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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媳(8)

    赵祈年纪不大,干农活却是一把好手。

    顾溪和赵祈两个人一起,不到午时就把土坑挖好了一半,吃过午饭后又干了半个时辰,就全都做好了。

    沤肥这一步,挖土坑是最累人的,好在土坑能循环使用,以后就不用再挖了。但看着宽阔的土坑,顾溪又犯了愁,这坑里要填粪水,她和赵祈两个人,这可怎么弄?

    “娘,你累了?”看见顾溪不动了,赵祈迷惑地看向她。

    顾溪摇摇头,她看着手中转粪水的木桶和扁担,但是怎么都下不去手。

    沤肥到现在,她第一次觉得发自内心的难,心理上的坎儿比生理上的坎儿难多了,她实在是过不去。其实这活对于生在乡下的孩子和大人来说,都是极平常的,家家户户都要沤肥,大多数还是在盛夏的那段时间就开始沤了,那时候天气热,肥料熟得快。甚至一些家境一般的孩子,从小就得提着小筐到处去收马粪和猪粪。

    但这实在是……

    赵祈一下子就明白了顾溪的想法,上前说:“娘,您别想着现在的苦,想想到了明年地里的苗长得好,收获了的时候,那得多高兴,您亲手养出来的苗呢。”

    顾溪听了,笑着摸了摸赵祈的头发,心想着这孩子到底有多早熟,怎么什么话都会说。

    “要是您不喜欢干这个,那我来就成。”赵祈道,“我也能干,只是会慢一点,不过今天肯定能做完的。”

    赵祈说着,真的就自己提着皮桶往茅房的方向走,顾溪急着拦下他:“不行不行,怎么能让小孩子做这种事,你歇着去吧,我来。”

    顾溪没看见,她拿过赵祈手中的桶时,赵祈眼中喜悦幸福的光芒。

    “娘,我忽然想起来咱们家有皮靴子。”顾溪捏着鼻子快走到茅房门口时,赵祈忽然喊了一声。

    顾溪转过头,眼睛也亮起来,靴子总比步鞋好,穿了靴子至少没这么膈应:“哪儿呢?”

    “爹以前打野猪,自己留下了几张猪皮,做成了靴子和皮袖套。”赵祈把手上的东西丢在地上,转身往屋里跑,“娘,你等着。”

    顾溪笑眯眯的,把桶倒过来扣在地上,坐桶底上等着。

    赵祈进屋之后就大肆找开了,赵荆山在炕上坐着,看他左翻右翻,忍不住问了句:“祈子,你干什么呢?”

    赵祈道:“娘要沤肥,她嫌脏,我给她找皮靴子。”

    赵荆山至今仍是不相信的样子:“你娘真的要干那种活儿?她没打退堂鼓吗?”

    “我们的坑都挖好了。”赵祈回头,“爹,皮靴子在哪里呢,我找不着。”

    赵荆山给他指了个方向:“那个柜子的最上层,你够不到,去搬个矮凳子来踩着。”

    赵祈踩着凳子很快把靴子拿了下来,袖套也拿出来两双,抱着一堆东西急三火四往后院跑。

    赵荆山叫住了他:“祈子。”

    赵祈回过头,着急道:“爹,什么事?”

    赵荆山抿了抿唇,腰直起来一些,倾身向前问:“你娘她,真的变好了?”

    赵祈闻言咧开嘴乐了一下,他拼命点了两下头:“我觉得是好了。”

    “嗯。”赵荆山沉声应了一声,挥挥手,“你去吧。”

    听见后门开合的声音,还有赵祈迫不及待的脚步声,赵荆山眯了眯眼睛,心中的滋味百转千回。

    他们家,真的等到这一天了吗?

    顾溪和赵祈一起穿上了防水的靴子,将衣裳外头又套了一层衣裳,领子袖子都扎紧了,再找一块粗大的布条把眼睛以下的脸全都蒙上,顾溪的心里终于踏实了一些。

    她闷闷地问赵祈:“祈子,你还闻得见味道吗?”

    赵祈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鼻子都堵上了,闻不到了。”

    顾溪咬咬牙:“那就开始干活吧!”

    他们的工具很简单,就是两个皮桶和一根扁担,他们两个谁都挑不起扁担,就只能提着皮桶一次次运。从下午干到了太阳快落山,沤肥的坑终于填好,离着土面大概一尺多宽。赵祈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了一大块方木板,顾溪连拉带扯地将木板盖在了坑面的上头,四周压上几块大石头,这个沤肥坑就算是完成。

    顾溪累得满身是汗,心里却高兴得无法言说。

    她转头看见赵祈红扑扑的小脸,笑起来,想要伸手摸摸他的脸蛋,但想起自己刚才干的活,又讪讪把手放下来。

    手上不能动,只能嘴头夸奖,顾溪赞叹道:“祈子,你真能干,今天幸亏有你。”

    赵祈无声地笑,抬头看了看天色,离天黑还有好一会,现在正好是凉爽的时候,他问:“娘,今天还干不了?”

    顾溪道:“不干了,洗个澡,咱们吃饭去。”

    锅里的热水在活没干完前就烧好了,顾溪先洗的,她把西屋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用皂角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三遍,直到闻起来只剩下皂角淡淡的香味才算完。顾溪换了身干净衣裳,把头发擦得半干,将赵祈叫进来洗。至于两人今天穿的那些衣裳,顾溪捏着手指头给扔进了大木盆里,倒上一盆滚烫的热水,放在外头消毒。

    累了这么一天,该吃点好的,顾溪对着橱柜里头的一大块猪肉左看右看,决定今天奢侈一把,吃红烧肉。

    西屋里传来赵祈洗澡时哗啦啦的水声,顾溪一边切着姜片,嘴里边哼着歌儿。

    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自动跳出来的歌儿:“太阳光金亮亮,雄鸡唱三唱,花儿醒来了,鸟儿忙梳妆……幸福的生活哪里来,要靠劳动来创造……”

    顾溪心想着,还真是那么回事,从前没干过活不知道,要想种好一季庄稼,竟然要费上这么多功夫。

    回想着从前看的那些小说,女主角穿越到农家之后,哪个不是活得有声有色、风起云涌,斗渣亲,赚大钱,她倒好,沤了一整天的肥。

    顾溪把猪肉切成小立方块,冷水下锅焯猪肉,看着肉块在铁锅里翻滚,想象着待会红烧肉的美味,顾溪心中满足,不禁笑起自己刚才不切实际的想法来。想别人的生活干什么,她现在这样就很好。生活不就是这样吗?有苦有甜,有付出也有收获。她是个普通人,做着普通人该做的事,尝着普通人的快乐。

    她现在无忧无虑的平淡日子,是多少人向往而不可及的。

    她很享受,也会珍惜。

    赵祈的澡洗好之后,顾溪的饭也做熟了。像平常一样,顾溪把炕桌摆好,和赵荆山坐得面对面吃饭,赵祈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两人的中间,面对着窗子的方向。他看见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一盘红烧肉,惊得眼睛都瞪大了:“娘,这是你做的?”

    顾溪咬着筷子点头,笑着道:“你尝尝。”

    赵祈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放在嘴里,浓郁的肉香味在口中蔓延,香甜松软,入口即化,和奶奶过年时候做的也什么区别。

    赵祈笑得露出虎牙:“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赵荆山拿筷子给赵祈又夹了一块肉,给顾溪的碗里也夹了一块,看向顾溪道,“今日你辛苦了。”

    “不辛苦。”顾溪装模作样的声音道,“就是想给某个瞧不起人的人看看,让他心服口服。”

    赵荆山笑起来,他手肘搭在桌沿上,低着头无声笑了好一会,抬手摸了摸顾溪的脑袋。

    “好了,相信你了。”

    赵荆山的手掌大而温暖,顾溪没想到赵荆山会突然碰她的头发,肩膀倏地一僵。

    赵祈埋着头吃饭,边偷偷抬眼看向他们,他已经很久没看到爹娘这样亲近了。

    “不许看,吃饭。”顾溪对上赵祈的目光,脸难以控制地红了起来,虚张声势地低斥了一声。

    赵祈知道这不是真的骂他,仍旧笑。

    顾溪对小孩子没辙,转头看向赵荆山,抿唇道:“我头发刚刚洗好的,你的手还脏着,不许碰我。”

    赵荆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不脏。”

    顾溪小声嘟囔着:“怎么不脏,你都多久没洗澡了,你都臭了。”

    “真的臭了吗?”赵祈笑着凑到赵荆山身边,闻他的衣裳,随后点点头,“是有点臭。”

    赵荆山无奈道:“好了,等我的伤长好了就去洗澡。”

    顾溪与赵祈对视一眼,均低低笑了起来。

    从顾溪到了赵家之后,这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其乐融融的氛围,她忽然想到,其实家里有个孩子也挺好。

    吃好了饭,收拾了碗筷之后,天已经擦黑了。

    火红的太阳只剩下不刺眼的光芒,悬挂在地平线上方的一点,顾溪拿了很久没用的油灯出来,点了灯。

    “赵祈,你把你的衣裳脱了,我看你肩膀的地方怎么撕破了一个口子。”

    赵祈正和赵荆山挨着肩膀坐在炕上,一起玩一个九连环,爷俩笑着,只有这时候赵祈才表现得像个不满八岁的孩子。

    他听见顾溪的话,忙把九连环放下,解开腰带脱下衣裳,抖了抖仔细看。

    “真的破了,我都没看见。”

    顾溪道:“口子在你肩膀后头,你当然看不见,递给我,我给你缝一缝。”

    赵祈听话地把衣裳递过去。

    现在八月底,天气还不算太冷,加上炕里有着余火,他又随了赵荆山体热的毛病,也不觉得冷,就那么光着小膀子坐着,继续和赵荆山鼓捣九连环。

    顾溪找了针线笸箩来,嘴巴含着线头抿了抿,拿着针对着油灯穿线。

    屋里安安静静的,只听见九连环晃动时哗啦啦的响声,顾溪的针眼看着就要穿好,她眯着眼正仔细着,忽然听见院外头传来“哐”的一声重响,随后是赵母气急败坏的声音。

    “顾巧梅,你把我孙子藏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