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听实话吗？”江棠摁了电梯，侧脸睨向他，季然摆摆手，“算了，你不用说了，我懂。”

    成年人有一点好，就是很多事情无需挑得过于明白，但这也是弱点，活得太过明白，做一件事之前习惯性预测到结果，计较得失，再也不能像年轻时候那样不顾一切放手一搏，瞻前顾后，想得太多，绑手绑脚的。

    江棠见他沉重得有些丧的模样，顿时有些于心不忍，打击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你也不用这么沮丧，感情这种事其实很难说，你看我和唐游川，三年前跟我领证的时候，他一副恨不得掐死我的架势，几个月前还傲慢地叫我别对他痴心妄想，对我跟我仇人似的，你能想到有朝一日他喜欢我，和我一起，还对我言听计从吗？”

    季然幽幽说道：“你到底是安慰我还想跟我炫耀？”

    “不能两者兼具吗？”江棠的语气波澜不惊的，偏偏说得理直气壮，“一举两得。”

    “……”

    可去她的一举两得！季然噎得眼睛一瞪，“你还有人性？”

    江棠绯唇轻勾，慢条斯理地说：“你要羡慕的话，去表白呗，成了就能跟我炫回来了。”

    季然双肩一耸，像霜打的茄子蔫儿了，重重地叹了口气，闷声道，“算了吧，不想闹得尴尬连朋友都没得做。”

    恰巧电梯停下开了门，轿厢里有人出来，两人便闭嘴揭过了这个话题。

    ……

    下午做手术前，江棠换好衣服从换衣间里出来，与陶芸锦打了个照面。

    陶芸锦微笑着先开口：“你这是第几台了？”

    “第二台。”陶芸锦与她关系再不好，既然她已经主动搭话闲聊，江棠就不会不搭理，毕竟成年人说话做事讲究体面。

    江棠摘下腕表，报以礼貌性微笑，嗓音温淡回了句，又随意问道，“听说你去援助了？”

    她们虽同一科室，但因为排班正好错开的缘故，两人打照面的机会不会太多，但这段时间他们都没见过，因为院里正好有个短期的医援项目，需要到贫困落后的地区做援助，陶芸锦主动报名申请参加去了，偏巧是她和唐游川关系公开的时候。

    心外科和其他科室不少人都知道陶芸锦与唐游川是青梅竹马，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陶芸锦营造出一种错觉，导致很多人误以为她和唐游川是一对，所以得知江棠才是正牌女友时，一度传出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

    江棠和陶芸锦关系原本就给人一种微妙感，江棠似乎不大爱搭理陶芸锦，大家开始还不明白两人之间发生过啥，这事儿一出，众人顿时悟了。

    于是“江棠挤掉陶芸锦，成功插足上位”这个说法就传了出来，众人暗搓搓地脑补了一出两女争一男的三角关系戏码，如火如荼地议论起来，江棠和陶芸锦都没理会，然后陶芸锦一走，就像坐实了这些猜想一般，大家都觉着她借口参加医援，逃离这伤心地儿疗伤去了。

    并非江棠心胸阴险狭隘去编排陶芸锦，确实是陶芸锦一步一步模糊界线才导致别人都以为江棠是第三者，所以江棠很难不怀疑她医援就是为了加重误会，因为她料准了江棠不会刻意去解释什么。

    事实上这种事儿，解释了也没用，没准儿还会越描越黑。

    江棠阴暗地想，陶芸锦这女人有时候真挺毒的。

    “嗯，”陶芸锦余光扫过去时，正好瞧见江棠在摘戒指，表情微微一顿，紧接着淡声开口，“你跟三哥最近都挺好？”

    “挺好的。”江棠把戒指放进储物柜，然后关上门，又打了声招呼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