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高专的五条悟突然打了个喷嚏，抬头看了看，晴空万里。
夜蛾正道：“感冒？”
五条悟面不改色：“应该是小白在想我。”
夜蛾正道：“……”她怕不是在想怎么报复你。
“她人今天不在高专，你让她去哪了？”
“哦，只是让她去那位老板店里……”五条悟捉摸了一下，“拿零食。”
“只是零食而已，需要特地跑那么远吗？”
五条悟笑眯眯的：“因为那是腌了千年的椒盐味手指。”
夜蛾正道被他这个回答噎了一秒钟：“你怎么就知道是椒盐味……”
外面有人叫了声“五条”，匆忙推门，满脸都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五条，外面有人找你哦！”
“咦？”
“是警察哟，是警察，五条你被警察盯上了，该不会是挪用公款偷偷去喝花茶了吧？”
“你说的明明是你自己吧。”五条悟漫不经心说。
那人心窝子被扎了一刀，骂骂咧咧地跺脚。
夜蛾正道转头看向五条悟，有种不祥的预感：“虽然他说的不可信，但既然警察亲自来找你，你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普通人看见了？”
以前也不是没遇见过这种事情，来不及下帐，有路过的人搞不清楚情况随便报了警，后续还要辅助监督们去收尾，已经有不少人在抱怨了。
五条悟思考了一下，掰手指细数他这段时间的作为：“这么说的话，上个月我去大阪解决了一只一级咒灵，路过北海道顺便救了两名重伤的小孩，闲着没事去找辉夜家掌权人喝了杯茶，回来的路上在池袋遇见一只无头骑士，随便切磋了一下……”
“最后那个明明只是动漫里的角色吧。”跑来喊人的男人忍不住吐槽，“不对，后面两个都是动漫！”
五条悟倒打一耙：“这么大个人还看恋爱动漫，害不害羞呀？”
那人：“？？？”
说的好像你就没看过呢！嫑脸！
·
陈白霜老老实实坐了一个多小时，望眼欲穿地望着审讯室的透明窗玻璃。
“他来了么？”
“没有。”
五分钟后。
“他来了么？”
“路上。”
又一个五分钟。
“他来了么？”
“说了在路上！”
十分钟后。
“他……”
“在路上在路上！”
“我……”
“这么着急见他，他是你男朋友吗？！”
“……”
着急的难道不是你们吗？
陈白霜欲言又止，心想你们日本的警察咋脾气这么暴躁呢？
“不是你们要见他的么？”陈白霜嘀嘀咕咕地坐了回去，她就是想上个厕所而已。
算了，憋着吧。
因此，当五条悟进来时，他看见的就是绷紧身体坐在椅子上、脸色有些奇怪的陈白霜。
他“嚯”了声，径自拉开另一张椅子大咧咧坐下，完全把审讯室当成他家的样子。
他还没开口，就听陈白霜幽幽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剩下的钱你什么时候转给我？”
窗外，盯着里面情况的警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事情很严重”的信息。
五条悟脸色变都不带变的，摊手道：“我手机也被没收了。”
“你来的路上就应该把尾款付了。”
“你见过没拿到货就付尾款的老板么？”
“你可以做第一个吃西瓜的人呀……”陈白霜理直气壮，然后卡住，脸色更加奇怪了，缩了缩腿。
五条悟抬手往她眼前挥挥：“怎么不说了？第一个吃西瓜的人又怎样？”
陈白霜：“咱们能不说西瓜这个词了吗？”
五条悟“哦”了声，笑起来：“等会出去请你吃西瓜。”
“……”陈白霜默默把一句脏话咽了回去。
他俩的聊天净是一些没有营养的，很快，美女警官又进来了，她应该是上司，进来后第一句话是对着陈白霜说的。
“等了这么久，你男朋友终于到了，现在你们可以坦白了吧。”
五条悟若有所思地扭头看向隔壁一脸懵逼的陈白霜，语气轻慢地：“男朋友？”
陈白霜看都没看他，直直瞪着美女警察：“哈？”
哪来的男朋友？
美女警察学着她的语气：“坦白？”
陈白霜脸色发青，驴头不对马嘴反驳道：“他不是我男朋友！”
美女警察看看对面那位满脸写着“随便她怎么说反正我们就是一家人”的男人。
陈白霜还想就这个问题进行解释，美女警察一抬手打断，重新把那个盒子推了过来，盯着五条悟说。
“你女朋友说这个盒子是你要的。”
五条悟扫了眼盒子上破碎的符纸以及上面散步的诅咒痕迹，片刻后才不紧不慢地哼笑了声，身后往后一仰，轻倚着椅背。
“如果这是我要的东西，你们大概连盒子都拆不开。”
语气听着像是蔑视，但其实他真的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毕竟五条悟天生自带拉仇恨的技能。
美女警察当即不悦：“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见的那个意思呀。”
“你！”
五条悟轻抬下颌，朝盒子的方向点了点：“你们调包了里面的东西吧。”
美女警察脸色微变。
陈白霜现在满脑子都是想上厕所，压根懒得听他们扯淡，一听五条悟这么肯定，立即帮腔：“盒子里是一把染血的枪，我就说你怎么可能让我拿这么危险的东西，我的老板还是很有良心的。”
“啊，这么说的话，盒子里原来的东西可能比枪更危险喔。”
“……那你还让我去拿？”
“不打开盒子还是安全的嘛。”五条悟弯起嘴角，意有所指，“能打开盒子的人，似乎也不简单啊，毕竟，只要盒子不打开，有些危险的东西也只能摁在盒子里。话说回来，潘多拉魔盒你有听说过吗？”
美女警察本想说什么，一听他这话，脸色大变，唰地站起来，二话没说冲出去找人。
陈白霜看见她这个反应，哪还能不懂五条悟的暗示，凑过去用气音问：“真的很危险？”
因为是在审讯室，一言一行都有监视和监听，陈白霜刻意拉近距离，尽可能不让声音被听见。
“如果非常危险的话，在我没来之前，这里就已经被夷为平地了哦。”
陈白霜松了口气，难怪他老神在在的，完全不担心：“所以盒子里原来装的什么？”
隔着一层薄薄的黑色眼罩，五条悟看着她近在咫尺的鼻尖和脸颊，她的头发垂落在身前，发梢弯曲着落在他衣服上。
他顺手捻起一缕，往手指上缠了两圈，漫声答：“非要说的话，用你的脑回路来理解，大概相当于泡椒凤爪吧。”
陈白霜：“？？？”
区区泡椒凤爪就能把一警察局的人吓成这样？你骗鬼呢？
她翻了个白眼，重新坐回去，碎碎念：“所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嘶——”
因为惯性，头发被扯住，头皮发麻，她顺着那缕头发看过去，果然看见他在捣乱。
五条悟若无其事松开手，头发从他指尖滑下来。
“接下来只要睡一觉就可以了。”
然后他俩无聊地用手指画了会儿井字棋，真的就这样趴在审讯室的桌子上睡起觉来。
陈白霜觉得桌子太硬，换了几个姿势都不舒服，后来好不容易习惯了，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头被人抬了起来，脸颊贴着柔软温热的东西，睡得更舒服了。
五条悟看了看铺在桌面上的她的头发，动了动手指，勾住两缕弯弯曲曲的发丝卷啊卷。
·
上面的人很快接到消息赶过来扫尾，两人最后是被恭恭敬敬送出警视厅的，送他们出来的那位脸色发青的美女警察还把之前被调包的东西拿了过来。
是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像一枚骰子。
陈白霜没看懂那是个什么东西，有点好奇，五条悟随手把东西扔她怀里，她手忙脚乱接过。
“这是什么东西？”
“尸体。”
“你还想骗我。”陈白霜说，“这玩意怎么看都不像是尸体，手感都不对。”
她摸过的尸体也不少，毕竟一直以来都是跟死人打交道。
五条悟不带任何恶意地微笑：“因为这是僧人坐化后的——精华？”
“……”
还精华！
你以为这是佛家的舍利子吗？
陈白霜有一句脏话不知该不该说出口，小方块瞬间变成烫手山芋，想扔了它，又扔不出手。
她捧着小方块，表情挣扎，很想直接照着五条悟后脑勺砸一下。
五条悟好像脑袋后面也长了眼睛，在她动手前一秒准确摁住她脑袋，慢慢地把她头掰正，直面人生的台阶：“看路，等下摔倒可别说我没有提醒你。”
“我才不会那么说。”
“你冤枉我的次数并不少。”
“那是建立在你有前科的基础上。”
“很好，从今天开始，你也是有前科的人了哦。”
“你明知道我说的前科不是那种前科——等等，今天这个误会不会真的要记入档案的吧？”
“这个嘛……”
“你别卖关子了，至少在这种人生大事上给我老实一次啊！”
五条悟叹了口气：“不会。”
在前面带路的美女警官神色郁郁，对他们旁若无人的对话置若罔闻，自顾自说：“之前有人报案说丢失了一个宝物，就是你们手里那个。我们找到后通知对方来领取，他们却矢口否认。我们又查到最近有几桩杀人案和那个东西有联系，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做什么的，但在我这里，你们依然十分可疑。”
为了更方便套话，他们不择手段将宝物换成染血的枪，以此吓唬小女孩套真话。
对于她的说法，五条悟无可无不可地“哦”了声，充分将“你爱信不信反正你又不能奈我何”的无所谓表达得淋漓尽致。
“我没有和你们开玩笑。”
“其实也不好笑。”五条悟提议，“我可以送你一本冷笑话大全，你需要吗？”
美女警官：“不需要！我只要知道你们是从哪里拿到的这个赃物！”
五条悟：“梦里。”
美女警官：“你以为我会信吗？”
五条悟惊讶：“原来你以为我会说吗？”
美女警官：“……”
五条悟遗憾道：“东西不是我拿的，我当然也不知道它来自哪里。”
美女警官：“……”
他要是真不知道就不会用这种让人生气的语气了！
陈白霜作为旁观者，看着美女警官被气到说不出话的表情，竟然久违地感到一丝爽。
被五条悟单独针对时她是真的想和他打一架，现在看见别人被他针对，原谅她不厚道，她真的很想哈哈哈大笑三声。
于是她拉了拉五条悟的制服下摆，神秘兮兮地说：“其实，我刚才在里面睡觉的时候又做了个梦哦。”
五条悟俯身挨近她的脸，很捧场地问：“是嘛？你又梦到什么了？”
“泡椒凤爪。”她肯定地答，“我梦到我们今天的夜宵有泡椒凤爪，还有冰镇西瓜哦。”
忍了几秒钟，五条悟一侧头，指节抵着嘴唇，“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拐弯抹角暗示她想吃泡椒凤爪和冰镇西瓜，还真是辛苦她了。
“但我更想吃冰糖凤爪怎么办？”
陈白霜震惊：“竟、竟然有冰糖凤爪这种东西吗？”
“好过分，你是在看不起冰糖凤爪吗？”
“倒也不是……”
“为了向它道歉，你今天要陪我吃冰糖凤爪。”
“……”感觉胃已经开始疼了。
“还有冰镇西瓜。”
“这个我可以！”
“关东煮和小龙虾吃哪种呢？”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当然是全都要。”陈白霜信誓旦旦。
“这样啊。”五条悟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不疾不徐挖坑道，“那么，男朋友和一见钟情，你也想全都要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