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两次见过李蓉，都是她穿警服扎马尾一脸冰冷的模样，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实在让人升不起好感。

    但不得不说她是一个好警察，单凭她敢违抗命令强行抓捕张治林，就足以彰显其不畏强权的精神，可惜这反抗仅仅是个开头，就被开除了。

    现在她脸上挂着泪水，反而惹人生怜，再想想这等于是我一手破坏了她的相亲，不由得有些歉疚起来。

    不过比起这个，我还是更为关心王老师。

    “你知道张治林被放出去之后，都在做什么吗？”我问她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警察！”李蓉语气不善，有些抱怨似的：“起早贪黑累死累活工资才那么点，还找不到对象，还要被上司骂！我早就受够了！凭什么还要管张治林？”

    李蓉一席话如同吃了枪药一般，我低着头强忍着怒意。尽管我是对不起她，但是这种语气没有谁听了之后还会有好心情。

    看出我的不耐，方媛媛脚下偷偷踢了我一下，对我做了个表情，让我稍安勿躁。同时又安慰着李蓉。

    我默默不说话，只是想着王老师的事情：李蓉一周前被开除，那么张治林第二次被放出来也就是一周前。以那群人无法无天的姿态，估计也是在酝酿着一次大动作。

    在高中生手上吃瘪的事情他们不会自己传出去砸自己的招牌，但并不代表他们不记仇。事实上，这已经不单单是张德旗“想女人”的问题了，而是升级到了“一口气”的程度。

    像张治林这样出来混的，无非是求财而已。然而“温饱思淫欲”，钱够花了之后，就开始琢磨怎么活得舒服怎么活得“有面儿”。

    这次我们让张治林在他两个手下丢了面子，场子不找回来，恐怕会被手下嘲笑。

    也就是说，他们下次的目标不单单是王老师，还有我。至于陆花云等人是否会遭到他们的报复，要取决于他们能不能记住这么多人。

    想到这里，我便给王老师发了个短信，问她申请住学校教师公寓的事情如何了。

    不一会便收到了她的回信，短信上并没有说具体情况，反而让我好好学习，不要操心这么多事情。

    我皱起眉，有些无语。很多时候代沟就是这么来的：你明明想的是很重要的事情，对方却以“为你好”为借口让你别想太多。俗话说“三岁一代沟”，这么算来，我与王老师简直是无法沟通。

    正苦恼着，我突然听到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我抬起头一看，方媛媛与李蓉居然有说有笑起来。若非李蓉的眼睛还是有些红，谁也不知道她刚刚哭过。

    我偷偷给方媛媛竖起拇指，对她的哄人技巧佩服得五体投地。

    “小妹，还是你会说话，可比某些傻子强多了！”李蓉拉着方媛媛的手，有意无意地看我一眼，笑眯眯地道。

    “蓉姐说笑了，本来浅色衣服就显胖，能把这身连衣裙穿得这么瘦这么显身材，我还是第一次见呢！”方媛媛笑道。

    “小妹，你不会是在跟这个人处对象吧？”李蓉又斜我一眼：“我跟你说，你眼睛可得擦亮，之前我看见他带着两个小姑娘去夜店，这种人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我不知道李蓉为何对我的印象这么差，以至于当着我面就诋毁我。但方媛媛递给我一个眼神，让我把想反驳李蓉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方媛媛没有去解释我们之间的关系，反而是利用她们才刚建立的姐妹情谊，套起话来。

    “蓉姐，我听刚刚你们说，你当过警察，对吗？”上次在王老师家，在警察来之前，方媛媛就先走了，刚好避开了李蓉，因此她们二人并不相识。但方媛媛也能从我们的对话听出来李蓉就是抓了张治林的警察。

    “不值一提！”李蓉不屑道。看来当警察的日子让她丝毫没有怀念的感觉。

    “给我讲讲你当警察的故事呗？”方媛媛故作崇拜的样子道：“我觉得警察可威风了！从小就想当警察呢！”

    李蓉苦笑一下，见拗不过方媛媛，只好挑一些从警以来的事情讲起。

    方媛媛作为一个倾听者，不仅会时不时地附和李蓉的话，让李蓉不觉得是自己一个人讲得太没意思，更会巧妙地将话题向张治林身上引。

    一个成年人，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被一脸天真崇拜的沈宁宁无意中套了话。

    从他们的对话中，我终于知道张治林为何混得风生水起了：他是杜家的人。

    在z市，“两家一团”几乎是人尽皆知的“成语”，刘杜两个家族作为z市的老牌势力，在z市根深叶茂，从上到下，从黑到白，都有他们的人在活跃着。

    而张治林只不过是杜家的一个中层人员，便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几次三番在光天化日之下多次堵截甚至绑架王老师，由此可见，杜家的势力究竟有多大。

    不过说到底张治林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毕竟他的身后是杜家，不管谁看见都会给他几分面子。事实上，很多人对张治林的嘴脸已经厌倦了，不过打狗看主人，因此也只能忍着他胡作非为下去。

    张治林身为连接杜家上下黑白的“中间人”，在很多事情上都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因此也算是杜家的一个“关节枢纽”。

    但或许是太年轻的缘故，比起刘家的“中间人”，他就不那么讨喜了。刘家的中间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处事圆滑，擅长打点关系，一些官员们更加喜欢与刘家的中间人打交道。

    只不过刘家老爷子病重，刘家面临分家的结局，这个中间人自顾不暇，已经很久没有出来活动了，听说他准备跑路了。

    “中间人”的设立是为了防止家族的人在参与某些事情时产生不必要的麻烦。比如杜家在参与一件事时，参与者顶着“杜”姓，就会让一些人的态度变得微妙起来，此时让张治林来参与，性质便截然不同——尽管大家都知道他是杜家的人。

    也因为如此，太子的“飞希集团”是没有中间人的。

    听完李蓉的讲述，方媛媛赞叹道：“蓉姐，你不当警察真的是可惜了，我相信你如果继续做下去的话，一定会让那些黑暗无所遁形的！”

    方媛媛没想到，正是她的一席话，又重新燃起了李蓉当警察的念想，也给我在日后带来了一个死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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