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京城的街道上点起的灯笼,点亮了整个街道。
皇甫安泰下了轿,管家迎上前来:“相爷,您今日是回来的晚了些。”
皇甫安泰轻咳一声:“皇甫君回来了吗?”
皇甫君是清雅未出家前的名字,梁国的习俗,从小体弱的幼儿,女取男名,男取糟名,这样更容易养活。
管家一副邀功的样子:“回来了,已经安排大夫人以前住的兰香园了。”
相爷果然是在意大小姐的,于是他又试探的说:“要不把大小姐邀来一起用膳?”
皇甫安泰皱着眉,拂袖而去:“不用了,明日在见也不迟。”
管家纳闷了,相爷这是什么怎么了?他不是很在意大小姐吗?
皇甫安泰踏进屋门,围在桌前的人就齐齐站了起来请安,一时间喊父亲公公爷爷的声音搅和在一起,甚是心烦。
皇甫安泰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丫鬟们捧着水盆让他净手,可是当看到端水盆的丫头时,他扬手就将水盆打翻了。
“放肆!”愠怒之声,吓得满屋子的人一震。
红杏吓得连忙跪了水里,她的差事是母亲好不容易求来的,她可不能在主人眼前出错。
“父亲,这是怎么了?”出言的是温如玉,她是二房的正妻,众人都称之为二夫人。
皇甫安泰指着红杏的衣服:“你为何将这身衣服穿在身上?这是哪个房里的,这点规矩都学不好吗?”
红杏吓得瘫在地上,她穿这衣服有错吗?
众人这才把眼神投到红杏的身上,那身青衣朴素无华,但却精致在罩衫上。
那是罩衫材质是月影纱,千金难买一匹,而青色的月影纱,多是出自宫中太后的赏赐。
“这是哪房里的丫鬟啊?这么不懂规矩!”二夫人看了一眼众人。
二房的千金皇甫玲往嘴里塞了口菜,然后扯着她的袖子说:“娘,这是柳姨娘房里的丫头。姨娘对丫头真好,这衣服我都穿不起。”
皇甫玲坏笑道:“莫不是你想攀高枝?”
红杏听后更怕了,连忙重重的磕头:“老爷明鉴,我从没有过非分之想。”
她哪里敢沾惹相爷,就是借她胆子也得吓没了。
“来人把这不安分的丢出去,以后与她相关的任何人都不允许出现在相府。”皇甫安泰一甩袖子,接着就有人上前将她提了出去。
“老爷……老爷……”红杏哭成了泪人,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只不过就是穿错了一件衣服而已。
管家也闹不懂了,这衣服明明就穿在大小姐身上,怎么就跑到红杏身上了?
皇甫安泰入席后,提起筷子夹了块藕,然后又放了回去。
“让老大来书房见我。”他已经吃不下饭了,今天发生了这些糟心的事,他的心神还怎么安宁?
“是!”管家领命后,就起身去了西亭院。自从皇甫擎纳妾后,就不能在正厅用膳了。
皇甫家祖上定的规矩,一生一世一双人,谁破了规矩,谁就自动放弃继承家业,连上正桌吃饭的机会都没有。
西亭院。
皇甫擎刚入了座,管家就冲了进来:“大老爷,相爷叫您过去。”
皇甫擎站了起来,柳如苏递过来一碗汤:“天冷了,父亲喊你不知道有什么事,先喝碗汤也能抵饿。”
汤到嘴边,皇甫擎头一转,冷漠的拒绝:“带路。”
望着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柳如苏失落的坐下。
此时,奶娘突然凑了过来:“夫人,红杏被相爷赶出府了。”
柳如苏一惊:“怎么回事?”
奶娘有些纳闷:“说是穿错了衣服,可是夫人您并没有赐给她小姐的旧衣啊?”
柳如苏眉毛一跳:“去查查怎么回事?”
今天是那女人孩子回来的日子,可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
…………
一丝阴邪之风,将吹乱了白色的帷帐。月光将屋内照亮,在这空旷的房间里,仿佛每个角落都藏有一双犀利的眼睛。
江小漓裹着被子缩在角落,她怎么觉得这屋子那么像个凶宅呢?
只要她一闭上眼,就感觉床前就站了个披头撒发的白衣女鬼。
但是她好困,总不能让她睁着眼不睡觉吧?
“嘤嘤嘤……”
一道如女子的哭泣之声传入耳中,江小漓吓得把头缩进被子里。
这不会真有鬼吧?不对万一是僵尸呢?电视里怎么演的来?屏住呼吸就看不见她了!
江小漓大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爬在地上。
“嘤嘤嘤……我好惨啊………好惨啊……”那凄厉的女声越来越近,江小漓感觉就在眼前。
她悄悄的掀开被子,一双红色的鞋子突然跳了出来,落在她怀里。
“啊——”
江小漓连忙把鞋子丢了出去,又把被子蒙头上掩耳盗铃。
死人的鞋,死人的鞋呀!
她是不是要死了?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让她摊上了?
南无阿弥陀佛……
南无阿弥陀佛………
江小漓刚默念了两句,一个重物猛的坐到了她背上。
“我好惨啊……好惨啊……”
江小漓觉得五脏六腑都被压烂了,这空灵的声音一响起,她感觉自己全身吓软了。
“啊……”她也好惨啊!
为什么倒霉大神一直跟着她啊!
江小漓咬牙,死就死吧!她到要看看,这个鬼到底什么样子。
她试着爬起来,但却被人狠狠的拍了屁股。
“驾驾驾……骑大马……”
沙哑苍老的嗓子,说出来的却是孩童的语气。
不对呀!鬼没有实体!这难道是人?
“大马快走,大马快走……”那声音催促着。
这就是活人!
得出这个事实,江小漓手脚并用的用力往上一抬身体,接着那人就从她身上滚了下来。
“敢骗我?我要看看是哪个智障骗我。”江小漓从床上跳下来,朝着滚到角落的那个身影就是一脚。
那庞大的身影被她一踢,立马哭了起来:“哎呦,乡亲们快来看啊!媳妇要杀婆婆啦,伤没天理啦!”
她一喊完,江小漓满头黑线。
媳妇婆婆?这什么鬼?
确定是人后,江小漓也就不怕了,她蹲了下去,把那人翻了过来。
一个抹的像日本艺妓的胖老太太,正含着鸡屁股像婴儿一样的吮吸。
“这……”她算不算欺负老人啊?这应该不是碰瓷吧?她可没钱赔。
老太太看到她,嘿嘿一笑,把鸡屁股拿出来:“鸡腚……好吃………”
“你自己吃吧!”江小漓嫌弃的一推,这老太太谁家的?大半夜学鬼哭,也不怕被人打。
老太太指着江小漓一笑:“呀!花姑娘!”
呵呵!
江小漓把老太太拉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灰:“您在哪里住呀?我把您送回去吧!”
老太太翘着脚:“鞋鞋!”
江小漓撇嘴,感情那只鞋是丢出去的。她弯腰把鞋捡起来,给老太太套上。
老太太满意的扭了扭脚脖子,然后手一伸:“扶我去床上躺着。”
江小漓无奈,只能把她扶到床上去。
老太太坐下后,浮夸的表情突然一收,她说:“孩子,你受苦了。”
她伸出手,摸着江小漓的脸,就像是位普通的老人家,终于等到了自己孩子回家。
江小漓心一酸,不自觉的坐在她身旁,安慰的话刚到嘴边。
老太太突然傻傻一笑:“果真丑的没法见人了。”她又含上了鸡屁股,一头扎在床上打起了鼾。
江小漓:她不想尊老爱幼了,怎么办?
………
书房内。
皇甫安泰目光略显疲惫的看着皇甫擎:“子汝……她回来了。”
皇甫子汝,是清雅的本命。
听到这两个字是,皇甫擎身体微微一颤,然后他淡淡的“嗯”了一声。
皇甫安泰看着他,然后重重的叹口气:“你还是没有放下过去,毕竟是你先负了她。”
“可她却先害了母亲。”皇甫擎把脸别向一边,显得很无力。
“子汝是你的孩子,她可没有害自己的祖母。”皇甫安泰闭上眼睛,回想起白天的场景。
自称是自己亲戚的道士,杀害了他最为器重的孙女。
如今皇甫家孙辈尽是女子,难道百年家业就毁于此了吗?
皇甫擎依旧不为所动:“她私自出家亦是不守孝道,就是家法处死也不为过。”
皇甫安泰抬了抬眼皮:“要是她真死了呢?”
皇甫擎一怔:“那就……那就……”
他突然来不了口,他不死,做子女的怎么敢死在他前面?
皇甫安泰闭上眼:“好好照顾她吧!你后院的事我不管,但是子汝,谁都不能碰。”
子汝……
皇甫安泰的嘴里泛着苦涩,要是查出来……这欺君之罪,就足以灭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