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棚旁边不远处是两间长长的砖瓦房，看起来很新。

    孙笑之夹了夹腿，有些不好意思问道：“厕所在哪啊？一路上憋坏了！”

    他嘴上这样说着，暗地里却悄悄拍了拍我的腰，像是有事一样。

    车一停，孙笑之就冲着葛天指着的方位飞奔出去。我想着他拍我的那一下，也连忙道：“我也想上厕所！”

    也不等徐文乐点头，跟着孙笑之的背影就去了。

    “什么事？”还没进厕所，我就听到了哗哗的放水声，看样子是孙笑之是真的憋坏了。

    乡下随处可见的旱厕，泛着一股很难闻的味道。孙笑之一边捂着鼻子一边说道：“快快，帮我记几个数……”

    “二三八四六七四九四四七……”孙笑川一边抬头一边努力想着什么。

    “等等，这是啥？”我连忙问道。

    “你先记下来！”孙笑川说道。

    一共十七个数，我读了两遍突然觉得很熟悉，想一想就发现了规律：每五位为一组，都圆周率小数点后一百位里的一段数字，加上最后两个数字是九九，因此不费力气，很快就背下来了。

    “背下来了？”孙笑之问我道。

    “背下来了。”我点头。

    “真的背下来了？”孙笑之一脸严肃，生怕我忘了：“这个很重要！”

    “真的背下来了！绝对忘不了！”

    “那就好！”孙笑之如释重负，嘴里念念有词，我仔细一听，他兀自还在念着一堆数字，却是比让我背的一串数字复杂得多。

    “好！走吧！”孙笑之一脸轻松，

    我满腹疑惑，却也不再说什么了。出去就看到一间砖房门前站着葛天，见我们出来，有些不耐道：“快点吧，等你们半天了。”

    我们谁也没说话，跟着葛天进去了。

    这一趟算是参观来了，这里就像个现代化工厂一样，只是规模小了许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从提取到药品的合成提纯，一步步下来过程步骤清晰得很。

    外面那几个大棚种的是什么已经毫无疑问——定然是打麻和罂粟了。

    参观完了，徐文乐尚有些意犹未尽，他问道：“这个规模的产量能有多少？”

    “原料是个问题，自己种不了多少。”彭海摇头道：“冰du一个月也就能做一百千克左右。”

    一百千克！

    我看着彭海的表情，真分辨不出他是在炫耀还是真的不满足。市面上的价格都是以克为单位，最底层购买者购买的价格可以达到千元以上，而且拿到的货，还是被“中间商”掺上许多添加剂之后的“成品”。

    也就是说这一百千克流出去，可能会变成两百千克甚至三百千克，去危害更多的人。

    考虑到彭海是上家，实际的价格远不到千元，但一个月卖出七八百万也是毫无压力的，利润恐怕也有四五百万了。

    而这只是深山里的一个两三公顷的空地就能制出来的产量。

    怪不得彭海要蒙上我们的眼睛，这么一块发财宝地，由不得他不小心。虽说这些钱大部分都是要上交给太子的，但只要太子手指缝里漏下来那么一点，也足够彭海吃香喝辣了。

    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太子是个很奇怪的人。一方面不允许自己的夜场出现毒品，另一方面又指使手下的人贩毒，甚至制毒。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太子了，只是现在想想，当初在市一高对太子生出的那几份莫名的崇拜，在现在看来，是多么可笑。

    在吊唁过那个卧底的坟墓之后，我现在由衷觉得，像太子这种人，还是抓起来喂枪子好。

    从那个小工厂出来，已经是中午了。我正觉腹中饥饿，彭海就带着我们去了另一件砖瓦房。

    这个砖瓦房要大一些，里面竟然是食堂，有大约二三十人在这吃着饭，有几个我依稀想起来是之前见过的巡逻的人。

    陌生的面孔自然是很吸引人注意的，不过那些人也就看了我们两眼，然后继续向着面前的饭菜战斗着。

    “这里条件稍微艰苦一些，你们担待一下。”彭海笑着对我们道。

    确实很艰苦，这伙食让我恍惚回到了少管所的日子。清汤寡水的，明明挣了那么多钱，却一分钱都不肯拿来改善伙食，这群人真是贪得无厌。

    我看了一眼徐文乐，他倒是吃的津津有味。

    不，他不是吃得津津有味，而是想得津津有味。他的眼里全是**，不难猜出他的脑中在想着什么——制毒贩毒收钱数钱，在z市崛起，乃至接替太子的位置。

    **太明显。

    我看向老能，他倒是没什么反应，葛天也是一样，看样子十分能吃苦耐劳。

    孙笑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得出来这个氛围他比我紧张得多。他一方面要学习制毒的方法，不然没法先徐文乐交差，一方面又要充分注意这里各个方面的信息并铭记在心。

    之前他让我背的那些数字肯定也与这里的消息有关，只是我参透不出来。

    看他这么紧绷着，我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放松。

    孙笑之楞了一下，随后发现自己的状态确实不太对，对我笑了一下，转而开始放松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跟我们基本无关了。只有孙笑之那这个小本，成天跟着一个技术人员的背后，做着笔记，努力学着。

    看着孙笑之忙碌的身影，徐文乐颇有感慨：“现在咱们还是太缺人才了啊！”

    老能在一旁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他的一帮手下，只知道打打杀杀，只有孙笑之一个人是大学毕业的。

    我自然也不闲着，一方面每次有人开车进来，我都会看一下司机是不是我哥；另一方面则是拉着孙笑之练校医交给我的“抽筋**”。

    尽管孙笑之每天学完已经很累了，但我也没有办法找别人。不论是徐文乐，还是老能，显然都不适合作为我的练习对象，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孙笑之了。

    山中无甲子。空虚而无聊的几天一晃而过，孙笑之看起来倒是收获满满，但脸上也满是疲相，看着我倒是蛮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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