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条鱼正张着嘴,要吞水中的血花。
她挥手将鱼赶走,而泛着红光的玉符从她眼前划过,缓缓的沉入湖底。
它就像一把刀,时刻剜心似得提醒着她。她姜家,就是因为一块可笑的东西而被灭门的。
姜梨负气的往上游着,那东西就扔了吧!落到任何人手里,都是会引来杀身之祸,还不如埋入湖底。
可是当她快游到湖面时,她又转头游了回来。
她要看看,能赔上姜氏与十万性命的东西,到底有什么惊天秘密。
姜梨并不熟悉水性,等她游出湖面,也已经精疲力竭了。
上岸的那一刻,居然看到夏侯尊与人打斗的场景。
姜梨有些惊讶,因为她能感觉到他并没有内力。但是这利索的拳法,怎么说也像是练了十几年。
这老小子深藏不露啊!
姜梨爬了上来,她抖了抖身上的水,把口袋里的鱼丢回去,准备去搭顺风车。
地上蠕动的人突然爬了起来,拿起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对向了夏侯尊的后背。
这是背后放冷箭?
她虽然不懂这个时代的武器,但是看那人的表情也知道是什么。
夏侯尊并没有察觉,她想提醒他,但却发现即使他看到了,也根本躲闪不及。
姜梨咬着牙奔了过去,可是她低估了那武器的力量。
一道尖锐的物体刺进身体,居然比被胡刀砍伤还要难过。
撕裂的疼痛贯彻全身,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就再也没了知觉。
夏侯尊的脸上,全是姜梨的血迹。他抓住了她下滑的身体,使劲的摇着她软棉的身体,“江小漓……江小漓………”
可是她就像是死了一样,越来越惨白的脸。
恒一一脚往那开抢的人脸上踹了一脸,连忙提醒道:“老板,快去医院。”
恒一从没看到过老板这个表情,老板晕血,所以从不脏自己的手。
夏侯尊抱着姜梨,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江小漓,你醒醒……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救他?
活了这么久,这是第一个站在他前面护着他的人。
警车将他们包围,车灯打在夏侯尊的脸上。他的脸色,就如同白纸般惨白,加上喷溅半张脸的血液,将他衬得的暴酷无比。
…………
姜梨闻到了一缕梨香,她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居然躺在梨树下,身下是厚厚的花瓣。
“阿梨,快来吃梨花糕啦!”娘亲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姜梨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拍了拍衣服,娘亲最讨厌带着脏脏的样子去吃梨花糕了。
拍着拍着,她突然觉得自己身体有异样,她看看了自己的手,瞬间瞪大了眼睛。
手怎么会这么小?那细嫩的样子,就好像幼童的手。
一只大手压在了她的头顶:“这是你娘亲刚给你换的衣服……”
这略带沙哑的嗓音,让姜梨鼻子一酸。
父亲……这是父亲的声音。
姜梨想抬起头,头顶的那双大手却一直按着她。越是这样她就越想抬头,那样子像极了暴躁的小猫。
“好啦!”一道娇柔的声音传来,父亲的手被拍走了:“女儿是宝,你要欺负,就欺负阿腾去。”
是娘亲……是娘亲……
姜梨一激动,鼻涕就喷了出来。
“小花猫!”父亲笑骂道。
娘亲笑着蹲下,用淡粉色的帕子轻轻擦着她的脸:“我的阿梨,是天下最美的姑娘,是娘的小棉袄!”
娘亲的声音就像摇篮曲,姜梨啜涕着,扑进了她的怀里。
“娘亲,阿梨想你!”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
“小崽子,那是老子的……”父亲还没说完,就被一道眼神瞪了回去。
娘亲抱起她,拍着她的背,柔声道:“不哭不哭,我们去吃糕糕!哥哥和小漓都要把糕糕吃完了!”
姜梨突然哽住了,小漓?江小漓么?
她猛然抬起头,缩小版的姜腾和江小漓坐在石墩上,往嘴里塞着糕点。
不对!江小漓……为什么会有穿着奇装异服的江小漓?
突然眼前的燃起了熊熊烈火,那一切都被火焰点燃。
娘亲的背影就站在不远处,然而她却将佩剑架在颈间。
娘亲的声音,从远处幽幽传来,她说:“为了姜家,活着!”
不要……不要……娘亲………
姜梨挣扎的想要跑过去,脚却粘在了地上,就连一句话也发不出来。
娘亲闭上了眼,利剑割破了她的血肉,染红了整个白衫……
…………
医院。
“全身伤疤共一百三十五处,其中胸部致命伤疤十六处,头部有三处叠加伤,怕是这位小姐曾失忆过……”一位老医生全然不顾面前人阴沉的脸色,继续滔滔不绝的讲着。
恒一的脸也阴着,这江家的人是虐待狂吗?除了脸和手背是好的外,就没一块好地了。
夏侯尊来回摩挲着姜梨的手,粗糙的手心,虎口的厚茧。
他的力道很轻,似是怕惊醒身旁人的休息:“什么时候能醒过……”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床上的人突然坐了起来了。
“娘亲………”姜梨睁开眼,眼前的火焰,随着睁眼的瞬间消失。
原来是梦!
姜梨松了口气,后背传来刺痛让她不自觉的动了动胳膊。
“别动!”一双手将她的胳膊固定住,他说:“你皮真厚,距离这么近换做是一般人,恐怕都直接去火葬场了。”
夏侯尊扶着她,想要将她按到床上。
“等会!”姜梨看着一旁突然冒出来的人,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怎么在这里?”她有些吃惊,床榻旁边居然还有人。然后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是惊讶:“我为什么在这里?”
恒一和老医生相互看了一眼,恒一纳闷的指指自己的脑袋,莫非……这里有问题了?
夏侯尊愣了一下,这是失忆症发作?
老医生奔过去,想要看一下情况,结果却被姜梨拦住。
“别靠近我!让我想想!”从幼时头部受了伤,她经常会有间接性失忆的现象。
想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了,她好像为一个人挡了兵器来着。
“伤我的是什么东西?”能比穿云箭速度还要快的武器,如果用在北境的战场上,不仅可以缩短时间,还可以避免伤亡。
夏侯尊无奈了,这女人果然是与众不同,醒来的第一时间,居然不是庆幸自己还活着。
姜梨觉得手腕上贴着的东西着实不舒服,她抬手就要撕下来,可是夏侯尊却按住了她。
“你输的可是我的血,你觉得我可能让你浪费吗?”他靠的很近,霸道的语气让人无法拒绝。
“我爷爷的生辰宴开始了,我要回去。”姜梨最讨厌别人强制的语气。
她强势的站了起来,结果刚站起来就头重脚轻的栽了回去。
“哼!”夏侯尊嘲笑道:“不自量力的女人。”
如果他没记错,这个女人失血量是七百毫升。血型是熊猫血不说,恰好医院库存的血量不足五百毫升,如果不是他在,她这条小命都翘了。
姜梨摇了摇发晕的脑袋,看了眼恒一他们:“让他们都出去,我想单独找你聊聊。”
未等老板发话,恒一很识相的拖着老医生出去了。
夏侯尊往后一躺,一副懒散样的说:“江二小姐想提什么条件尽管说。”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以条件交换的方式,才能抹平他内心的不安。
姜梨有些懵,这是来让她提报酬的吗?她本意可是没想救他的,既然让她开条件,那她刚好有事要说。
“我要找我的母亲。”她对那件事耿耿于怀。
这世间真的有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吗?但是两个人不在同一个空间,她们怎么可能会长的相似?
“这事找江老爷子,不是会更方便一些吗?”如果他没记错,江母的藏身处就是江老爷子安排的。
姜梨转头看着他:“找人这件事应该不难为你吧?”
夏侯尊坐了起来,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扶着下巴:“那么,我们就扯平了。”
他一副松口气的表情,让姜梨想笑:“我可以理解为,你害怕欠人人情吗?”
他那样子和父亲很像,允许别人欠他,也不允许自己欠别人。
“你先休息!”他岔开话题:“我去安排通知下你家里。”
“不用。”姜梨晃动了下脖子,她抬头看了下快输完的血袋,然后将手上的针管一扯。
“送我回去,这么隆重的场合,怎么会少了我的出席?”
想让她车毁人亡?真不好意思,她的命比较硬,阎王爷不收。
……………
江宅。
x市的名门望族都如时来赴约,但大家的目的,却都是冲着夏侯尊。
早前就有传闻说,夏侯尊今晚会来参加这场宴会,这不仅仅是江家殊荣,也是众人在夏侯尊面前混眼熟的绝佳机会。
江老爷子穿着红色的唐装很是喜庆,他乐呵呵的穿梭在人群里,并时不时的问江浩:“尊先生怎么还没来?”
江浩哪里知道为什么没来,他只能说:“过一会儿就来了。”
但是等了许久,却等到了一身狼狈的司机。
“老爷子……老爷子……”司机莽撞的冲进来,大嚷大叫的惊动了周围的客人。
江老爷子皱着眉,斥责道:“叫什么叫?有话不能好好说?”
“爸,这是怎么了?”云蓉走了过来,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周围的人瞬间把目光头了过来,司机顺了口气就一脸难过道:“二小姐……二小姐她带着偷拿着您的一笔钱跑了,我按照夫人的吩咐去接她回来,但她却把我从车上踹了下来,自己驾车逃跑了。”
全场一片哗然,这传闻中被散养的江二小姐居然是这样的贪财之人,一副骄横野蛮的模样就烙在了大家心里。
云蓉捂着嘴惊讶道:“天啊!难道是我让小漓存到银行的那笔钱?”然后她立马换了副内疚表情:“都怪我,这么大笔钱,早知道………”
云蓉的话还没说完,接着就传来一道带着戏谑的声音:“我怎么不知道我是带着一笔巨款逃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