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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38、第 38 章

    对对方坦白了很多事的第二天, 路巡亲自陪周行朗去了家居卖场挑床和沙发。周行朗一开始就没打算做多别致的设计, 家里装修风格走的是日式简约,按照他自己的心意来的, 所以选购的家具也相对简单,在宜家就足够解决大部分的需求了。



    路巡陪着逛了大半天,晚上两人一起回到已经能看出家的雏形的新居。



    有了家具、电器, 有了灯和床, 只差一点软装和床品就能入住了。



    “墙上还空着,不知道挂点什么。”



    路巡后退一步,观察墙和周围空间的色调:“这里适合挂一副毕沙罗的风景画。”



    周行朗哈哈一声:“我也觉得。”这位画家是他很喜欢的一位。



    他没放在心上,毕竟卡米耶·毕沙罗的油画,在当代是无价之宝, 馆藏在各大美术馆和博物馆——挂一副临摹作品没必要,如果真的要挂风景, 还不如花钱去买一副小画家的风景油画。



    没待几天,周行朗就坐车去了龙山村, 建筑设计非常需要实地勘察数据,在前期工作里,像这种地形复杂的施工现场,是需要从设计伊始牢牢把关的。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跟路巡在一块儿的时候,周行朗都没办法好好工作了,说只牵手还真的是只牵手,只是把他的手玩出了花样,给他看手相, 从两张完全不同的手相都能联系到天生一对上。



    周行朗有些晕车,但英叔开车很稳,他躺在后座听了足足五六个小时的情感节目,听电台主播帮人调解谈恋爱问题、出轨问题、婚姻问题……有些特奇葩,听得很有趣,连英叔都听乐了。



    听着听着,忽然有个女人打电话到了电台直播间,主持人问她有什么情感问题,女人说:“我跟丈夫结婚十年,孩子都上小学了,最近……我发现他有点不对劲,看起来像出轨了。他每周都要出去几次,不知道做什么,我就偷偷查了他的手机,发现他跟一个人有长达一年的暧昧短信来往。”



    听到前面,周行朗还津津有味,以为会出现什么大战小三的经典情节,哪知女人说:“我调查了很久,找了个私家侦探去抓证据,哪知道他的约会对象是、是个男的。”



    电台主播隔了好半天才说:“跟你结婚十年的丈夫,是gay?”



    周行朗反应跟电台主播一样,有点惊诧,有点……五味杂陈。



    他之前上网搜的时候,搜到过类似的新闻,同性恋男人迫于压力结婚生子,婚后出轨同性的事,屡见不鲜。



    这对婚姻的另一方是非常大的伤害。



    女人说:“他不想离婚,更怕我把事情闹大闹到他单位去,会害他丢掉饭碗。可是他根本就不爱我,跟我结婚只是因为他父母想要他结婚、想要一个孙子而已,我不能原谅他。”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主播都在安慰女人,痛骂骗婚渣男,劝她离婚。



    周行朗听得愤怒之余,还有些……难受、愧疚、心虚。是很复杂难言的心情。



    就好像感觉在骂自己一样。



    虽然他和路巡的结婚的初衷和情况不同,可性质是一致的。都是出于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结婚,婚后才暴露“真面目”。



    和他以“失忆”为由,不承认这段婚姻的行径,几乎是一样的恶劣。



    被伤害的人始终都是路巡。



    他想要是换成自己是被骗婚的那个,估计也绝不会原谅渣男。



    只有一点不同的是,现在他愿意做出改变、愿意去尝试,虽然还不知尝试结果会怎么样。



    到的时候是晚上,英叔怕他坐车不舒服,开得很慢,周行朗不想让他连夜开车回去,便留他在这里休息一晚。



    时间太晚,周天跃也没有跟他讨论工作的事,热了点宵夜让周行朗和英叔吃了,就关了楼下的灯,道了晚安。



    沿海小渔村的夜静悄悄的,海浪的声音很迷人,周行朗喜欢听着潮起潮落的动静入眠。



    洗完澡出来,就接到了路巡的视频电话。



    周行朗接起,把手机丢在床上换衣服,开了免提:“这么晚了还没有睡?刚才不是还讲过电话吗。”



    一个小时前,车子刚抵达的时候路巡就来了电话,跟他说了两句。



    这会儿又来了个,还是视频。



    “有东西要给你看。”路巡那边只能看见天花板上的原木和吊扇,“行朗,你在哪儿?”



    “我换衣服,等下。”周行朗穿上睡衣,才趴床上拿起手机,“你给我看什么……”说着就停顿了下,周行朗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屏幕,“你怎么不穿衣服呢。”



    “穿了的,”路巡把手机往下挪了点,声音沙哑,“穿了裤子的。”



    周行朗瞪圆了眼,一下用拇指把摄像头遮住:“你就给我看这个啊!”



    路巡穿是穿了,只是他身上纹身密布,一件黑色的遮羞布也遮不了羞,看起来都是一个色,还能看出夸张的形状。



    他发现自己开始有点能欣赏男性的阳刚之美了。



    前两天他把手机上的大胸美女棋牌游戏都给卸载了,现在看着男人的胸肌,有一点……就一点,会觉得肾上激素飙升,喉咙发干,就好像看见了404的东西一样。



    “不是这个。”路巡笑着说,“我看不见你了。”



    “摄像头坏了。”周行朗一只手死死遮住摄像头,搓了搓自己的发红的脸,又挠了挠脖子。



    “噢,”路巡没跟他计较,走到一旁,揭开白色画布,“这两幅画,你喜欢哪个?”



    “什么画……”



    周行朗跳了起来:“我艹!!!”



    看清楚了那两幅是什么画后,他立刻不淡定了。



    两副毕沙罗。



    保存得完好无损的毕沙罗。



    路巡看见恢复光明的画面,周行朗凑近的大脸,面不改色地说:“你不是说墙上缺点东西吗,挑一个,挑剩下的挂家里书房。”



    “这两副……都是真的吗?”周行朗凑近手机屏幕,仔细地看。



    路巡:“是我的私人收藏。”



    周行朗就一个学画画的普通人,鉴赏能力基本没有,顶多能认出来是谁画的。换做其他人拿着这两幅画到他面前来,他的不会信是真的。



    毕沙罗的画虽然没有莫奈、毕加索的贵,可也不便宜,偶尔才能在拍卖市场上见到一副,拍出价格也都是上亿的天价。



    但如果是路巡的私人收藏……应该没有理由是赝品。



    路巡问他喜欢哪一个:“日落这一副更适合你那面墙。”



    “两个我都喜欢,不过还是别挂我那里了,不然多遭贼惦记。”太贵了,路巡摆明了就是要送他的意思,周行朗哪里敢要。



    挂在自宅里也就罢了,毕竟房子还是路巡的。



    路巡知道他在想什么:“我还以为你会喜欢。”



    “喜欢啊,可是……你就不怕一离婚,我把画拿走,不还你了?”



    “我们不会离婚。”路巡把前摄像头重新对准了自己。



    “话不能说这么满……”周行朗视线再次有意无意地晃到他的胸膛上。



    这男人真不要脸啊,都挺起来了。



    在大面积的黑色纹身上,粉得显眼。



    周行朗有点手痒痒,眼神飘忽不定,忍不住把菜单栏拉下来截了个图。



    路巡根本不知他在想什么龌龊事,盯着屏幕里只露出半张脸的周行朗:“你已经开始喜欢我了是不是?所以我们不会离婚。退一万步说,假使分开了,送给你的东西就是你的,我心甘情愿。”



    周行朗仍是严词拒绝了。



    路巡笑笑:“那就先挂自宅里吧,挂一副在你卧室里,反正也是夫妻共同财产。”说到底,周行朗不肯收还是因为爱自己爱得不够深,若是够深,就不会存在考虑财产的问题了。



    什么时候周行朗愿意接受那副画了,就代表他已经爱上自己,把财产认作共同的了。



    没聊多久,路巡看他打了个哈欠,就说了句晚安,让他去睡觉。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要入睡的时候,他又想起一件事来。



    拿过手机,翻出和美术馆甲方爸爸ethan的聊天记录。



    和ethan聊天很舒服,对方似乎什么都了解一点,且了解自己,周行朗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个人是披着马甲的路巡,毕竟合同上的条件太优厚,完全是为了成就自己拿国际建筑大奖的项目。



    只是后来又打消了怀疑,一是因为他和路巡在一块儿的同时,也给ethan发过消息,对方回复了;二是因为周行朗也不相信有人会这么不要脸,整天用另一个身份吹嘘自己。



    路巡脸皮虽然厚,但……不像那么自恋的人。



    这会儿又有点不确定了。



    周行朗按照时差,在第二天下午发消息问时差党ethan关于美术馆展馆的安保问题,他不是安全专家,在设计室内结构时只能从美学角度出发,而无法考虑到名画的安全问题。



    两人就这个问题讨论了一会儿,ethan说会介绍一位专家来帮助他设计。



    随即周行朗把话题绕到了路巡身上去:“上次你说想给这个摄影家专门设计一座展馆,我也询问过他的意思,他这个人很谦虚,虽然摄影技术好,可他不那么觉得,认为自己配不上以他命名的展馆。”



    ethan:“我认为他完全配得上。”



    周行朗:“我也是那么认为的,所以我认为设计后、建造出来再告知他,对了,我还打算在展馆外面为他量身定制一座帅气的雕像,安装在喷泉中央,雕像还会biubiu喷水的那种,像罗马特雷维喷泉,你觉得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路巡:你老公我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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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第 38 章



    为达目的, 周行朗还找了一张了特雷维喷泉的图片, 把路巡的头粗糙地p了上去,用红线加了一条喷水的水流:“ethan, 这是示意图,回头我做个渲染图,肯定无敌牛逼, 大气。”



    那边好半天才回了一条:“效果看起来不错, 挺帅的。”



    周行朗:“雕像帅气还是脸帅气?”



    ethan:“组合在一块不错。”



    周行朗啧了一声,基本可以断定这个ethan是路巡了,十有八`九了。



    但凡一个审美在线的甲方,不可能同意这么无厘头的方案,如果网线另一端是路巡, 肯定会为了不被自己发现而勉强迎合自己,殊不知自己的套路是一个接一个, 聪明的自己早就识破他的真面目了呢!



    为了看看路巡背地里到底有多么不要脸,周行朗放下正在进行的工作, 躺在床上陪着聊了好半天,ethan装出来的人设给周行朗的感觉原本是个博学睿智的中老年,现在一代入路巡,周行朗就有种逗着他玩的感觉。



    问ethan:“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他的?”



    “有快十年了吧,看过他一个跳火山摄影的视频,就点了关注。”



    “跳火山视频?”听着怎么感觉……那么危险呢?



    ethan发来一张摄影图:“这张你应该见过。”



    是一张火红的岩浆在黑色火山上流淌的图片,那岩浆鲜艳的颜色在对比下有着惊人的瑰丽,构图很讲究, 很有美感的风景摄影。



    周行朗之前搜路巡的时候,搜到过这一张,拿过一个国际xx奖什么的。



    对于当时不了解路巡的他而言,这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风景照。



    ethan说:“这张照片是他跳伞拍下的,很勇敢,deer-lulu,这是他的ins账号,没关注的话建议你去关注一下。”



    很勇敢。



    建议你去关注一下。



    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随后,ethan以时差为由,和周行朗说了拜拜。



    下楼的时候,周天跃在泳裤外面套了个浴袍,正在打扫一楼的卫生,听见下楼梯的脚步声便抬头道:“你醒了啊,刚才我去打扫了一下后面那泳池,太脏了,全是灰。”



    “你把泳池都打扫好了?”民宿租到他们手里的时候,泳池是干涸的,肉眼可见的一层灰,没想到周天跃这么能干,都打扫干净了。



    “还没呢,想着你喜欢游泳才扫的,就是太脏了。”



    “那先别扫了,我现在有个东西没搞明白,这个叫ins的软件,我要怎么才能用?”



    周行朗不知道ins是什么,刚才搜了下才知道是个社交软件,国内不能用,得翻墙。



    周天跃便手把手地教他怎么用vpn,怎么翻墙。



    全英文界面,但周行朗一看见就能明白意思,也知道该怎么操作,有些单词他都没见过,可他就是知道意思。



    或许他是失忆了,可学习过的东西没有忘记。



    周行朗很快搜到用户deer-lulu,这个可爱的id,显示有12k的粉丝。



    最新动态是几天前,是个站在黄昏下的背影,他一眼认出照片里的人是自己,当时他和路巡一起去了自己新买的房子,他站在窗前看日落,路巡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偷拍的。



    往后翻,近三年的动态很少,寥寥几个都是和自己相关的照片,不是什么摄影大作,只是不露脸的生活照。



    还有近一年多的空白期。



    周行朗推断了一下时期,那段时间大概是火灾发生后,路巡没有更新动态,没有任何消息。但是四年前的就很丰富了,能看出他的生活惊险刺激,是让常人向往又难以企及的那种生活。



    他在世界各地度假,在南非猎豹野化训练营拍动物,在塞拉利昂国家森林拍摄森林山火,在怀俄明州拍摄龙卷风、闪电,在夏威夷大岛拍摄活火山,在拉奈岛拍摄沉船海滩……对于很多人而言,看到喷涌而出的火山熔岩或是恐怖的龙卷风时,第一反应是迅速逃离,但路巡花了很长的时间在追寻这种极端天气的摄影。



    周行朗以前搜到过他拍摄的图,看见他拍人文、动物、火山和龙卷风,这些纪实的照片看起来美丽惊艳,和国家地理杂志的摄影看起来很类似,所以他没有意识到会是这么危险重重的一件事,要离危险那么近才能拍出好照片。



    他那会儿以为是使用无人机拍摄的,但是从路巡发布的视频来看,他显然是天生的勇敢者,喜欢追逐刺激和危险,他的生活曾经是那么的多姿多彩。



    周行朗点开他最早的某个视频,也就是ethan说很勇敢的那个活火山拍摄视频。



    视频播放量惊人,点赞也很高。



    他的确是通过跳伞的方式来拍摄的,从直升机上义无反顾地跳向熔岩,像一只自由的鸟,视频里还有他畅快自在的呼喊声。



    巨大的风声,鲜亮的橙色熔浆迸发,烟柱掠过地平线。



    他提前计算好风向,往烟尘的反方向走,准备好了周密的防护措施,请来专家预测火山喷发和风向,在计算下,风会把他吹向安全的地带。



    这是极度危险的事,完全是在玩命。因为谁也不知道风会怎么变化,这些都是无预兆的自然现象,不可能完全准确的计算到,只要风不按照计算好的方向吹,路巡就会掉在岩浆流汇合处。



    当时的路巡不过二十岁,年少轻狂,但这件危险的事,他也只做了这一次,后来还进行了不少的极限摄影,但都没有火山的那一次危险,而且路巡命大,从来没有在极限摄影的时候受过伤,因为没有遇见过坏事,所以造成他胆子越来越大。



    直到大火后截肢,他开始销声匿迹。



    “小朗,吃饭了。”



    周天跃端着饭碗喊他时,周行朗才回过神来,他在想路巡为什么会放弃所爱的摄影事业,现在好像……有些明白了。



    李大娘家的大黄狗摇头摆尾地趴在了周行朗的脚边,周行朗用脚尖蹭了蹭它的爪子。



    无论ethan到底是不是路巡,可对方在引导着他,让他去了解一个自己不曾熟知的路巡。



    “ethan,在吗?”



    “你说的对,他是个很勇敢的人。”



    周行朗发这条消息的时候挺晚了,按照“时差”,ethan在睡觉,路巡还没睡。



    那边没有回消息,周行朗也没有继续发消息。



    “路哥。”他开始戳路巡。



    “在。”路巡问他晚上吃了什么。



    周行朗给他报了菜名,路巡又说:“在干什么?”



    靠着窗户,他望向夜空:“看月亮。”



    是一轮小巧的月牙,龙山村这个地方,没有污染和雾霾,没有灰尘,晚上能清晰看见云层和清晰的星月。



    路巡拉开窗帘看了一眼:“今晚月色很美。”



    周行朗:“哈哈。”



    周行朗:“好像在网恋一样。”



    路巡说:“不想网恋的话,我可以来看你,你想我了吗?”



    这么直白的话,直白的恋爱问题,周行朗哪里遇见过,他一慌就按下了锁屏键,屏幕漆黑,反光映出他模糊而胆怯的脸。



    再一打开手机,被他设置为屏保的火山摄影大片映入眼帘。



    二十岁的路巡跳下火山的视频画面,二十六岁的路巡冲入火光中的画面,同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手机界面弹出了一条消息。



    大概是看他好一会儿不回,路巡主动换了个话题,问他设计进度。



    周行朗矜持的发了个“嗯”过去。



    路巡:“什么?”



    “你刚刚问我那个,我说……嗯。”



    路巡没想到周行朗会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愣了好半天,他扭头看着月亮,那光芒倒映在眼睛,好像从心底开出花了般的喜悦。



    “我也是。”



    接下来的几天,周行朗都在和安全专家沟通,他把图纸发给对方,对方制定出安全维护的方案和路线,周行朗不懂这方面,对面又是个外国人,图文并茂地沟通了很久才明白。



    到时候施工对方会直接来一个团队,把安保部署好,不用他操心,他这个设计师只需要配合就行了。



    九月末,前期工作基本完成,设计和选择材料都敲定好了方案,他的设计图做的很精细,几乎可以直接用作施工图。



    周行朗网购了一批做模型的材料,在工作间搭建了一个工作台,窗户正好面朝大海,低头就能看见规划区域,对着实地开始搭建模型。



    一个人做模型是个挺漫长的工作,好几天也才做了个大门。



    不过周行朗并不急。



    转眼就是国庆,打暑假工的茜妞打电话提前问周天跃:“你哪里还要不要小工啊?”



    周天跃之前给她开工资,做三顿饭一天给她一百二,采购食材的钱单独给,这对一个高中生而言,算是不小的一笔财富了,做一天饭就够在学校的一周饭钱了。



    这钱好赚,比发传单轻松很多,而且风景还好。



    “你要想来打工的话,你先跟你妈说一声。”



    “我跟她说了的,这几天假期就换我做饭,我还有两个同学,他们也想……你那里缺打扫卫生的吗?”



    租的这栋民宿面积不小,打扫起来颇为困难。



    周天跃问她:“几个同学?”



    “加我一共三个……行不行啊?我同桌的烧烤做的很好吃。”



    “你等等,我问问周总啊。”



    周天跃捂着电话,上楼去找周行朗,周行朗一听就笑了:“行啊,正好把楼下那泳池打扫一下,不过都是学生,日薪给高一点,一天……按两百算吧。”



    周天跃对电话里道:“周总同意了,你带你同学过来吧,不过不是打工啊,我们不雇童工的,”他强调道,“你们来玩,顺便帮帮忙,他给你们每天每人发两百红包。”



    茜妞欢呼了一声:“周总是好人!”



    临到国庆前一天,她带了四个人来。



    她上学的地方离村子也不远,开车四十分钟。



    “一二三……五,”周天跃数了下人头,“怎么还多了两个?”



    茜妞也觉得有点人多,很不好意思:“多的那一个是我们班卫生委员。”



    “她扫地扫得很干净?”



    “给钱就干净。”



    周天跃:“……”



    “还有一个呢?”他看了眼那个男同学,高高瘦瘦的,很清秀。



    “他可以擦窗户,擦地板,擦桌子,擦马桶……你放心,我们保证把你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雇我们不会亏的!”



    周天跃哭笑不得的去问周行朗,周行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算了,人多点热闹,你去给他们分配工作吧,我这里做模型很多灰,打扫的时候要注意一点。”



    这里平时就他和周天跃在,忽然多了几个半大的小孩子,很闹腾,周行朗索性收了图纸,也下楼去了。



    有一个在做饭,一个在扫大厅,三个在刷泳池壁。



    泳池没有家里的大,但常年不使用,马赛克砖缝隙藏污纳垢,很难清扫。



    三个学生很勤快,一点一点的用拖把和水管洗刷。



    周行朗看着几个年轻孩子在干活,自己躺着休息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就进了厨房帮忙,小黑妞在切菜。



    “今晚吃什么?”周行朗洗了手,抓了一把葡萄干吃。



    “吃bbq。”



    “烧烤啊?那可以,烤的时候我可以帮忙。”他



    “不用帮忙了,你是老板,你去坐着休息吧。”



    “那我帮你洗菜,这个土豆要洗吧,我喜欢吃烤土豆。”说完,就听见外面喊了一声:“小朗,你电话响了。”



    周行朗只好放下土豆,出去接电话。



    路巡的声音传出:“我到附近市场了,晚上想吃什么?我买菜过来。”



    “什么?”周行朗一惊,“你到哪里了?你来了?你怎么没提前跟我说一声。”



    “国庆假期。”路巡说,“我以为你应该能想到的。”



    “你没说我怎么知道……不用买菜了,买点炭吧,今晚吃烧烤……自己烤,我不放辣椒,应该没事吧?”



    “不放辣椒没事。”路巡说,“那我二十分钟就到,等我。”



    周行朗继续去洗土豆,拿着削皮刀蹲着削土豆皮,刀很锋利,一不留神就刮手上了。



    他看见血就叫了一声,赶紧丢掉刀,跑出去找创口贴。



    “算了吧弟弟,你别干活了,”周天跃找出创口贴给他,“你的手是画画的、享福的,千万别做饭了。”



    周行朗皱着眉把创口贴贴在伤口上:“我哪知道那个刀那么锋利?”



    周天跃心说,我小时候也不知道你这么娇气啊,以前打架不是很猛的吗,怎么二十多岁快三十了,连削个土豆皮都要削到手。



    掉了一小块肉,周行朗一直用另一只手按着这只手指,他看着这根受伤的食指,忽地想起什么来,上楼去,打开行李箱翻找起来。



    路巡很快就到了。



    周行朗听见声音,探头看了一眼,东西就掉了下去,滚床底下去了。



    “怎么这么多人?”路巡进去,看见了好几个年轻的生面孔。



    周天跃帮他提着行李,小声解释:“这不是放国庆吗,几个学生来做社会实践活动的,就给他们发点工资。”



    几个正在打扫的学生孩子,都忍不住停下手里的工作,去看这个突然出现的英俊男人。



    非常高,和那个很亲切的周总不同,他显得和这个地方有些格格不入。



    “我自己来提吧,”路巡从周天跃手里接过自己的行李,“行朗在楼上吗?”



    “他刚刚上去。”



    路巡嗯了一声,嘱咐了句:“吃饭的时候再叫我们。”



    上去的时候,没看见周行朗人,喊了一声,周行朗才回答:“我在这儿。”



    路巡顺着声音去看,才发现他趴在床底下。



    “练忍术呢?”



    “不是……有个东西掉这儿了,你给我打个光,我找找看。”他嫌床底脏,换了身脏衣服才趴进去找的。



    路巡打开手机手电筒:“什么东西丢了?你出来,我帮你找。”



    “一个小东西……”周行朗没找到,有点着急,从床底爬出来,借着光往黑黝黝的床底下看,“完了完了,看来得把床挪开才能找到了。”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路巡看他脸上沾了一大块灰,像花猫,伸手抹了一下。



    “就……”周行朗抬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下,“戒指,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想戴上,结果看见你来了,就不小心滚下去了。”



    路巡没想到是戒指。



    毕竟周行朗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戴过了。



    他笑起来:“没关系,等会儿慢慢找,我帮你一起找。”



    他笑声低低的,笑得周行朗心跳都漏了一拍,心说单眼皮笑起来还挺好看的,眼睛会变成月牙。周行朗咳了一声:“我继续找吧,你帮我打个光就行了,床底下挺脏的。”



    路巡穿得太干净了。



    说着周行朗又要趴下去,跪在地上往床底下钻,路巡弯腰把他捞了起来:“我把床挪开就行了。”



    “哎——你别抱我,我身上脏,快撒手!”



    “不脏。”路巡就这么挨了过来。



    两人都坐在了地上。



    周行朗有点紧张,心都提了起来,但他没动。



    路巡是从后面抱上来的,呼吸扫在他脸上、脖子上,单手抓着周行朗的手臂,顺着往下,抓住了他的手掌心。



    然后就摸到了创口贴,周行朗嘶了一声。



    “手怎么了?”路巡马上就停了,皱着眉抓起他的手看。



    “土……”他没好意思说削土豆皮,“做模型的时候刮的……好了,别抱了,我们还在第一阶段呢!”



    路巡没理他:“什么刀刮的?伤口大不大,消毒没有,我看看要不要打破伤风。”



    “就一个小伤口,打什么针啊……”



    “小伤口也是一样,”路巡表情严肃,“你知道败血症吗?就是这么来的。”



    他成功把周行朗吓到了:“能不打针吗?这个伤……就是刀刮的,干净的刀,没什么问题吧?”



    “什么刀?”



    “削皮刀……”周行朗低下了头,有点臊,“削土豆的,我洗过了。”



    “削皮的时候伤的?”



    “嗯……”



    “那应该没什么,不用打针了。”路巡的眼睛很漂亮,深黑的瞳仁注视着人时,显得格外深情,心疼地握着他的手,“伤口是刚刚弄的?疼不疼?”



    他声音很低,带着沙哑,就落在耳边上,周行朗忽然觉得心跳加速了,路巡的存在感密不透风地包裹住他,有点眩晕:“不,不是很疼……你这回,待几天走啊?”



    他马上就转移了话题,也没敢看路巡,当他认知到自己有可能真的是gay的时候,也做好了喜欢上路巡的准备的时候,就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忽略他的亲近了。



    “没定,待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吧,看你什么时候烦我了,赶我走我再走。”路巡注意到他头发丝上的蜘蛛丝,伸手给他摘掉了。



    周行朗在心里说,那我要是不赶你走,你也不可能不走啊,路总可是大忙人。



    不过,过一个月,等自己工作结束,也得离开了。



    还是说两句好听的吧。



    历经一系列的心路历程,他吞吞吐吐地说:“我……不赶你走,你喜欢的话,想待多久待多久,反正不收你钱。”



    “我这是网恋对象转正了?”路巡看着他沾了灰尘、脏兮兮的脸,仍旧是心动的,低声道,“宝宝,能不能到第二阶段了?”



    “什么第二阶段?”他一下没懂。



    “牵手、接吻、上床,是这个顺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