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光照进来，印出了齐管教一个黑乎乎的背影。他关上门的那一刻，我竟然有些恍惚的感觉。

    明明昨天上午还坐在学校的教室里听着王老师讲课，现在怎么却沦落到了这步境地？

    恍如隔日，恍如隔世。

    “你……算你厉害！”熊平看着我，小声切齿道。

    这种时候，微笑就可以了。

    熊平看着我脸上的笑，更加恼怒了，偏偏他还没有什么办法，齐管教就在外面，他可不敢造次。

    等齐管教的脚步声远去了，紧接着就又有一个脚步声临近，然后走到门前，停住了。

    我心知这就是齐管教说的门卫，便转过身坐正了。门卫会不时地从门上的小窗口看里面的情况，要是我俩有什么异动，他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关禁闭的时候极为难熬，我面向着门口，余光里就连熊平都看不到。任何外界信息都接收不到的感觉实在不好，唯一能给我安慰的就是熊平的呼吸声。

    许是因为体格大的原因，熊平的呼吸声要稍微大一些，在如此安静的小黑屋里，这声音简直不要太明显。

    时间的流逝丝毫感觉不到，即使过了一分钟，也像一个小时那么久一样。我将右手搭在左手的手腕上，默默数起来自己的脉搏，伴随着熊平的呼吸声，竟然还觉得煎熬的感觉稍微减轻了些。

    熊平明显就耐不住了，毕竟是自己的呼吸声，听习惯了反而很容易忽略。在他的耳中，大概整个世界都是静止的吧。

    我梳着自己的脉搏，才到两千多下，就能感觉到熊平的呼吸声不再那么均匀了。再过三千次脉搏的时间，他就开始挪屁股。

    在这种情况下，挪动屁股解闷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果然，他挪动了一会之后，烦躁的情绪便有所缓解了。

    我则是一直眼观鼻，鼻观心。我的心跳是每分钟六十三次，基本上是一秒一次。因此也可以通过数脉搏的方式大致估算时间。当然，这有一个坏处，那就是不能中断，否则时间就无从算起了。

    虽说给自己找事情做能缓解一下，但时间久了还是会觉得枯燥。在门卫换了一次班，并且刚从小窗口看完我们的情况之后，熊平突然向前挪了挪凳子。

    他悄悄地调整了一下，与我刚好并肩平齐，然后用脚踢了踢我。

    我没有转过头，而是斜眼看向他。

    他确定了我在看他之后，突然做了一个鬼脸，整个脸都挤在了一起，仿佛车祸现场一般。

    “噗——”我猝不及防，竟然笑出了声，但我又马上止住了。

    “干什么呢？”门卫显然是听到了声响，从门上的小口往里看着。

    “报告……我咳嗽了！”我连忙道。

    门卫不疑有他，又回去站岗了。

    我这才转头看向他熊平，只见他向我挤眉弄眼的，传达着什么话。

    我心领神会，他这是要跟我玩“不许笑”呢。

    这漫长的时间还不知如何度过，跟他玩起来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我轻轻点了点头。

    我将头转了回去，只是向熊平那边稍微偏了三十度，以确保能比较轻松地看道他的脸，同时也能即使看到门卫是否在观察我们的情况。

    我们用手指在下面悄悄比划一二三之后，便开始了做鬼脸大赛。在忍住笑的同时，还得尽力做出古怪的表情，让对方笑，更是要随时提防门卫。

    找到了事情做，关禁闭的时间就不再那么漫长了。我甚至有些庆幸，幸亏没有把我们分开关，否则我可能会疯掉。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被门卫喊起来了，吃过饭之后，在椅子上继续坐了两个多小时，然后齐管教便来把我们带走了。

    严格来说，这次关禁闭还没有到二十四小时，不过谁会计较那些。能早点出来就谢天谢地了。

    在呼吸着外面新鲜空气的那一刻，我的眼角竟然有些湿润。我第一次真切体会到了自由的难能可贵——虽说我现在还不是真正的自由，但我发现在少管所呆下去竟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了，起码要比关禁闭强多了。

    “滚吧！”齐管教把我带到寝室门前，往我屁股上一踹，便扬长而去。

    寝室的们是关着的，在开门之前，我竟然有些紧张。在门后，等待我的，也许是腥风血雨。

    我夸张地想着，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一进屋，我便发现寝室里的人都齐齐看着我。

    让我不解的是，他们的眼神竟然跟昨天不一样，那眼神有些惊讶，还带着一丝敬畏，或者说，惧怕？

    那种眼神很难描述，不过我能确定的是，这些小喽啰恐怕不敢再找我的麻烦了。

    “哟，回来了？”徐文乐率先开口，笑着跟我打招呼，一副热络的样子。

    我没有搭理他，走到了自己的床位，坐了下去。

    徐文乐站了起来，拍了拍手，然后走到我面前，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随着他的拍手，整个寝室里的人都围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我眉头皱了起来。

    没想到我刚回来徐文乐就急着修理我，果然熊平说的没错，这是个疯子。

    我全身的肌肉紧绷着，眼睛却在看着这群围住我的人，哪里可以突围出去。

    齐管教应该还没有走远，只要不被他们制住，我就有机会逃脱。

    我眼睛落到了黑脸男的身上，在这一圈人里，虽然他最咋呼，但是看上去也是最弱的，拿他当突破口准没错。

    然而黑脸男看见我在打量他，却变得十分不安。吞咽口水，抠手指等小动作都暴露了他紧张的内心。

    一个人紧张成这样，还怎么打架。我心里满是不屑，就准备先发制人。

    但一瞬间，我的脑中有什么东西闪过：能让人紧张成这样的，除了害怕，也没有别的了吧？

    我显然不值得黑脸男害怕，那是什么让他害怕？——死人。

    徐文乐是想伙同这些人杀了我，所以黑脸男才这么紧张的？

    我霎时间出了一身冷汗，肾上腺素飙升，几乎就要爆发出来。

    “愣着干什么？叫人啊！”徐文乐没有注意到我短时间内性情的变化，他在我问出话之后，才这样说了一句。

    “二哥！”剩下的人齐齐对我鞠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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