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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他入门

    等房间里只剩一个人了,诸伏景光就暗暗松了口气,觉得稍微自在了一些。他四下看了看,注意到不远处桌子上摆放着电音钢琴,旁边还有个长长的黑色袋子,从形状上看像是装着吉他——之所以这样判断,是因为一旁还随意放着一本英文版的《吉他入门》。

    诸伏景光走过去,颇感兴趣的翻看起来,遗憾的是他英文平平,吉他入门几个字还是他连蒙带猜出来的,因此很多内容都看不太懂,不过里面图示非常多,倒也不妨碍他看得津津有味。

    不一会儿天宇遥从盥洗间出来,诸伏景光这才意识到自己擅自动了别人的东西,顿时有些赧然,下意识地就要把书放下。

    “啊,没关系,”天宇遥不在意的瞥了一眼,“那是见面礼。我的是凉子阿姨送的电音钢琴,你昨天还一直没醒,我就替你选了吉他,反正你就喜欢这个。不过,都是幼童的型号。”

    诸伏景光听得发呆。自己是喜欢吉他没错,但他是怎么知道的,还这么肯定?还有,“昨天一直没醒”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睡了整整一天?凉子妈妈她们呢?

    诸伏景光满头雾水,一脸疑惑的表达自己的不解。

    天宇遥仍旧没有回答的意思,径自走到门口,拧开房门,歪了歪头示意:“怎么,还不饿么?先下去吃早餐再说。”

    诸伏景光腹中发出一声应景的长鸣。他蓦地涨红了脸,头也不敢抬的放下书,乖乖的跟着对方出了门。

    这家酒店的自助餐厅设在六楼。天宇遥与诸伏景光下去的时候,人并不是很多。这里不仅提供美式与欧陆式早餐,也准备了中式、日式风格的餐点,即使是西班牙油条、瑞士奶酪、加拿大枫糖浆,也能在长长的餐台上找到它们的踪影。

    诸伏景光不免看花了眼,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保守的取了一份由烤三文鱼、腌菜、烤紫菜、米饭、味增汤组成的典型日式早餐。天宇遥则选了水果沙拉,又取了一份刚做好的班尼迪克蛋、一些培根还有一杯牛奶。

    两人找了张桌子坐下。诸伏景光正觉得饿了,迫不及待先喝了口味增汤,刚刚入口,他的表情就僵硬了一下。他不死心的又试了试烤三文鱼和腌菜,心里已是一片麻爪。

    “啊,这里的日式餐点非常糟糕,”坐在他对面的天宇遥切了一小块培根,津津有味的吃进嘴里,“我没有说过么?”

    完全没有啊!诸伏景光努力睁大了眼睛,表达强烈谴责。

    “哦,那么大概是我忘记了吧。”天宇遥慢条斯理的回答,语气是相当无辜的,但脸上的表情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家伙是故意的吧?他就是故意的啊!

    诸伏景光满头黑线,想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惹到他了。按说以这种行径,自己就是生气也很正常,毕竟他只是天生性情温柔,又不是任人拿捏欺负的软柿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一丁点气也生不起来,除了满心的无可奈何,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心虚。

    喂!我为什么要心虚啊!他莫名其妙的想,一边食不知味的挑着米饭慢慢咀嚼。但是光吃白米饭实在是没滋没味,到了后来他干脆就是在那里一粒一粒地数着吃。

    坐在他对面的天宇遥吃得更香了。烤得焦脆的英式马芬蛋糕上,堆着厚厚的火腿和烤得香喷喷的培根,再上面铺着软嫩还在汤黄的溏心蛋,香浓的荷兰汁从顶端淋下来,只看一眼便让人食指大动。

    诸伏景光看得更饿了。他咽了咽口水,目光艰难的从那份班尼克蛋移到了它的主人脸上。

    天宇遥微微扬眉,又叉了块培根,一脸的明知故问:“干嘛?”

    可恶!这家伙就是想看自己笑话吧!

    诸伏景光嘴角抽搐。

    可是培根也好香呢!

    诸伏景光有些牙痒痒。

    换在以往,他是绝对不会理会这种幼稚的捉弄,就算自己选的食物再难吃,也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让对方希望落空。

    可是这会儿,诸伏景光却完全兴不起那样的念头,他眨巴了下眼睛,明明白白的表达了自己的请求。

    天宇遥终于笑起来,“什么,卖萌可耻啊。”他慢悠悠的调侃了一句,勾了勾手指,“盘子拿过来。”

    诸伏景光抿嘴一笑,雀跃地将盘子推了过去。

    天宇遥干脆利落的分了一半班尼迪克蛋和培根,又取了一半米饭和烤三文鱼到自己餐盘里,才将对方的盘子重新推了回去。

    这个动作看得诸伏景光一愣,刹那间几个似曾相识的场景从眼前晃过,他慢慢睁大了眼睛,一点一点记起了自己是如何跟这个人互相交换名字、又被他从大人们的说话声中拖走、带到休息区吃点心的情景。

    他愣愣的看着对面的人,有些发呆。

    天宇遥啧了一声,“稍微克制一下吧,这个眼神,” 他懒懒地嘲笑道,“真的有点肉麻呢。”

    诸伏景光像是被烫到一样收回视线,耳根都快要红了。

    天宇遥似乎没有放过他意思,又笑了一下,“这么说,记起来了?”

    诸伏景光轻轻点了下头,有点心虚,还有点愧疚。

    “哦,想起多少?”天宇遥继续问。

    诸伏景光拿着叉子的手轻轻点了点餐盘。

    “这样。”天宇遥轻轻笑了笑,“看来还是能想起来的嘛。”

    可是之后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凉子妈妈她们去哪里了?

    诸伏景光神色迷茫。

    “妈妈和凉子阿姨出去办事,大概要到中午或者下午才能回来。”天宇遥耸了耸肩膀,“至于其他的,你还是自己慢慢想吧,”他不负责任的说,“也许下一秒就想起来了也不一定呢?”

    诸伏景光实在忍不住,轻轻瞪了他一眼。

    天宇遥权当没看见。

    等到吃完,两人回了房间。天宇遥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物品,诸伏景光却盯着那装着吉他的黑色琴袋移不开眼睛。

    “喜欢就拿出来玩玩好了,”天宇遥随意的说,“反正是买给你的。”

    他既然这样说了,诸伏景光便不担心吵到他。打开琴袋拉链,里面是一把34寸的原木色雅马哈单板旅行小吉它,诸伏景光惊喜的拿了出来,发现它十分小巧轻便,轻轻拨动琴弦,便流泻出一串清脆明亮的音符。

    诸伏景光抱着吉他爱不释手。

    天宇遥顺手把那本《吉他入门》扔给他,“你的赠品,可以先自学一下,感觉入门还挺简单。”

    诸伏景光反正是看不懂,随意翻到一张图,模仿着拨了起来,虽然不成曲调,但他却很能自得其乐。

    天宇遥却觉得有些难以忍受,他叹了口气,“等下,你这个音不准啊,我忘了让店员给你先调音了。”他走到诸伏景光对面坐下,示意对方把吉他给他。

    “这六根弦从粗到细要调成eadgbe,一般要用定音器校准。”天宇遥索性讲解起来,“不过呢,音感很强的话,也可以先对付一下。通过这上面的琴纽来调节弦的松紧,弦绷得越紧,音阶越高,反之越低。”

    诸伏景光好奇的看着他。

    天宇遥笑了下,“我不会,但是那本《吉他入门》有写,你没有看吗?”

    诸伏景光赧然的摇摇头,表示看不懂上面的英文。

    “唔,没办法,店里没有日文版。”天宇遥想了想,将调好弦的吉他递了回去,“你试试,我照着书教你。”

    诸伏景光把吉他抱在怀里,天宇遥调整了一下他的姿势,“身体自然坐直,以右腿、右肘、前胸为支撑点。”

    诸伏景光按照他说的摆出一个怀抱吉他的动作,虽然有些初学者的僵硬和不自然,但也勉强能看得过去。天宇遥点点头,示意他将左手手指按照书上的图片按在弦上。

    这下子诸伏景光就有些犯难,对于没接触过吉他的人来说,那种标记法实在有些难以理解,他之前也不过是连蒙带猜看个新鲜,于是只好摇摇头。

    天宇遥干脆手把手的将他的手指放了上去,又指了几个位置,“你按照这个顺序按弦,弹出来我听听,看对不对。”

    诸伏景光依言而行,果然在弹出了“1234567”七个音节,不由得对天宇遥大感佩服。他心中高兴,反复练习了好几遍,不一会儿就尝试着弹出了生日歌的单音,虽说手型之类的问题多多,但至少按音、节奏都可以算是精准。

    天宇遥挑了下眉毛,赞道:“不错啊,看来你还挺有天赋。”

    大概是因为天宇遥实在不是个和善人,就这么一句夸奖,诸伏景光居然有些受宠若惊,他抿嘴一笑,又想把吉他让给对方尝试一下。

    天宇遥“哈”地一笑,“不用了,我对这个可不感兴趣。”

    可是你明明对乐器很熟练啊,诸伏景光不解的想。他很想问,那你对什么感兴趣呢?

    但不等他表达自己的意思,他的耳畔仿佛突然响起了几句熟悉的话语:

    “我可是弹钢琴的男人的啊……”

    “这样的话,不如来组乐队吧。”

    有什么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诸伏景光忍不住捂住额头。怀里的吉他掉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做键盘手,你可以做贝斯手……”

    无数碎片在脑中炸开、又旋转着重新组合,走马灯一般飞速切换着。

    抱着吉他唱歌的银色短发男人、被拦下的服务员、年轻的经纪人、带了签名的照片,还有神色惊恐的宾客,持刀冲过来的男人,以及……无处不在的铁锈味!

    好可怕……

    他面色惨白,双目禁闭,剧烈的喘着粗气。

    他无比清晰的记起了那种锐器刺破人体的声音、还有刀抽出来时鲜血飞溅的场景,他看见那个身上被热血染红的男人提着刀朝自己走来……

    太可怕了!

    他忍不住抱住头,蜷缩起身体。

    “喂!”一个声音仿佛从天边飘荡过来,轻飘飘的到达了耳中,“你给清醒一点啊!”有人在毫不留情的拍打着自己的脸颊,耳边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你是胆小鬼吗?给我睁开眼睛看看啊!”

    火辣辣的刺痛让他一点一点的开始回神。

    啊……是了。他好像曾经听过这样的声音:“是男人的话,就给我打起精神,主动支棱起来承担自己的责任啊!”

    他想起了会让自己骑在脖子上看魔术表演的爸爸,还有神色惊恐把自己藏在壁橱里面的妈妈。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他想。

    那么我还在害怕什么啊?!

    一股子血勇之气从他心底涌起,奔腾着流向四肢百骸。

    我也想要为他们……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啊!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流泻进窗棂的金色阳光就在那一刹那间闯进了视野,一阵清风轻轻拂过,到处都是生机流淌。诸伏景光颤抖着深深吸了口气,看见那片光幕之中,一个男孩子逆着光线,拧紧了眉毛满脸不爽的拍打自己的脸。

    他呆愣了一会儿,慢慢地、真切地感觉到了疼痛,看着对方那副表情时不知道为什么还有点想笑,他忍不住抽着气断断续续艰难道:“别……打、了,好……疼……啊。”

    天宇遥冷笑着停了手,“疼就对了。我还嫌打得不够重呢。”

    诸伏景光呲牙咧嘴的笑了一下,“抱、抱、歉、啊……”

    天宇遥一脸嫌弃的撇了下嘴角,“你还好吗?”他仔细看了对方几眼,“要不要帮你叫医生?”

    “不、不……用……”诸伏景光摇摇头,“可、可以、帮、我……倒……杯、水吗?”

    “等着。”天宇遥扔下两个字,起身倒了杯水回来,“喝吧。”

    “谢、谢。”诸伏景光道谢着接过。

    天宇遥还是觉得不放心,确认道:“你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诸伏景光微微笑着回答,“再、好,也、没、有。”

    天宇遥耸了耸肩膀,“好吧。”

    诸伏景光喝完水,又问道:“那、天……之后,发、生了,什么?”

    天宇遥听他说完,才答道:“是fbi。fbi赶来了,制服了凶手,然后所有人得救。”

    诸伏景光微一迟疑,“那、个、被刺、的人……”

    “死了。是个医生。”天宇遥不带感情的回答。

    诸伏景光沉默了一下,轻声道:“那天,你是因为我,才没有跑,对吗?”

    天宇遥眉梢轻扬。“如果是呢?”

    “谢、谢。”诸伏景光认真的说。

    天宇遥不由得哈哈一笑,“那就好好记住我的恩情吧。”他如此理所当然的答道,那种无所顾忌的直率与坦然令诸伏景光也不禁暗自欣羡。

    “如果,我没有,记起来呢?”诸伏景光忍不住问道。

    天宇遥瞟了他一眼,微微翘起了嘴角,“不会。你一定能记起来。”

    诸伏景光愣了一下。

    “你这个人啊,太能忍了,完全不像是个小孩子。”天宇遥哼笑了一声,“但人是没办法一直保持那种状态的,除非死掉,否则总有一天会反弹。你应该不是那种什么都不做就能放心死掉的胆小鬼吧?那么现在压抑得越狠,将来反弹起来也会越厉害。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这样啊……”诸伏景光有些怔忡,慢吞吞的挤出一个字一个字,“但我其实……胆子很小呢。”他轻轻的叹了口气,“五年前,我亲眼见到的爸爸妈妈在面前被人杀死,距离最近的时候,凶手跟我只隔了一扇壁橱……我吓得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忘记了很多事情,不仅忘记了凶手的相貌,连话也不记得怎么说了。”

    他说得磕磕绊绊,嗓音还很沙哑,但天宇遥听得很有耐心,等他说完,才非常客观的评价道:“那个时候你才六七岁吧,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诸伏景光却摇摇头,“可是,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不会像我这样被吓倒。”

    天宇遥既不赞同,也没有反驳,只是答道:“我没有经历过,所以不知道。”

    “真是……你会说的话呀。”诸伏景光轻轻的笑了起来,有些释然的轻松,“我以前吓倒过,但以后不会了。谢谢你。”

    “不客气。”天宇遥无所谓的捡起地上的吉他,“比起这个,你还要不要继续学?”

    “要。”诸伏景光露出了一个符合他年龄的开朗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唔,这个开篇其实写得有点翻车,写法有问题,但是还得把这一点收尾才能改正……躺平,好崩溃的赶脚。。。沧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