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姻缘死在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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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块小饼干

    安城,傍晚的斜阳融暖,天际被熏得微醉。

    三柳胡同一片寂寂然,偶能听见某家奶狗讨食的呜咽。

    “吱呀”一声,孟家小院的铁门被轻轻推开一条小缝。

    孟知从门缝里露出一只眼睛,对着自己家的二层小楼一番谨慎地观察。

    里面大门是锁着的,二层的排气扇没有往外排油烟。

    还好还好,孟知松了一口气,舒了舒自己紧张的胸口。

    妈妈不在家,一定是陪老爸在学校加班改卷子去了。

    孟知哗地一下把铁门大打开,大摇大摆地走近自家院子。

    “你还敢给我回来!”

    “哎呦我靠!”

    猝不及防,孟知娇嫩的臀部受到了致命一击。

    她捂着屁股转过身,正对上一直埋伏在门口的亲妈刘仪女士。

    刘仪满面怒容,吹胡子瞪眼的,手里拿着一根倒转过来的鸡毛掸子。

    “……,”孟知捂着屁股向后退,“妈。”

    她挪着小碎步,刚挪到敞开的铁门口,脚还没来得及踏出去一步,刘仪女士就已经抢先摔闭了自家铁门。

    铁门哐当地一声。

    孟知的小心脏也随之吧叽一下。

    孟知看到她妈正掂着鸡毛掸子朝她一步步走来,然后,愉快地招呼了下去。

    母女俩一前一后在小院里欢快地追逐。

    “妈妈妈!疼!疼!”

    “你还知道疼!交白卷的人还知道疼!”

    鸡毛掸子嗖嗖嗖的。

    “哎呀卧槽妈呀,妈我再也不敢了!”

    “上一次段考好歹还及了格,这回竟然敢给老娘把所有大题都空着,孟知你能耐啊!”

    “哎哟娘嘞天呐,妈我没空着,啊!我大题都写了的!”

    “你还敢跟老娘犟嘴,”刘仪眼疾手快地抓住逃跑的孟知,一手揪住她一条胳膊,一手挥着鸡毛掸子狠狠朝她屁股揍了下去,“所有大题都只写了个‘解’你还敢跟老娘说你没交白卷!”

    鸡飞狗跳,孟知被打的团团转,惨叫哀嚎一声接着一声从孟家围墙内传出。

    街坊四邻听后纷纷摇头。刘仪老师平常看起来那么温和的一个人,揍起自己女儿来倒是不含糊。

    啧,真惨。

    沈寒霁回家,听到隔壁孟家院子里传出来的惨叫,太阳穴都跟着跳了跳。

    “阿霁回来啦。”沈爷爷迎上前来,爷孙俩并肩站在门口,看着孟家紧闭的铁门。

    沈爷爷叹了口气,“刘老师说孟知这回考试后面大题都交的白卷,前面选择题二十个才蒙对了俩,气得要揍人。”

    “孟孟上一次段考明明考的还不错嘛,所有科目都及格了。”沈奶奶跟着补充道,“怎么会一下子下降那么多,奇了怪了。”

    “难道是上次在咱家撞了脑袋把脑子撞坏了?”

    ……

    过了好一阵儿,孟知的惨叫声才终于渐渐停止了。

    沈寒霁一个人不知默默想了些什么,突然跑上楼去找他高一的课本,“爷爷,我去孟家一趟,看看孟知。”

    孟家,孟知被刘仪关在她自己的卧室改错题。

    她站在自己的书桌前,桌面上摆着的是她这次随堂考试的数学试卷。

    选择题对了俩,填空题得分零,后面的大题全是红x。

    孟知捏着笔,眼泪扑簌簌地落。

    不是说后面大题写了“解”就可以得一分的嘛?

    数学老师这个骗子。

    好想坐下来啊。

    屁股上一阵火辣辣,根本坐不了。

    孟知泪眼婆娑地看着面前这些她早就忘了好几年的考题。

    眼泪滴在对她来说外星文一般的试卷纸上。

    什么三角函数立体几何,她都是已经当了妈的人了,哪还会做这些。

    一想到自己已经当妈了,孟知突然一下嘤嘤哭得更惨。

    她都已经当妈了,现在还要被她妈揍。

    世界上怎么会有她这么倒霉的人。

    不过就是因为住宿舍的事情跟沈寒霁吵了架,气哼哼地睡了一晚,第二天竟然被刘仪揪着耳朵给从被窝里拖起来。

    “快点起来!今天段考也敢睡这么晚!”

    孟知糊里糊涂地吃完了早餐,糊里糊涂地背起书包顺着记忆走到四中,直到坐在考场,面对着一张白的闪瞎她眼的数学试卷后才唰地一下彻底清醒过来。

    她是谁?现在是在哪里?

    高一?

    十六???

    卧槽!!!

    面对那些她即使想做也有心无力的题目,孟知顺理成章地交了白卷,却忘了她作为四中教师团队里骨干教师孟老师的闺女,每一次考试的卷子,都会被年级办公室的阅卷老师揪出来放大参观。

    孟老师的闺女这回考试竟然叫交了白卷。年级组老师们的议论都已经传到了孟知的耳朵里,更别说,她的爸妈。

    想到这里,孟知忍住哭,捏紧笔杆,重新看向自己面前的卷子。

    然而越看哭得越惨。

    呜呜呜呜……什么sin.,她早就不会了哇。

    刘仪说不把错都改出来就不让她吃晚饭。

    孟知现在十分想冲到刘仪女士面前,“妈,不管您信还是不信,但是您的女儿,也就是我,虽然看起来只有十六岁,但是芯已经二十二岁了,虽然不会再做高中数学题,但是已经给您生了一个大胖孙子。”

    然后估计说出来又是一顿惨绝人寰的毒打。

    “脑子里成天装的是些什么?二十二岁就敢给老娘生孩子,你怎么不说你三十二岁就要送我入土了呢!”

    孟知从未体会过人生竟然如此艰难。

    她抬起头,透过窗,看到对面。

    沈寒霁的卧室。

    比被他骗到床单上滚了一圈然后生了糯糯这种事情还艰难。

    大骗子!坏蛋!恶人!

    路西法大魔王,万恶的剥削主义者。

    孟知冲着对面的卧室低低地骂。

    并且这一回,她又给沈寒霁加了一个新的形容词——色.胚。

    糯糯都七个多月了,她休完学重新上学,想住宿舍,沈寒霁死活不让。

    理由是糯糯还小要妈妈,并且她一个人住宿舍照顾不好自己,他作为一个负责任的老公和爸爸,要照顾她们娘俩。

    “你就是这样照顾我的?”那夜,孟知撑着快被他撞断的腰,问。

    “这是照顾你跟糯糯的附加福利。”沈寒霁极致时嗓音低沉,埋头在她身上烙下一个又一个的吻。

    她要是去住宿舍了,沈寒霁的福利当然就没有了。

    想什么呢?孟知猛地反应过来,脸颊一阵烫,她甩了甩头,把那一幕幕扔出脑海。

    做人要纯洁。

    沈寒霁又不是人。

    叩叩叩,房门突然被扣响。

    谁?

    孟知脸还烧着,门锁嘎啦一声被旋开。

    说曹操曹操就到。

    沈寒霁回头冲给他拿锁开门的刘仪笑了笑,抱着几本课本,悠哉地进了孟知卧室。

    “好好跟人家寒霁学习。”刘仪冲着呆站在书桌前的孟知凶巴巴地叮嘱,然后又满意地看向沈寒霁,体贴地为两人带上房门。

    “你来做什么?”孟知倏地转身,往后退了一步,挨打的屁股刚好撞在书桌沿儿上。

    嘶~

    孟知拧巴着脸,倒吸一口凉气。

    疼死个人了。

    耳边传来沈寒霁的低笑。

    “你来干什么?”孟知忍下自己脸上疼到哭的表情,重新问。

    沈寒霁朝她比了比他手中的课本,“我答应阿姨来给你补习。”

    谁要你补习?孟知白了他一眼,“不需要。”

    现在的少年沈寒霁比六年后的长得更清隽无害一点,但只有孟知知道,不论是哪个年纪的沈寒霁,从来都是一肚子的坏水儿,根本没变过。

    孟知把这归结为高智商人群的劣根性。

    沈寒霁就跟没听到她的拒绝似的,大摇大摆地把凳子搬过来,坐在书桌前,翻起了孟知的数学白卷儿。

    “你看什么你!”孟知有些羞,一把把自己的白卷压在手底下。

    沈寒霁坐着,也不恼,只是由下而上地看着她,“你怎么不坐?”

    孟知:“……”

    mlgb的你屁股被打得那么惨然后再去坐凳子试试看?

    沈寒霁就跟听见了孟知的内心潜台词一般,“我长这么大倒从来没挨过打,也不知道鸡毛掸子打人疼不疼。”

    孟知现在十分想掐死这个嚣张的男人。

    这个未来要当她孩子爹的男人。

    沈寒霁倒也没再逗她,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又往孟知身前挪了一点。

    孟知往后退。

    “还疼不疼?”他问,心里有些心疼,刘仪揍起孟知来可从来不手软。

    孟知下意识地背手捂住自己受伤的屁股,“关,关你什么事。”

    沈寒霁一直盯着孟知的脸,她刚哭过,眼圈肿肿的,鼻尖微红,脸颊也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

    他突然笑了一声,说:“谁说咱糯糯不像你,哭起来的时候明明跟你一模一样。”

    他,说了糯糯?

    孟知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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