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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最后悔与最高兴

    沈熹道:“是啊,如果我没有看到母亲的那本笔记本的话,或许我就真的单纯只是你的教练。”我的双拳猛然握紧,“笔记本上说了什么?”

    他敛眸看向我,眸光似乎复杂却深邃难测,他说:“你那么聪明。”

    那一霎我的心脏彷如脱缰的野马,感觉都要跳出来了,屏息而问:“关于......你的身世?”

    他轻轻嗤笑,眼中露出讽凉的讥诮,口中却道:“再猜猜跟谁相关。”

    我只知道自己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白了,其实我的潜意识中一直有一个在慢慢浮出来的线头,但是它总被很多东西给压制、覆盖,使得它从未真正出现。但这时候,沈熹用这样的口吻让我来猜,突然间那个线头就冲了出来。

    从头至尾,从尾再回到头,整件事的关键是——为什么沈熹在十一年前就要针对莫向北?他所有的布置、计划,全都是围绕着莫向北而展开的。我、小南、陈华浓等一系列出现的人物,都是他利用来完成这个局。

    如果说是为了从莫向北身上谋权或者财,他可以在成年以后通过商场来谋取。在听完他刚才讲述的故事后再听他提及沈母的笔记本,然后回思五年前种种,答案已经昭然。

    “你和莫向北是......”

    沈熹的眸光越加讥诮:“怎么?觉得我们不像?当然不可能像了,他长在莫家,含着金钥匙出生,以贺家的地位和身份即便是云清出家了姓莫的也不敢拿他怎样,更何况云清还是他最爱的女人,至于别的女人有否怀孕恐怕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听到这处我的拳头拽得极紧,甚至连指甲都抠进了掌心内,语调也变得僵直:“老爷子的死是不是你设计的?”

    “贺老爷子不是自然死亡吗?跟我何干?”沈熹垂落了视线淡淡反问。

    不是的,一定没有这么简单!我与老爷子相处过一个月,他的身体很健朗又长期做身体检查,不可能会突然病故。我再也坐不住一个箭步到他跟前,控制着身体不颤抖盯着眼下这人,“那天你一定见过老爷子。”

    一声轻嗤后,沈熹缓缓抬起头,视线清撩仰看向我,毫不掩藏眼中的沉暗,他道:“那又如何?老头子以为可以一手遮天,可时过境迁后他贺家也不过是淹没在权力洪流中的末流,所谓原来的人脉不过是虚妄的表象罢了,剥开外衣他不过是个年迈却无女送终的糟老头子,几句话一激就气到脑淤血而死,算是便宜他了!”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将老爷子逼死的!我从齿缝中迸出第二个疑问:“那莫向北的父亲呢?他为什么会自杀?”沈熹的眼眸里疯狂与黑暗交织:“痴念一生却难得到的女人与自己的好友苟且,这个如果还刺激不到他,那么兄弟相残、至死方休这出戏够不够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兄弟相残,至死方休!他真的与莫向北是兄弟!

    难怪十一年前明明莫向北已经落入沈熹手中,却只是抹去他的记忆并没对其造成实质伤害。因为十一年前他只是埋下一个定时炸弹,他要的是五年前那场劫殇,他要所有置他以悲惨童年的人都受到报应。这些人里有老爷子、莫父以及云清,甚至可能连陈华浓的父亲都有,而他的养父沈柏梁据说也在那次事件后从沈家退下去国外疗养了。

    其中莫父恐怕是他最痛恨的人,在他母亲的那本日记里一定写了许多关于莫父的事,故而他对莫父最残忍,等同于是逼死了这个本该是他父亲的人。

    那年我得知这些噩耗时也有过疑惑,莫父纵横权利场如许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真的爱云清爱到看见她与陈父那段视频而跳楼自杀的地步?原来其中还藏了这一层秘密。

    我心中升出一股恐惧,老爷子死了,莫父也死了,云清疯了,陈父从那权利场舞台退下,沈柏梁也出国疗养,与这些有联系的人里面唯独莫向北还安然而在!而他对莫向北的敌意是从骨子里衍生出来的,嫉妒与仇恨融入了他血液里,又怎可能会放过?

    所以五年前根本不是终结!我慌乱无比地去抓他身前的衣襟急声质问:“你还要对莫向北做什么?”他半仰着头,目光锁定我,嘴角弯起弧度似笑非笑地反问:“你觉得呢?”

    “你已经败了!”扬高的声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他与莫向北的那场较量已经败了,莫向北在谋算上不输他。可见他摇着头说:“我没败,否则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思维浑沌,讷讷而问:“什么意思?”

    “他能从我这里夺回的也就只有秦丰这一样了,其余的注定了他一无所有,包括你。”

    我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你想说什么?”

    “亲情的外衣我替他剥掉了,爱情的这件我又怎可能还留着给他?决定把你拉进局中我就没有打算真正把你给他,无论你这颗心有否在他身上,最终他都将一无所有。”说到这处,他突然引颈而上凑到我近前低了声一字一句地说:“放心,我不会要他死的,你是他致命的弱点,你脑中的这个结到死都不可能解开,还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你一点点枯萎更痛苦的?”

    “不可能。”我惶然摇头,“只要破了你的双向心理锁,k就一定有办法能够从你口中挖出那道暗示。”他笑了,可那笑容却让我感到毛骨悚然,“再高明的催眠专家都不可能从一个死人口中得到答案的。”

    我完全懵了:“什么死人?”

    可他却没再回答我,而是一点一点向椅背躺倒,也让我目睹他脖下一寸处不知何时插了一根金属,血迹横流。霎时,脑中闪过白光,再也无法作出任何反应,声音嘶哑在喉咙口连一声都出不来,只痴傻地瞪着他,瞪着那双......原本黑幽暗沉,此时却变得黯淡无光眼睛。

    “苏,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认识了你,而最高兴的事是......当了你的教练。”

    我瘫软而倒,身体无任何知觉,睁大着眼睛却只看得见一片惨淡的白色,脑中闪过一幕幕画面,清晰而又模糊。

    “教练你好,我叫季苏。”

    “沈教练,刚才那个动作你能不能再示范一遍?”

    “教练,我快要高考了,给点鼓励吧。”

    “教练,说定了哦,周末上海码头见。”

    ......

    “susan?”糯软的声音拉回我游离的心神,低头见小芒果蹙着眉拉着我的衣袖在摇晃,下意识而问:“怎么了?”小芒果不高兴地嘟囔:“我刚才叫了你好多声你都不理人。”

    我蹲下身与她视线齐平了,摸了摸她的头解释:“刚刚在想一些事没听到,跟你道歉好不好,你能原谅我吗?”她歪着头想了想却说:“我觉得你该给jacky道歉,因为他烤好了很多肉让我来找你,你看那边,他还在等着呢。”

    循着她指的方向而看,莫向北还靠在河边的那棵梧桐树下侧身而坐,似有所感般他转过头来,隔着百来步的距离,要说能看清他眼神是夸张了,只不过我习惯了他这些日子幽沉如水的眼眸,他变得越来越沉稳安静了。

    我对小芒果说:“那你愿意陪我过去吗?”

    “当然,我很乐意。”小芒果煞有介事地回道。

    于是两人手牵着手朝那走去,到近处就闻见一股焦味,往那烧烤架上而看,疑似烤肉的串串都成了焦炭。小芒果懊恼地低呼:“jacky,你把肉都烤黑了,这种还能吃吗?”

    莫向北像是才回过神来,扫了眼烤架,眉色未动地说:“重新再烤。”

    小芒果想了想点头说:“也行。”

    有时候听她和莫向北的对话会觉得人小鬼大,讲的话都成熟的像大人。跟我她还会偶尔撒娇什么的,但是跟莫向北似乎从没有过。

    反过来莫向北对待她的态度,不见宠溺却又暗藏疼惜,他把小芒果放在一个平等的角度。就好比眼下,他正指挥着她去将肉串给分开,然后再递给他,又让她去将地毯铺好摆好餐具。

    其实我与小芒果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但这些年回来看她时总见母亲将所有事都照应好了,无论是饭桌前还是饭桌后。而我也从未意识到这样有什么不好,这时才发现生活中有很多想当然但其实可以纠正过来的行为,从小芒果认真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很喜欢。

    当被安排与被需要放到一块时,绝大多数人会享受被安排,但却更偏爱被需要。

    莫向北突然问:“下午想去哪走走吗?”

    我一怔,这几天来了这边后基本上都是屋内与河边两处而闲,他是想要去城市中?刚这么念想而过,又听见他说:“既然没有好主意,那就去你的学校看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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