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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年下宫宴

    寇姝离宫时间并不长,长乐宫里有鸳鸯和涟漪守着,再加上对外有宋谨琰帮忙打掩护,倒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转眼就到了年下,年下的宫宴要宴请所有的中央官员一同宴会,各个州县中,政绩较为出色的官员也会受邀参加。哪怕是边关将领,家主留守边关的府邸,也会送上年菜。乃是大宣一年一度最为重要宴会。

    寇姝作为皇后,自然需要一手操办此事。此事事关重大,连太后都接连几次过问,叮嘱说若是人手不够,可以让兰若萱从旁协助。

    忙活了整整十日,从宫宴的名单,到歌舞酒肆,年菜,才一一敲定下来。一连几日寇姝都没有好好休息,整个人累得瘦了一圈。

    年下的宫宴如期举办,一大早,寇姝就换上了皇后礼制的大锦朱红色服,涟漪和鸳鸯忙活着给寇姝盘上了一个极为繁琐的高高的发髻,两旁各簪上两支九尾软金琉璃簪,整个人走起路来步履生莲,流光溢彩。

    一手搀着鸳鸯,寇姝缓缓落座,宫妃和朝中臣子家眷皆已经尽数落座,寇姝面上带着端庄得体的笑容,俯视着台下的众人。

    “太后娘娘到——”一声尖利的声音,众人闻言,皆是起身跪下,向太后行礼。

    太后笑容满面道:“都起来吧,今天乃是年下,辛苦了一年,大家都不必拘礼了。”

    众人点头纷纷附和,太后微微一撇眼,看见兰若萱,笑的更盛:“今日看见兰丫头打扮的这样出落,倒是让哀家想起当年的自己了。”

    兰若萱闻言,两片俏丽的红霞飞上脸颊,撒娇道:“太后娘娘,您就会打趣儿臣。”

    “哈哈哈——”太后爽朗一笑,却听到传来苏培元的声音,道:“皇上驾到——”

    众人起身行礼,宋谨琰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抬手在空中虚扶一下,道:“诸位都免礼,开始吧。”

    一时间,乐师拨动古琴,清脆的奏乐仿佛山间泉水一般汩汩倾泻而出,轻抚着每个人的耳畔,随后十几个身笼轻纱的舞女排成一排鱼贯而入,随着那音乐轻柔腰肢,翩翩起舞。纤细的腰肢配合着宽大的衣袖,俯仰之间,轻歌曼舞,柔美异常。

    一曲歌舞演奏完毕,一列太监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进入殿上,走到各人眼前的桌上,放下手中的托盘,给各人一一呈上一壶酒来。

    宋谨琰举起手边的酒,开口道,此酒名为夏阳,入口清冽,回味甘醇,诸位皆可以试试。

    见到众人纷纷举起酒杯,宋谨琰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色:“此酒乃是我大宣所产,诸位觉得此酒如何?”

    太后微微一笑,道:“皇上,这次的酒倒是极好的,哀家只喝了一小口,便觉得唇齿留香,醇厚浓郁,我大宣之土壤,所产的酒皆是偏苦,此酒却是没有丝毫苦味。如此倒是难得。”

    宋谨琰点点头,却是转过身道:“母后,此酒乃是产自兖州。”

    “兖州?”太后皱眉:“此地有何特别?”

    听到兖州二字,寇姝心中一颤,自己离宫数日,倒是未曾联系隋远舟,也不知道隋远舟在兖州调查的怎么样了。

    宋谨琰回答道:“兖州的酒,和别处皆是不同,”宋谨琰顿了顿,继续道:“朕说的可对?王知府?”

    王抚仁乃是兖州知府,听到宋谨琰这话,王抚仁面上带有骄傲的神色,起身道:“回禀皇上,确实如此。我大宣多在山区,雨水充沛,然而却是土质坚硬,所产的小麦皆是有一种淡淡的苦味,而兖州此地则有所不同,兖州群山环绕,位于山脚之下的土质松软,同时又多雨,故而所产的小麦非但不苦,反而有些微甜,所酿之酒,自然风味与别处不同。”

    宋谨琰似笑非笑地看着王抚仁,道:“王知府说的都对,只是有半句话说错了。”

    王抚仁一愣,微微一弯腰,低头拱手道:“微臣惶恐,不知道是哪里错了,还望皇上指点一二。”

    宋谨琰的脸慢慢沉了下来,声音中亦是带有一丝冰冷:“朕尝着这酒,并非微甜,却是比大宣其他地方所产的酒都要苦些。”

    王抚仁的身躯微微一颤,心中升起一丝不好预感,只听宋谨琰的声音继续道:“只因为这当中的每一滴酒液,都是百姓的血汗,朕喝着,只觉得越喝越苦,越喝越寒。”

    王抚仁扑通一声跪下,心中已经是不停地打鼓,还是强装镇定:“皇上此言,微臣惶恐。”

    “惶恐?”宋谨琰冷笑一声,“如今才觉得惶恐,爱卿不觉得太晚了吗?你搜刮民脂民膏,鱼肉百姓的时候,你可觉得惶恐?你欺压老弱妇孺,强抢良家妇女的时候,你可觉得惶恐?”

    王抚仁心中大骇。皇上竟然赶在这样的场合指名道姓地针对自己,想必已经是有了十足的证据,想到这里,王抚仁心中更加绝望,只觉得浑身发热,不一会儿,整件官服都湿了个半透,整个人都伏在地上不敢动弹。

    众人见了皆是面面相觑,原本以为这不过一杯好酒,却没想到皇上故布疑阵,这酒背后还有这样的来头,皆是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天子之怒。

    唯有太后的还是抬着头,面上却已经全然没有了刚刚的慈爱和煦,冷下了脸,语气亦是森然:“王抚仁,皇上问你的话,你怎么不回答?难道你真的做了那些腌臜的事吗?”

    王抚仁低头,心下飞速地盘算着,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眼神一凛,梗着脖子道:“皇上,太后娘娘,下官乃是一时糊涂,才会被猪油蒙了心,下官知罪,还请皇上恕罪。”

    “大胆——”太后一拍手下的椅托,怒喝道:“王抚仁,你可知道你现在在说些什么?”

    宋谨琰的眼神冷了下来:“你倒是老实,事到临头,也不狡辩,是打算以一己之力全部承担下来吗?”

    王抚仁低声,声音更是唯唯诺诺道:“皇上明鉴,微臣在任上的确有些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