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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折子 桃木枝

    三月份的天气还是很严寒,但与紧跟冬日的二月比起来,还算好。

    对于一中的高二学生来说,这个三月较之以往的,有些不大一样。日子还是那样的日子,离不开写不完的试卷,离不开看不完的书本,离不开念念叨叨的老师们,但这个三月份,他们就要参加小高考了,那就意味着他们向高考这个庞然大物迈进了一大步。

    老师们天天在耳边念叨,别看日子还有那么多,过起来飞快,一眨眼的功夫罢了。

    现在忙着小高考,他们就已经感觉到了力不从心了,更枉谈高考了。

    沈眉山把老师要求看的材料全都整理了出来,晚自习班主任会来看班,包括各门课的小高考老师也会来,晚自习那点时间被几个老师瓜分的干干净净,毕竟明天就要开始考了。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温酒撅着嘴巴顶着笔杆乱晃,看卷子也看得漫不经心的。也不知他看进没看进去,反正叫人看着蛮气的,忒不争气的样子了。

    “温酒,好好看书,别走神。”梅香山低声提醒了他一声,温酒眨了眨眼,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眼沈眉山。

    沈眉山已经做得端正,低头细细的看着手上的试卷,一分的懈怠都没有,眼神专注的让他的心一怔忪。

    沈眉山的手指纤细修长,指甲圆润饱满,握着笔的时候,骨节凸起,皮肉覆在骨头上没有意思赘肉,显得别具美感。这双手是不是的在试卷上勾画上两笔,在温酒的眼睛里晃动着。

    温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自己的手虽是骨节分明的那种,但并不修长,手掌心还因为多年来的磨砺而有一层厚茧。

    沈眉山的那双手可真好看,真想牵一牵。

    温酒这么想着,又偷偷的瞟了沈眉山的手一眼。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牵上这双手。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煎熬的晚自习,沈眉山收拾着书包,想了想,还是对温酒说:“今天你别送我了,明天就要考试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你一个人能行吗?我不放心你。”

    “什么能行不能行的,你没送我以前我都一个人上下学一年了也没什么事。你就不要担心了啊,我回家之后给你发消息。”

    沈眉山的这番说辞之后,温酒也没有再坚持了。

    “行,记得给我发消息啊,不然我一定担心的睡不着的。”

    沈眉山被温酒这夸张的说法逗笑了,两人说说笑笑着在校门口分了手。

    沈眉山一个人走在昏暗的巷子里,心里还是有点怕的。虽然自己独行过一年,但近些日子早就被温酒给惯坏了,一个人走这条路,心里说不出的凄凉和孤独。真真是触景伤情啊!

    巷子的灯不比路边的灯,这里的灯都是住户自己装的,为了方便回家而已。可也不是谁能无限供应这灯泡的,用坏了之后没有人续上,也就没人管了。

    现下这破灯泡一闪一闪的,再配上这黑黢黢的巷子,真让沈眉山联想到各个鬼片里的场景。

    沈眉山缩了缩脖子,往墙边靠了靠,她吸了吸鼻子,眼神警惕的看着前面的路,一对耳朵简直要像兔子一样竖了起来似的。

    黑黢黢的巷子里安安静静到有一丝的诡异,也不知道是哪只过街老鼠,猛地从一角落里窜了出来,正从沈眉山的脚边划过,速度之快,但沈眉山还是感觉到了脚边之物,措不及防之下惊了一跳,心惊胆战的喊出了声。

    如果有人看到,那沈眉山真的会觉得自己丢人丢大发了,被一只老鼠吓到直跳脚的乱叫。

    正在沈眉山吓得三魂没了气魄的时候,自己被人抱了个满怀。

    “好了好了,一只老鼠,你要喊多久?”憋笑的语调在沈眉山的耳朵如一道惊雷一般劈醒了她的神智。她算是止了声了,但身子还是忍不住的颤抖。

    “你不许笑我!”沈眉山叱道,她吓得要死,结果温酒还这样嘲笑她,真的让她觉得无地自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我都快吓死了!”

    “我担心你啊,随意跟在你身后咯。结果看到某人被一只老鼠吓得魂飞魄散。”温酒强做正经的说着,但那压下去又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实在是出卖了此时他的语气了。

    “你就笑吧你!”沈眉山破罐子破摔道,气呼呼的往前走去,才迈开一步就被温酒拽住了衣领,“往哪儿啊!反啦!你看看你都被吓傻了是吧?自己家的都不记得了!”

    沈眉山瞪了他一眼,转了个身往前走了一步,愣了一下,旋即身后传出一阵爆笑声。

    被耍了!

    “温酒你故意的!”沈眉山气呼呼的瞪着他,一脸委屈的样子都快哭了似的。

    温酒抿抿嘴巴,“你怎么这么不禁逗啊,以前可不这样的啊!”

    沈眉山红着眼看着他,倔巴撅的老高。

    “好了好了,我错了行了不,你看看你这嘴巴撅的都能挂油壶了。”温酒拍了拍她的头,“走吧,我送你回去,我也好早点回去休息。”

    沈眉山这才作罢,温酒也是担心她才会看到她这副囧样的,也是温酒,自己现在心里的那份惊悸也被取代了。

    沈眉山有意走在了温酒的身后,看着温酒这比她高壮的身子,思绪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

    温酒为什么会跟着她?仅仅是因为担心吗?就算是担心,可以打个电话什么的啊,完全没必要亲自跟过来。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担心的话,那会是什么呢?没有第二种解释了,至少她沈眉山是想不到这第二种的解释了。

    可是沈眉山忘了,因为喜欢一个人而产生的担忧,所做之事完全可以奋不顾身,不经大脑思考。

    当年的乾隆帝为了富察皇后可以运巨船入城,不顾大臣阻挡,谁劝杀谁,他不过是一时不放心,跟上来送心爱的姑娘回家,又算得了什么呢。

    “想什么呢,快点跟上来!”温酒一把抓住沈眉山的手,牵着她往她家的方向走去。

    凉凉的,虽然没什么肉,却也是软软的。

    黑夜掩盖住了温酒脸上的不自然和神色里的雀跃,想了一个晚自习终于叫他尝到滋味了,心里好不开心呢。

    倒是沈眉山因为还在出神,并没注意到自己正和温酒牵手这回事。他们之间有很多亲密的动作,所以这一动作也被沈眉山下意识的认为是理所当然了。也正是如此,白白错过了质问温酒心意的时机。

    温酒把沈眉山送到巷子口才恋恋不舍的松了手,然后看着她进了巷子。

    温酒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才能不这样偷偷地占人家便宜呢,他想着能光明正大的牵着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把她搂在怀里,说这些相许一生的情话。

    也许那样很是俗气,可是他自认是个俗人,七情六欲,甜言蜜语。最好还有风花雪月,淫词艳曲。

    小高考这天,大家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一个个手里都握了一瓶红牛灌了下去提神。不敢喝咖啡,毕竟这玩意儿太利尿了。

    沈眉山一早进教室就看见自己桌子上摆了两瓶红牛,准时温酒给的。

    “你给的?”虽然心里知道,但还是要象征性的问一下才好。

    “不啊。”温酒眨巴着眼睛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身后,“葛笑买了一箱给咱么分的。”

    ……

    人傻钱多,这种人合该跟我们做朋友。

    自作多情了一番的沈眉山难免有一点伤神,但旋即又好了,毕竟温酒没有什么义务必须给她准备什么东西啊。

    想着还是把自己给温酒准备的小东西扔给了温酒。

    “这什么啊?”温酒捏着那个不过他大拇指大小的红色布包,好奇的捏来捏去,里面像是木棍?

    “桃木枝,保佑你科科能过。”沈眉山撇撇嘴,“这东西小时候不都戴过吗?你没戴过?”

    不论城里或乡下的人,都觉得小孩子不好养活,毕竟太小,不像大人一样经得住冲撞,所以孩子只要出了门都要带上几枝桃木枝丫避避邪祟。

    温酒捏了捏耳垂,不好意思道:“不知道哇,我没见我妹小时候戴过啊,我小的时候怕也是没戴过的吧。”

    “不会吧,每年除夕那晚,你们不拿桃木压床的吗?”

    “没有过啊。”温酒接着摇头,捏着那红色的小布包笑着,“谢谢啊!”

    小红布包还有一根尾巴,温酒把它扣在了文具盒上,时不时的用手指勾勾这个小布包,越看越是欢喜。

    “看在你这份心意的份上,哥哥我包了一个星期的伙食怎么样?”温酒挑挑眉,嘴巴的弧度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沈眉山翻了个大白眼给他,“别了,受不住。”

    “小山小山,你看到没,我给你的红牛!”葛笑兴冲冲的跑到沈眉山面前,或像只摇尾巴的哈巴狗。

    “看见了,谢谢你啊。这个给你。”沈眉山笑着把另一个小红布包递给了葛笑,葛笑欢喜的道了谢。

    倒是温酒,盯着那个小红布包,活生生的像是要吞了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