车间。”

    原料她眼下真的不缺。

    现在村里家家户户都卖往糖坊玉米芯。还有人主动帮忙,把玉米芯子切开磨碎了再拿过来给他们用。

    甚至连糖化缸,他们也可以从集市上买。本地人会烧陶土,大水缸不算贵,10个硕大的缸也不过100块。

    他们现在缺的是车间啊。

    不管是发酵池还是糖化缸,滴水成冰的冬天,那必须得在屋内。

    知青点拢共就这么大点的地方,能装下多少发酵池和糖化缸?车间面积太小,严重限制了作坊的产能。

    大队书记开始摸脑袋,十分犯愁,这的确是个大难题。

    别看农村地方大,但家家户户的住房都不宽裕。为啥?建材贵呗。砖头房子你得有钱才能盖。泥巴屋子倒简单呢,可他根本不可能盖大。大了就撑不住,会直接垮掉。

    况且都进腊月了,你现在开始盖房子,啥时候能盖好?等你盖好了,差不多也要过年了。

    你听说过正月才给人发年货的吗?

    田蓝满脸遗憾:“实在没办法,我们就这条件。真谢谢王科长你们的厚爱了,可惜我们受不住。”

    知青点里又是熬糖又是蒸酒,加上做酒曲也需要温度,所以屋里暖呼呼的,热的王科长满头大汗。

    他现在心中是一千一万个后悔,他咋就不动作快点。他就该在看到邻居家多了从赵家沟买去的糖稀时,立刻追上门,也不至于落到现在的状况。

    王科长已经没了先前挑剔的劲儿,开始打着哈哈跟田蓝套近乎:“同志,这个样子吧,也不要全都包给食品厂嘛!他们也就是年前忙一忙,过完年之后,就用不了这么多货了。所谓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你现在也要拓展销售渠道,不能光指望食品厂。”

    田蓝咧开嘴巴笑,完全无所谓的模样:“我开过年准备高考了呀,也不会生产这么多糖了。”

    王科长感觉眩晕。

    他怎么忘了?现在知青都流行回城。没办法接爹妈班的,也会想办法考走。

    张干事赶紧强调:“这个高考可不简单,今年咱们全县才考走了几个人?当然,我不是说同志你学问不够,文化知识不足,而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摔下去的人更多。”

    王科长反应过来,也跟着帮腔:“就是啊,即便你考走了,你的同伴们呢?知青点这么多人,难道以后就不过日子了?”

    田蓝犯愁:“那我也没办法呀,就这么大点的地方。我总不能把糖化缸分到家家户户吧,那我就没办法保证糖的品质了。还是算了吧,你们酒厂东西肯定多,也不差我们这点糖当年货。”

    大队书记实在吃不消,直接拽着田蓝到边上,压低声音教训她:“兰花花,你咋就这么不会看眼色呢?有困难,克服困难也要上,怎么能把贵客直接推走?”

    田蓝笑眯眯的,声音压得低低:“叔,你甭担心,现在是他们求我们。”

    大队书记瞪眼睛:“你当你是啥?供销社哩!人家这么大的厂,还会求到你头上?”

    田蓝挑了挑眉毛,成竹在胸:“那当然,不然大冬天的,他们下乡喝西北风好玩啊。”

    为什么先跑去公社,把公社干部都领过来?因为知道食品厂已经捷足先登,订了大批糖。他们想分一杯羹的话,就必须走上层路线。县官不如现管嘛!

    为什么一直啰啰嗦嗦挑三拣四?因为挑剔的才是买货的。卖家就更加想做成这笔生意。而且越被挑剔,就越要证明自己。

    大队书记回不过神,眨巴眼睛道:“人有啥好求我们的,大不了少发点年货呗。”

    田蓝摇头:“不是年货的事。年货归工会管,他们是搞采购的。”

    她还真没猜错。

    酒厂之所以如此着急,是因为生产原料不够了。

    他们厂的主打产品是白酒,但真正打开销售市场的是一种甜津津的果酒。

    当初他们厂的技术人员另辟蹊径,以城市有一定经济基础的女性作为主要销售目标,打造了这款间或于蜜水和酒之间的果酒。

    推出的时候,全厂上下都战战兢兢,生怕果酒会砸在手里。结果事实证明,只要挑准了受众,就不怕东西没销量。

    果酒既然是甜的,那里面肯定加了糖啊。

    今年也是邪门,糖尤其紧张。食品厂都弄不到糖了,他们酒厂的情况自然也不美妙。

    眼看着因为原料不足,生产线都要停下了,酒厂不着急才怪。市场就是这么残酷,你这边供应不上,那边人家补上了。等你后面产能增加了,你的销售市场也被人占据了。再想抢回来,千难万难。

    正因为如此,酒厂才会病急乱投医,连小作坊都找上了。

    王科长围着田蓝团团转,堂堂一个国营厂的采购科长,都变成了供销社里央求售货员好歹给点布头的老农民,姿态摆的尤其低。

    田蓝倒不是存心看他笑话好出口气,她忙死了,哪有这闲工夫?

    “真没地方,有地方的话,我哪有把生意推出门的道理。”

    大队书记也愁,原地团团转。

    他眼睛瞥到外面跑来跑去的中学生们时,突然间福至心灵:“学校,学校放假了!”

    要说起来,村小学还真是赵家沟为数不多的砖头建筑,好歹墙基是砖头跟石头砌出来的。大也不算大,一排平房而已。

    但眼下来说,它的存在解了糖坊的燃眉之急。

    公社主任也拍大腿,兴致勃勃:“没错,学校放假了,刚好这个寒假你们就在里面好好做糖吧。”

    田蓝犯愁:“那桌椅板凳清在哪里?”

    大队书记莫名其妙:“哪儿来的桌椅?不都是从自家的板凳吗?”

    田蓝这才翻出了原主的记忆。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也不用担心没有桌子怎么写字。因为这时代的小学生用的是石板和石笔,直接架在腿上就能写。不到考试的时候,学校根本舍不得用一张纸。

    她点头,露出了诚心实意的微笑:“太好了,那就多买几口缸摆在学校吧,先凑合过这个年再说。”

    公社主任兴致勃勃,主动建议:“你们学校太小的话,镇上也有中学嘛!反正都在放寒假,你们去镇上制糖也行。”

    大队书记赶紧喊停:“算了算了,太远了,娃娃们有来回跑的时间,能多做不少糖了。主任你放心,我们赵家沟大队上下社员肯定全心全意支持知青们的制糖工作,保证完成任务。”

    当他傻?糖坊搬到公社,那还是他们赵家沟的产业吗?虽然说社会主义新中国,大家不分彼此。但他们庄稼沟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有点儿基业了,凭啥还让公社伸手啊?

    公社的日子可比他们大队好过多了。

    好在主任虽然有些遗憾,倒没有紧追不放,只点点头道:“那好吧,我们要把这个工作当成重点来抓,关心留守知青,支持留守知青,抓革命,促生产,是我们现在工作的重中之重。”

    田蓝可没空听领导现场即兴演讲,赶紧喊了两个人去学校看情况。糖化缸得维持在55c左右的温度,才能保证蒸熟的玉米芯搅拌烤麦芽乳之后,顺利完成糖化过程。

    临走之前,田蓝又跟公社主任要保证:“做糖需要大麦发芽,希望粮站能够给我们些支持。”

    这些天,真正让她犯愁的原料只有大麦。本地大麦种的不多,她已经将赵家沟的大麦都搜刮的差不多了,也不晓得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不料公社主任还没发话,王科长先帮忙牵桥搭线了:“大麦不是问题,我知道青山农场种了不少大麦。”

    原先这些麦子是用来做啤酒的。后来那几年造反派说喝啤酒是资本主义腐朽堕落的象征,愣是将啤酒生产线给下了。农场种植的大麦也失去了销售渠道,索性都分给职工消化了。

    现在,如果有人愿意过去收购大麦,应该不成问题。

    这可是大大的惊喜呀。

    田蓝笑逐颜开,当场下保证:“王科长,你放心,我们赵家沟大队知青点全体职工都会竭尽所能,保证如期完成订单。”

    王科长软磨硬泡,愣是拎走了10斤糖稀当样品,才肯离开。

    田蓝收了7块钱,放回柜子里。

    大队书记送人上了拖拉机,折回头教训田蓝:“兰花花,你也太任性了。我跟你讲,你这个态度不行的。你要真做买卖的话,一定得和气,不然人家就不买你的东西了。”

    田蓝笑容满面:“那要看什么情况,有的时候,态度硬一点要比软一点更好。上赶着不是买卖。”

    她也不和老书记叨叨了,因为她忙着布置教室的环境啊。

    保温,必须得保证温度,不然蒸好的玉米芯子不仅没办法变成糖,反而会直接冻成冰。

    她可真没夸张,赵家沟的冬天当真冷死个人。

    尤其是教室里,妈呀,跟冰窖似的。她都怀疑小学生坐在教室里上课,真能呆得住吗?

    “当然不行了。”英子拎了煤炉过来,笑着追忆往昔,“那会儿我们一堂课都是半小时,然后跳10分钟,再挤10分钟的油油,等身上暖和了继续上课。我娘他们都愁死了,因为每天都特别容易饿。”

    田蓝叹气,十分同情:“真不容易。等咱们有钱了,一定得重新翻盖学校,起码让大家冬天不这么冷。”

    别说小孩子火力旺,小孩子的身体才弱呢。

    大家量好教室的面积,估摸可以放20个缸。按照既往的产量估算,加上这些,他们一天能够生产出差不多350斤糖稀。

    天哪!那就是一天245块钱,就算将所有的成本都刨除干净,也有200块钱呢。这可是一头大肥猪!

    光凭熬糖,他们一天就能挣一头大肥猪吗?

    长平喃喃自语:“一天一头猪啊,那我们岂不是猪肉都要吃冒了?这就是**社会吧。”

    田蓝被这娃给逗笑了,一本正经道:“同志,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土豆炖牛肉更加会有。好好干吧,这才刚开始。”

    等到太阳下山,暮色沉沉,陈立恒带人结束了挖土工作,返回知青点,听说了田蓝今天的辉煌事迹,乐不可支:“不愧是我们兰花花同志啊,果然胆儿肥。”

    秀秀和英子在旁边都小心脏扑通通直跳,这会儿才想起来后怕:“我们真担心酒厂会翻脸,花花姐一点好脸色都没给他们。”

    陈立恒不以为意:“有求于人,他们不至于受不了一点气。而且越是受气,他们就越是要拿下咱们糖坊的糖。”

    这种心态很正常,送上门的东西不稀奇,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即便平平无奇,也是独一无二的宝贝。

    二柱不服气:“人家可是县里的厂,多的是好东西。”

    陈立恒趁机教育他:“要真是啥都不愁的话,大冬天的他下乡?那是被逼的没办法了。酒厂我知道,县里的酒厂除了生产酒之外还生产罐头。”

    啊?

    大家都傻眼了,这是什么骚操作?

    田蓝也满头雾水:“不是食品厂生产罐头吗?”

    “还真不是。”陈立恒喝了口糖水,润了嗓子才继续说下去,“因为酒厂的果酒受欢迎,好多人认定了他们肯定能够生产饮料。他们打申请报告没获得批准,正好那会儿上面往下拨罐头生产线,就把这条线补偿给他们了。反正酒厂能够拿到玻璃瓶指标,不愁没容器装。食品厂运气不好,他们的糖啊,糕啊都是用纸袋子装的,没现成的玻璃瓶用。”

    田蓝都无语了。

    一个罐头厂,愁的不是糖和水果,而是没容器装生产出来的罐头。他还能说什么呢?

    知青们倒是高兴:“那咱们搭上了酒厂的线,以后不愁糖稀卖不掉哦。”

    英子傲娇起来:“就是没有酒厂,我们的糖稀啥时候缺人买了?供不应求。”

    田蓝催促他们:“都赶紧回家吃饭吧,完了快点过来,学习不能落下。”

    她倒不是舍不得粮食,所以不给大家包伙食。

    现在知青点挣钱了,而在农村,只要你有钱,大队内部买卖粮食,干部看到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他们现下的收入,只要不要求大鱼大肉,别说养活15个知青外加34位中学生,就是再翻一倍也不成问题。

    但大家都忙的要死要活,谁有空烧饭呢?既然没空,那当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况且晚饭时光,也是她和陈立恒难得能坐下来聊聊天的时候。

    她咬了口粘豆包,这加了糖和蜜枣的豆包果然够香够甜,配上鸡蛋汤喝,实在一绝。

    田蓝咽下嘴里的豆包,询问大棚的进度:“能挖得动吗?我看都上冻了,怕不好挖。”

    “还行吧,土质比较散,还能挖起来。”陈立恒喝了口汤,感觉身上热乎些了,继续往下说,“我估摸着到年前能把大棚建起来,不过小青菜起码的正月才能种出来了。”

    说到底是他晚了一步,假如刚过来时就行动的话,这会儿说不定鸡蛋汤里能加的就不是咸菜,而是绿油油的小青菜了。

    田蓝安慰他:“你也别急呀,事情总要一桩桩的来。咱们都只有两只手,又不是三头六臂。”

    陈立恒叹了口气,老实交代:“真着急呀,看到这里这么穷,我心里可真难受。”

    他今天才知道一件事,赵家沟好些人家都只有一两身冬装。尤其家里孩子多的,一条棉裤,有事出去的人才能穿。其他人怎么办?不好光屁股出门,就只好成天坐在炕上。

    人连床都不下,还能干啥活?不干活哪来的钱。所以就变成了恶性循环,越来越穷。

    田蓝从早忙到晚,倒没顾上跟大家聊天,还是头回听说这事。

    她心里也难受,已经建国30年了,可还有这么多贫困交加的人。要让大家都富裕起来,实在任重而道远。

    她咽下了嘴里的粘豆包,微微蹙额:“我得想想看,能有什么活是他们坐在炕上就可以干的。”

    田蓝想了半天,一时间也没什么好想法,索性转换思路:“他们有布票和棉花票吗?”

    在乡下,农民不发粮票,但布票是要发的,不然大家怎么扯布做衣裳。

    只是有些人家条件差,分到了布票也没钱买布,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票证过期。

    陈立恒摇摇头:“现在没了,都被他们卖了。”

    知青回城的时候,把社员们用不上的票都买的一干二净。

    田蓝捂脸,叹了口气:“那这边有没有土布卖?”

    所谓的土布就是自己织的布。这种布普遍比较粗糙,一般人家用来做被子当床单,做衣服的倒不多。

    不过他们胜在不需要布票,所以在农村也很有市场。

    只是,毫无疑问,这属于资本主义尾巴行为,买卖土布的,都得背着人。一旦被抓到,那问题可大了。

    陈立恒点头:“土布倒是有,但他们也买不起。你的意思是?”

    田蓝笑了:“我们买呗,用知青点的名义买。”

    陈立恒沉吟:“这搞不好容易引起风波啊,说他们包藏祸心呢。”

    你给社员买衣服算怎么回事?不患寡而患不均。你给一个人买,其他人也会要。

    田蓝摇头:“不是买给他们,是赊给他们。就像生产队预支粮食给社员一样。他们穿了我们的衣服,就得过来干活。咱们一堆事情要人做呢。”

    年前糖坊酒坊都得人帮忙,不让他们上灶台,磨玉米芯的事,起码得有人做。

    还有挖土盖大棚,她要做就是大手笔,起码等到过年不能是孤零零的,只有一座大棚。

    反正只要愿意,总有一堆事等着你做。

    做工拿钱,天经地义。

    陈立恒笑容满面:“可真有你的,我看赵家沟今年肯定得过个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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