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泡在蜜罐里

我从小泡在蜜罐里 > 陆葳 x 甘鄞承(葳葳。)

陆葳 x 甘鄞承(葳葳。)

    陆葳并不是一时起意, 回灵山的想法早先便在脑海中转了几圈。

    她大致收拾一番,临行之前和甘季庭梁音婉说了声,很快便走了。

    甘鄞承在陆葳走之后倒又天天归家, 每每用过饭后就上了楼,闭门不出,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少见的寡言模样。

    甘蜜这阵子经常回大院, 眼瞧着陆葳不在,轮到吃饭时接连在饭桌上询问自家二嫂什么时候回。

    小姑娘每每问一次, 甘鄞承的面容便凛然一分。

    以往温润如斯的二公子不像往常那般笑着附和自家妹妹, 反倒是梁音婉回了她。

    “不清楚,葳葳这次说要回灵山探望老爷子, 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梁音婉给甘蜜夹菜,看向主座上的人, “季庭, 之后等有空了, 我们去灵山一趟?”

    甘季庭点头应下, 继而将视线撂向甘鄞承,眯了眯眼。

    陆葳这次回去前, 说了婚礼推迟的事。

    甘季庭和梁音婉直觉是不是甘鄞承又做了什么, 女孩只淡淡笑了笑,摇头说不是。

    夫妇俩转念想起灵山遭了风寒的甘氏长老,也就没细问,叮嘱一番后便让林叔送她走了。

    饭后, 甘鄞承回了二楼。

    陆葳的房间说是在他隔壁,其实早前两人便同睡在了一起。

    甘鄞承进门, 长腿随意地搭着,整个人半靠在原先女孩用的梳妆台上, 将视线撂向卧房内的大床。

    还是两个枕头。

    可她那边却是好几天没有睡过人了,被单整洁柔顺,没有半分褶皱。

    甘鄞承定定地望了会儿,视线敛着,又落向自己靠着的梳妆台。

    陆葳其实不怎么化妆,她胜在资质好,又年轻,身段有致,一举一动间都带着介于少女于女人之间的韵味。

    每每到了晚上,她忙完以后掀开被子,只轻轻地靠过来,那馥郁的兰花香便化作柔指似的,浸满被褥。

    甘鄞承推了推金丝边眼镜,继而单指扶上额,闭目沉思。

    原先以为把她留在身边算好,现如今……

    倏而,朝着房门这个方向传来轻缓的脚步声。

    甘鄞承身形稍顿,抬眼望过去。

    在见到来人之时,他神色略缓下来,“妈?”

    “你把我看成谁了?别想了,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梁音婉说着推门进来,“老爷子身子骨原本就不行,前阵子降温染了风寒,那边来了电话后,我看小姑娘心不在焉的,估计早就惦记着要回去了,这次就让她好好陪陪老人家吧。”

    甘鄞承听了骤然抬眼,“前阵子就来了电话?”

    “是啊,但那会儿估计是看你经常醉酒回来,她没舍得走吧。”梁音婉见他靠在梳妆台上,复又道,“不是我说你,小姑娘每天巴巴地等你回来,换着花样给你煲汤,去年她不是开始吃药了,好不容易养回来点肉,又被你给折腾没了。”

    梁音婉越说越上劲儿,“鄞承,换作以往,妈可能还弄不明白,可现在……”

    梁音婉到底是长辈,很多事稍稍琢磨,也能摸出点味儿来。

    “原本也想过,定下的这桩婚约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做错了,但我和你爸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当初照顾着你的意愿问你,你也是答应了的。”

    甘鄞承站直,抚过梁音婉的肩头,“妈,我没有怨过你们。”

    “妈知道,只是现在看你俩这样,我心里也不是滋味。”梁音婉说着抬眸看向他,“你就是怪我多嘴我也还是得说。”

    “甘鄞承,你这次估计是真的伤了小姑娘的心,她对你有多好,你真就一点也察觉不到吗?”

    原先甘家也隔三差五会去灵山。

    这次陆葳回去,梁音婉觉得不止是因为老爷子。

    最起码,她不会走得这么急。

    自家老二对陆葳看似若即若离,但也不尽然是这般。

    去年闹出那样的乌龙以后,他就格外看重这方面了,当真是半点差池都没出。

    根本让人找不到可以钻空子的机会。

    他忙起来了不怎么归家,几乎都在外面睡,可每每喝醉后还是巴巴地跑回来。

    按照甘鄞承那副性子,要说真就无意,应了婚约后哪怕再没感情,总归也会对另一半以礼相待。

    绝对不会像是现在这般。

    正是心里藏了什么,有了旁人不知的隔阂,才闹成现在这幅样子。

    “或许你会觉得她对你这么好,是因为她觉得有所亏欠,是因为她性子使然,可妈却觉得不是那样。”梁音婉说着眼眶竟是湿了,“你不知道,上回你醉酒,在客厅里就躺了下来不肯上楼,她半点没抱怨,忙前忙后的,后面以为我们都走了,傻姑娘就守在沙发边,捧着脸默默地看了你一夜。”

    除此之外,还有更多更多。

    竟是单论回忆都回忆不完似的。

    梁音婉想起每每邀请陆葳来甘宅小住,她眼中骤然亮起却又悄悄熄灭的光。

    直至后来,她罕见地主动提出要来鄞城。

    那时候,刚好是甘鄞承闹出绯闻后没多久。

    梁音婉不忍再回想,“鄞承,我总觉得,她这是……她这是爱惨你了。”

    不知道是哪个字眼触及到了甘鄞承,他犹如钉在靶盘上,动弹不得。

    像是忘了如何行动似的,连梁音婉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渐渐回神,他去找自己的车钥匙。

    却是在推拉柜子时,鬼使神差地将视线落到一方暗格上。

    甘鄞承平日里不会碰陆葳的东西,她自己也知道,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往里面塞。

    那会儿他根本不会碰,也不想碰。

    因为不知道会看见什么有关她少女心事的秘密。

    可此刻……

    甘鄞承敛眸拉开柜子里的暗格。

    不像是想象的那般,意外的,里面只单单落有两样东西。

    左边的,是绒面的戒指盒,里面是订婚时他亲自给她戴上的戒指,订婚后他再也没见她戴过;右边的,是很久不曾看到过的,一条淡棕格纹的,围巾。

    很是熟悉。

    甘鄞承将围巾拿起来,定睛凝视,还没动作完,一侧却响起甘蜜的嗓音。

    “二哥,你是在睹物思人吗。”小姑娘扒在门框边,她原本路过,见甘鄞承房间门大开,当即便走了过来。

    这会儿好奇瞅了眼甘鄞承手里拿的玩意儿,当即扬声道,“这是二嫂的围巾,你可别乱碰啊。”

    甘鄞承攥着车钥匙要往外迈,腾出空出来的那只手,在甘蜜的头顶上揉了揉,心不在焉地问了句,“我怎么就不能乱碰了?”

    “因为二嫂说这围巾是她有生以来得到的最贵重的礼物啊,我上次想摸她都不给,平时也不见她戴,宝贝得要命。”

    甘蜜当时来两人的房间玩,见陆葳这么宝贝,隐隐便觉得这东西对她很重要,估摸着是她过世父母留下来的,也就没多问。

    “你快放回去!不然等二嫂回来我可跟她告状了啊!”

    “……很贵重很宝贝。”甘鄞承低声重复甘蜜的话语,推着小姑娘让她回房,“二哥还有事,你先上楼回房。”

    他说着自顾自迈下楼梯,辗转还是折回,拿起围巾。

    当天甘宅晚饭,甘蜜看着倏然缺席了的那个位置,“妈妈,二哥下午和我说有事,现在还没回来啊?”

    “嗯,不仅是今天,他短时间内都不会回来了。”

    甘蜜等会儿还要去宋宅跟某人幽会,此刻心思也不全然在这上面,只随意问问,“为什么?他不是说最近还算闲吗,又有事要忙?”

    “是有事要忙。”梁音婉笑笑,视线透过菱形窗格望向大院里,“这回,是忙他的人生大事。”

    ---

    陆葳回了灵山后,先去了甘长老的堂屋。

    许是卧在被褥之上,老人家望着比先前见的那回还要憔悴些。

    但双目还是矍铄不已。

    “葳妹儿,怎么也不提前说声就跑回来了,之前不是让人给你打了电话,说是不用担心吗。”

    女孩半跪在床前,摸着老人家瘦骨嶙峋的手,心疼得要命,“爷爷你还说呢,不是说染了风寒很快就好了吗,怎么就病成这样了。”

    “这可不怪风寒,我这是前儿个出门没看清路,不小心栽了跤。”老人家说着笑笑,反倒来劝她,“不碍事。”

    陆葳帮他掖好被角,“你出门身边得有人的,族里的伯伯没跟着吗?”

    “我待在屋里也闷,憋久了就想转转,不怪他们,他们自己也有事,不可能全天都看着我。”老人家说着,不知道想到什么,问她,“你一个人回来的?”

    “嗯……是我自己坚持要回来的。”女孩敛下长睫,“爷爷,你身子还没好透,接下来我多陪陪你好不好?”

    甘长老望着她,良久,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好,好。”

    爷孙俩崴在一起说了会儿体己话,陆葳回房收拾行李。

    是夜,她躺在自己的竹床上,闻着熟悉的气息,倒是很快睡了过去。

    隔天陆葳起得早,她忙碌惯了,片刻也闲不下来,背上篓筐便上了山。

    灵山人杰地灵,未曾被人开发,靠近深山清溪处罩有大片的绿翠植被。

    有些珍贵的草木,可做药材,就隐匿在这翠深的林间。

    近来入了深秋,纵往而深的山脉间会笼起大片的雾,地表的草甸也覆上层厚厚的霜。

    路不算好走,但陆葳却是心心念念,要挖出点草药回去给爷爷熬汤喝。

    甘族里不缺药剂,可这山上采摘而来的却是颇有用处。

    本地人对于山间还算熟悉,也知晓哪边有最为新鲜冒出来的草木,晨起遇见了许久未见的陆葳,纷纷跟她打起了招呼。

    其实对于陆葳这次独自一人回来,不乏有人在背后议论。

    以往她回来身边还跟着鄞城甘家人,这次大有不同,少不了被人在后面嚼舌。

    但打听来打听去也打听不到什么,加之灵山这块儿大部分人比较淳朴,不太爱说小话,碎嘴的妇人见讨不得什么好,久而久之也就打消了念头。

    被周遭的妇人再次以热烈的目光所注视着的时候,陆葳正在地里挖荸荠。

    这荸荠味儿可甜,生吃可以当水果,炖起汤更是鲜得要命。

    爷爷不能吃太齁的东西,用这个来当佐料,和山上采摘而来的草木和菌菇混在一块儿熬鸡汤,撇开油后,老人家能喝两大碗。

    陆葳向来做得多,话少,这回了灵山后也有同龄人过来聊聊天,但要说那些妇人,她倒没有理会。

    挖完了荸荠站起来,想着待会儿下午再做点接下来的设计稿,陆葳起身要往堂屋里迈。

    却见四合院的外设长廊外,停了辆漆黑长身的车。

    望见那熟悉的车牌,陆葳脚下步伐顿了顿,继而加速往堂屋里迈。

    一进门便望见有几天没见了的甘鄞承。

    临近傍晚的下午时分,深秋的阳光很暖,泛着微微的橘。

    就这么落在他的发顶和侧脸上,像是一幅画。

    甘氏长老躺在藤椅上晒太阳,甘鄞承坐在旁侧矮凳上,微微扬起头,正跟他聊些什么。

    陆葳迈过门槛的动作稍顿,朝着内里轻轻唤了声,“……鄞承哥。”

    听到声响后,甘鄞承从矮凳上站起来,三两步便迈了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筐子。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疑惑,他面上含着温润的笑,“老爷子身体不好,我来看看。”

    甘氏长老见甘鄞承来高兴得不行,吩咐着陈嬢嬢晚饭做得丰盛些,便又被推回了房间。

    入秋晚上黑得快,降温也快,晒太阳的时间不多,老人家经不住这般的寒。

    送走了人,庭院里独留有两人。

    陆葳捞过另外一边的矮凳,将筐内的荸荠统统倒在青石板上,用小刀划着去皮。

    甘鄞承也捞过矮凳坐了下来,如玉的手探了过来要帮她。

    陆葳熟稔惯了,当即推开他,“会划到手的,还是我来吧。”

    甘鄞承却是没听她的,继续帮忙,随后朝着她道歉,“那晚是我喝多了。”

    陆葳动作顿了顿,看了他一眼后,又缓缓低下头,“鄞承哥……我想多陪陪爷爷,短时间内走不开。”

    “我这次过来不是接你回去。”甘鄞承看着女孩手里都快被小刀划烂了的荸荠,抬手拿了过来,“我有会议在汾城这边,灵山离得近,比较方便,接下来就住在这儿了。”

    除了今天……接下来都要住这儿。

    有什么会议能持续这么多天?

    女孩头回对于甘鄞承话里的真实性有了疑惑。

    见他低头认真削荸荠的模样,想了又想,陆葳到底是轻声问出了口,“鄞承哥……”

    “嗯?”他应下,很是温柔的模样。

    和先前醉酒那天蕴含着的薄怒完全不同。

    陆葳不再说话。

    甘鄞承却是道,“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我,我都会回答。”

    陆葳被他望得脸颊生烫,慌忙低下头,“……是伯母让你过来的?”

    “不是妈。”甘鄞承好看的长睫敛起,继而抬眸,淡棕的瞳仁里倒映着庭院四方的角儿,“不关任何人的事,是我自己要来。”

    ---

    甘鄞承说是要在这边住,真的就住了很久。

    先前还说是因为会议,后来直说自己不太忙,又续住了一阵时间。

    只偶尔有事要离开灵山,他才驱车驶离祠堂这边。

    可每天晚上都照归不误。

    陆葳近来扛着锄头去挖笋,甘鄞承更是没了以往的公子派头,跟着她一起。

    后山的竹林间冒了许多冬笋,初初露芽儿的时候就给挖出来,要么炖汤,要么和腊肉炒,是陆葳最为拿手的菜。

    但许是天气渐寒,又入了冬,着实不太好挖。

    甘鄞承没让她忙,愣是将后山的冬笋给刨光,半点都没给族里的其他人留。

    这厢在灵山待着,另一厢,甘季庭总算想起自己还有个二儿子。

    饭间,他逡巡一周问道,“老二这是打算永远都不回来了?”

    好像也不是。

    还是回来过一趟的。

    甘鄞承自从上次追去灵山,初冬时节回过一次大院,除了载回整个后备箱的笋,什么也没留下便又走了。

    徒留甘家一行人望着这满当当的笋,大眼瞪小眼。

    梁音婉倒是知道怎么处理这些笋,除了给大院里的其他几户送了过去,其余的都留给自己吃。

    甘季庭吃了几天觉得味好,后来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

    味道再好,哪有这种吃法的?

    他发了好几条朋友圈,类似于——

    「今天吃笋。」

    「今天又吃笋。」

    「今天还是吃笋。」

    甘季庭不敢当面朝着梁音婉表达对于家里菜色的不满,只能以这种形式传达。

    于是接下来的好一阵时间,有甘总微信的一众高管,合作伙伴以及世家好友,朋友圈里频频出现甘家餐桌上的那些笋。

    发到后来,甘鄞合还来凑了热闹。

    甘鄞合:「夺笋啊。」

    甘季庭回复甘鄞合:「是有很多笋,你立刻马上回家,今晚也来给我吃。」

    甘鄞合:「……」

    甘季庭命令完甘鄞合还是觉得需要敲打敲打自家二儿子。

    这追到灵山去是好,但……

    这样想着甘季庭当即给甘鄞承发了条消息:「下次回家不要再带笋了,带点其他的不行?」

    收到这条消息的甘鄞承正跟着陆葳在挖水萝卜,他推了推金丝边眼镜,视线从女孩身上收回,继而回复了个:「好。」

    ---

    灵山入了冬,夜间冷得可怕。

    不过傍晚天色便深得黢黑。

    四合院里原本冬暖夏凉,但这如霜般的天气还是挠人,陆葳看望了老爷子后便慢吞吞地回了房。

    冬天她喜欢烧点柴火在房间里暖。

    这里洗澡的地儿在二楼,有热水器,但因为是早年便建成的四合院,后面虽然历经修葺,装成的浴霸浴暖偶尔会失灵。

    好比今天。

    陆葳匆匆在二楼洗完后,在火上又吊上一壶热水,预备再细细擦身。

    擦身后想起还没回来的甘鄞承,知晓他也爱干净,想了想又吊了壶热水温着。

    其实甘鄞承这趟来灵山,前几天两人都是分房睡,他以往跟着甘家一行人来灵山的时候,也都有自己的房间。

    只是没过几天,他便睡了过来。

    那会儿女孩还有所不解,“鄞承哥……”

    话还没出口,甘鄞承却像是了然似的接了她的话,“这次你突然回来,我又紧跟着过来,爷爷本来就有些怀疑,你也不想他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为我们两个担心吧。”

    随后便睡在了一起。

    不过这些天两人都各自盖着各自的被子。

    自从那晚他醉酒,再到陆葳回灵山,两人便再也没有过了。

    陆葳想到此,转而又给自己擦身,反倒是松了口气。

    她现在确实是没有这个心思。

    女孩蹙着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反倒是没有注意到院外车子驶过来的声响。

    待到她的房门被打开,门内门外的两人皆是愣怔住了。

    陆葳面朝着大门,就那么敞着,挺开的雪腻在冬夜晃眼得要命。

    甘鄞承立在门外,视线落在上方。

    须臾,像是被穿过来的风给冻到,陆葳略抱住自己,抖着微颤。

    甘鄞承这才反应过来,踏进门的时候顺带着将门掩上。

    室内萦绕满她身上的兰花香,她半边乌发绕在肩侧,两腮泛着透润的红。

    还是陆葳率先发了话,她慌忙拢住自己,“那个……鄞承哥,我给你温了点热水,你把水端上去吧,今天冷,你在二楼洗完后记得再用点热水,这样刚刚好。”

    甘鄞承眸光隐匿在镜片后,温声说了句好,听话地端起热水便朝着二楼去了。

    过了很久甘鄞承才回来,浑身都泛着冷气。

    完全不像是用过了热水的模样。

    只是在掀起被子的时刻,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他如玉的指尖穿过两层被褥,不小心地来到了她的被间,在她的腰侧刮过。

    见女孩缩了下,甘鄞承声线变得柔了些,“冰到你了?”

    “还好……”

    甘鄞承彻底地躺了下去,先前烧着的柴火被灭了,屋内浸着余温,暖暖的。

    陆葳的床不太大,只刚刚好能睡两个人,再加上两床被褥,其实还算是挤。

    须臾,陆葳的被褥里被塞过来一样东西。

    她触手摸过去,是热水袋。

    “哪儿来的啊……你自己有吗?”

    “你说哪儿来的。”甘鄞承笑,语调慢条斯理的,“抱着睡吧,我用不着这个。”

    甘鄞承话落,屋内再次陷入沉默。

    陆葳睁着眼不说话,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

    就在她想开口的间隙,甘鄞承却是转过身,隔着被褥抱住她,“葳葳。”

    陆葳千言万语喀在喉口,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样的甘鄞承很少见。

    女孩脑海里杂乱如麻,沉默着沉默着,时间便又过了许久。

    而后,她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的床是竹编的,睡起来韧劲十足,每每躺上人,动静不算大,但却是能往下凹陷。

    甘鄞承抱住她,连带着某地儿也起来了。

    陆葳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

    甘鄞承察觉到了怀里女孩的愣怔,当即略推开人,缓下自己的鼻息。

    其实早在今晚推开门见到她的时候就,可惜,冷水澡都不太管用。

    甘鄞承瞧着温润斯文,在外在内看上去皆是这般,但私下里,却是连沙发都能做坏。陆葳穿过不少那种布料的衣物,有格外露的,也有捂得严严实实的,可最后的结局都是被撕-毁。

    他在她身上完全收不住。

    最疯狂的时候让她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承接着被他拥紧在怀的力道。

    甘鄞承自觉控制力好,可自从江边住所那天开了荤,便仿佛有了瘾似的。

    但也只是对她。

    之前有一回,甘鄞承在书房里忙文件,陆葳只是端了咖啡过来,就被他摁在桌上利落地掀了裙摆,只褪了底-裤便冲了进去。

    更不用提此刻。

    但甘鄞承没想过碰她,只说道,“你先睡,我缓缓,过一会儿再睡。”

    陆葳听了良久,点点头。

    可很快,她便感知到了隔着被褥的那端不断传来的窸窣动作。

    这哪是一会儿就能好的?

    女孩听到最后,捞起被子盖过自己的脸,假装没听到。

    ---

    甘鄞承仿佛要驻扎在此。

    隔天起来,灵山落了满山的雪。

    银装素裹的世界,呼出的气儿都变成了袅袅的烟雾。

    地里的白菜打了霜,这会儿给揪掉放到汤锅里去烫,特别得鲜甜。

    陆葳起了大早,挎着小框去摘菜。

    满目的雪,衬得她眼睛都润亮得不行,心情罕见得好,陆葳难得嘴角弯弯。

    只是她半蹲着没多久,预备再站起来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甘鄞承。

    对于他的参与和加入,陆葳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女孩应声回头去看,见他长身玉立在风雪间,润如璞玉,好看得要命。

    她的视线落在他的发间,额前。

    其实这段时间,陆葳明显得感受到了甘鄞承的变化。

    他跑来灵山,不再走。

    像是要将什么卸下似的,抛开了所有,竭尽所能地待在她身旁。

    陆葳问过他,怎么不回大院。他温润笑笑,说有她在身边也一样。

    有些隐藏在背面的答案,好似要破茧而出。

    此刻,顾不得她想,甘鄞承走近,弯腰抱住她,“我有推不开的会议,需要暂时离开灵山几天,有关其他所有,等我回来,我们俩好好谈一次,好不好?”

    甘鄞承很快便走了。

    陆葳猝不及防被抱,想着他临走前的那些话,心里恍若被蚂蚁噬咬过。

    是细碎的,一点重过一点的,那种麻。

    回到堂屋,女孩被爷爷叫住。

    老人家将一切收入眼底,难得揶揄起陆葳。

    说小两口还真是感情好,雪地里都要抱,形影不离的。

    陆葳起初被打趣得脸热,可很快,她发觉自己又暗暗沉浸在他带来的一切感知里。

    甘鄞承对她好,她完全招架不住。

    原本回灵山便是想着要自己收心,待到之后再回鄞城,以全新的自己迎接他,不再奢望。

    可偏偏他又跑了过来。

    无微不至之余,偶然间看向她,还泄出极尽缱-绻的目光。

    陆葳倏而又想起刚才他抱住她的画面。

    他要和她谈什么?

    惦念着甘鄞承的那些话,陆葳想了想,随即便抛开脑后。

    在灵山的这段日子里,她很快活,当下是要享受。

    大雪锁山,对于熟悉地形的陆葳来说,却是无碍。

    小时候去山上,被辟开的雪道落了一层又一层厚重的雪,能从山顶滑到山底。

    左右无事,陆葳只身往深山里迈。

    灵山外沿望去皆是树林,其实内里别有洞天。

    有山泉瀑布,有深涧溪水。

    有被压弯了枝桠却仍是翠绿一片的荆棘林,也有层层雪色遮蔽下,透出芽儿的苗苗。

    陆葳边探着草药边看着雪景,不知不觉间便走远了。

    等到她回神的时候,世界都变得恍然。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阴沉了下来,成片的雪扑簌簌地往下落。

    冷风呼啸,停留在树叶间的冰也都哗啦啦地往下落。

    山间天气多变,再待下去唯恐有暴风雪。

    陆葳当即收心,预备照着原路往回返。

    却是迟了。

    来时的路被新一轮的暴雪所覆盖,而她所熟悉的地形也起不了作用。

    她走太远了。

    女孩拿出手机,信号全无。

    定了定心神,陆葳当即决定登高,往山顶走。

    灵山这边被一条清河隔开了南北,只有在山顶眺望,才知道下山路该如何走。

    可她的打算并没起到作用,山间天气多变,阴沉的天际很快迎来了暗色。

    但也是不巧,待到天色转好,将那样的灰霭揭开后,夜晚降临了。

    深山的雪林间,一旦迎来了夜晚,再想要下山,除非能准确地踩准路线,不然难如登天。

    陆葳到底是灵山长大的,也没想着再莽撞地往回走,寻了个矮山坡躲避风雪,缩在一起抱成一团。

    好在她原本为了破开路,带了打火机。

    自顾自取暖间,陆葳倏然想起了这些天陪伴着她的甘鄞承。

    胸臆间万千情绪骤起。

    静静地望了会儿眼前朦朦的一片雪,她预备起身找点树枝来。

    可不能睡去。

    这样想着,陆葳抖了抖身上落的雪。

    只是站起来还没走多远,一旁传来窸窣的动静。

    是雪被踩的那种闷声,沙沙的。

    陆葳当即停下捞着树枝的动作,静静地听着,手里却是将打火机缓缓地燃起。

    可意料之外的,比起她手中的火,率先传过来的,是一道直直的光。

    应该是手电筒。

    有人来了。

    陆葳倏而抬头,却是撞入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眸。

    原先需要离开灵山好几天的人倏而出现在了这里。

    他兜头破开风雪,衣衫泛着褶皱,西服外的大衣被树枝划开痕,凌乱得要命。

    狼狈不已,全然不见以往如玉模样。

    似是终于见到她,他才缓下心神。

    甘鄞承就立在草坡的半山腰处,穿过厚重的雪帘看向她,朝她伸出手,“葳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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