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尊牙疼,就是酸的牙根疼的那种。
恒一瞅着叼着牙签的老板,有些不明情况的问:“老板,你牙疼吗?”
夏侯尊拿出牙签,往恒一身上一弹,抬了抬眼皮:“你很闲吗?”
恒一连忙摇头:“不闲不闲。”他不想扫厕所的。
“很闲的话,想个办法,把那倒贴的丢出去。”他说的是谁,恒一是明白的。
恒一吞了下口水,正统的夫人,他哪里敢啊!
自从老板十四岁那年来到老宅,乐语就变了个人,全国首屈一指的保全公司继承人,居然放下刀抢,去学着做菜打理家务。
乐语这个女强人在外是一副天下无敌的样子,在夏侯尊面前,却是个小女人。
如果不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恒一都要以为她是人妖了。
恒一想了想说:“宗少爷回来了,这下老太太的该高兴了。”
夏侯三家的两个孩子,都是很得老太太心的。唯独长孙夏侯尊,却与老太太很不对盘。
夏侯尊冷哼一声:“她是该高兴,高兴她儿孙绕膝,又可以听她摆布了。”
“去查查宗昀回来的目的。”他捏着山根处,他怎么看宗昀这小子很扎眼呢?
“这就不用查了吧?”恒一无奈,怎么什么都让他查:“下月是老夫人的七十大寿,宗少爷回来肯定也是这个目的啊?”
夏侯尊应了一声,好像是这么回事:“江小漓为什么出现在医院?”
“听说是公司的职员摔倒了,对方又是个孕妇,作为继承人来看看也是很合理的。”亲力亲为也是个不错的管理阶层,起码没派个人出来草草了事。
一切合情合理,夏侯尊的牙稍稍没那么酸了。
乐语端着一盘水果走了出来:“医生说你吃些水果会好。”
夏侯尊有些不耐的问她:“你公司没有事要处理吗?”
他讨厌这个女人,整个华国的人都知道,他在大婚的当天逃婚了,然而真正的原因却是她逃婚了。
他从没喜欢过她,当初成婚也是觉得和谁结都一样,只是因为她的逃婚,让他彻底厌恶了她。
工作重要,难道他就能随意让人戏耍吗?
乐语只是冷漠的将果盘一放:“东西我放在这里,我还有事先走了。”
夏侯尊做了个请的手势:“不送!”
乐语睫毛微颤,她忽略掉他的态度。她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笑着问:“江大小姐可真是个美人,但江二小姐看起来更是不错。”
“乐大小姐也开始关注名媛圈了,怎么,是江氏在生意上惹到你了吗?”夏侯尊打趣的问。
“随口问问。”乐语回答道:“只是觉得,江小姐们都很不错。如果纯欣赏来说,似乎江二小姐比大小姐,更迷人一些。”
“乐小姐也有自卑的一天?”夏侯尊打了个哈欠:“无论什么女人,都要比乐小姐迷人。”
“但愿,她们的迷人,不是昙花一现。”乐语说话时,眼神里散发的寒光,似乎是要将夏侯尊的背脊看穿。
待她走后,恒一绷着神经的瞬间松懈了。
乐小姐每次来,他都像是在防贼,她总想从他这里套些话。
他并不是怕乐语这个人,而是顾忌她是夏侯少夫人的身份而已。
虽然婚没结成,也没领证,但是这个身份地位还是在那里的。
夏侯尊看着面前的果盘,脸色沉了下去:“她有查到些什么吗?”
恒一摇头:“没有,我已经处理好了。只不过,我在想如果江二小姐,真的……”他夸张的比了下肚子:“有了……那就不好解释了。”
夏侯尊摸了摸下巴,说到这个有了,怎么还没动静?难道他的种子质量很差?
………
丞相府。
江小漓被皇甫安泰的一句话吓懵了很久,是她听错了吗?
当皇后?
她这样的,能进宫当宫女就不错了,还妄想皇帝能看上她?
宸妃的美貌她是看到的,那是真美,而且她琴棋书画会的只是皮毛,这真是天方夜谭。
江小漓看着在院子里忙近忙出的丫鬟婆子,手里端着些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都是为了过几日入宫初选做准备的。
她有些担心,她不是担心脸被人那个叫上官青云的认出来,而是在担心另外一件事情。
此时,门口进来了一位老穿的花花绿绿的老嬷嬷,她的两只鹰眸在江小漓身上打了个转,然后笑着行礼:“大小姐,安好。”
江小漓不知道怎么回复,她站起身点点头说:“你好。”
老嬷嬷笑的皱纹都堆在一起,远远的看就像包子褶。
江小漓总觉得这嬷嬷目的不纯,那眼神估计比扫描仪还要厉害的架势,让她浑身不舒服。
“嬷嬷,你是在看什么?”她实在是被看毛了,这能不能说明来的目的。
“大小姐莫怕,老奴只是来相骨的。”老嬷嬷恭敬的说着。
相骨她知道,就是算命的一种,在这个梁国,确实是女子出嫁前,要找个相骨的,以此来准备出嫁的嫁妆。
老嬷嬷上前伸出手:“请大小姐伸出右手。”
那嬷嬷的手就像是枯藤,皮包骨头有些渗人。
老嬷嬷仔细看着她的手相,眉头一皱一松,然后她放下手,笑着弯了弯身子,算是行了个大礼。
“这是………”这和刚才态度完全不一样。
“老奴告退。”老嬷嬷的眼睛眯在了一起,表情与来时完全不一样。
江小漓也鞠躬回礼,她是看出来了什么?怎么也不说一下。
“瓮婆。”老嬷嬷刚出院子,就被人叫住了。
瓮婆回头,正看到一个身穿杏红色衣裙的人叫住了她。
她眯着眼细看了一下,原来是柳姨娘身边的大丫头腊梅。
“腊梅姑娘,柳姨娘来找老奴有何事?”瓮婆不谦不卑的回答。
她原是老夫人的陪嫁丫头之一,只是夫人怜悯,将她嫁了出去。虽然夫君早死,但还有孩子们在,也一直为相府的贵人们做相骨的事。
腊梅呵呵一笑:“既然瓮婆都看出来了,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她凑到瓮婆面前,从袖口里掏出一袋银子塞进瓮婆手里。
“那位………到底是不是处?”腊梅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还是黄花大闺女。
瓮婆掂掂钱袋,塞到了袖子里,她说:“这位一定能进宫的。”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腊梅愣住了,这老太婆说的什么意思?她就是问大小姐是不是处子,她该怎么回答夫人?
西亭院。
一阵优美的琴音声声入耳,如沐春风。
一名身穿鹅黄色留仙裙的少女,正坐在庭院中,娇柔的指尖正在留恋在焦尾琴上。
腊梅踏进院子时,就觉得自己仿佛入了画里。弹琴的正是柳如苏与皇甫擎之女,二小姐皇甫雪。
皇甫雪随了娘亲的相貌,肤若凝脂,面如皎月,一颦一笑别是一番风景。
一曲完成,皇甫雪抬起头,一双杏眸里却不似她楚楚可人的外貌,里面尽是算计。
看到来人,她先打了声招呼:“梅姨回来了。”
腊梅抿嘴一笑:“瞧我这规矩,光顾着听琴了,都忘了给二小姐请安了。”
腊梅是大丫头里面上最守规矩的,她从不给外人以恃宠而骄的架势,在主家面前也是规规矩矩,很是到位。
“娘亲还在屋里等着你。”皇甫雪起身,扭着腰就进了屋。
腊梅看着她那水蛇腰,也是看的心痒痒。夫人可是把在花楼学的招数全交给了二小姐,这还不把那些王卿贵族迷的离不开眼。
柳如苏是最疼皇甫雪的,一进屋就拉着她,在她手上涂了些玫瑰膏。
“娘亲,这膏涂在手上太滑了。”皇甫雪不喜欢油腻腻的感觉,她嫌弃的缩缩手。
柳如苏扯着她的手:“手是女儿家的第二张脸,这都是极好的东西。”
皇甫雪撇撇嘴,她是真的闻不惯玫瑰花的味道。
腊梅有过了来行了个礼:“夫人。”
柳如苏吩咐着众人:“都出去吧!”待所有人都出去后,她忙问:“怎么样?瓮婆看出什么没?”
柳如苏在面上装着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私底下却如市井妇人一般难登台面。
皇甫雪皱皱眉,虽说是她的亲娘,可是她也受不了母亲的前后变化。
腊梅摇头:“瓮婆没明说,只是说大小姐一定能进宫。”
“难道柳四儿没办她?”柳如苏一激动就攥紧了皇甫雪的手。
“娘亲,疼。”皇甫雪收了收手,手背上都被抓红了一块。
“这小尼姑还真是有本事,柳四儿都拿不下她。”柳如苏恨的牙痒痒。
柳四儿是青楼老鸨的儿子,因为在替不少姿色欠佳的女子开苞,在调教方面很有一手。
她原以为皇甫子汝待在尼姑庵,肯定能被拿下,结果不仅没有,连柳四儿也没了踪迹。
“莫不是,那柳四儿收了双份的钱财跑了?”柳如苏觉得此时不妙。
“那可未必。”皇甫雪笑着说:“或许是那瓮婆看出什么,只是怕得罪爷爷,又想拿梅姨的钱,所以才这么说吧!”
仔细想想也是对的,丞相的嫡亲孙女,就算是身子不洁,只要丞相还在,那进宫也是走过场的事。
“是啊,夫人。”腊梅也劝着:“瓮婆到底也是相府的老人,说话捏轻避重,就是求个安稳,夫人就不要想这么多了。”
柳如苏眼睛转了转,这下才放下心来。
她抬手看着自己新染的蔻丹:“红杏这个没福分的,也就只能当个死人的命。”
“她也真是笨,也不看看那衣服的料子。”腊梅鄙夷的说:“夫人就是把她从醉生楼里拉出来,她也是个不成气候的。”
“哼,死了也不能帮我一把,不用入殓了直接找个地方埋了吧!”柳如苏一副疲惫的样子。
红杏是她在醉生楼挑来的,本想着能爬上相爷的床,当个通房什么的,谁知道蠢的要死,既然没用了,干脆就消失,免得反咬一口。
皇甫雪揉着自己的手背,她抬头问:“娘亲,秀女入宫之前,是不是有验身这一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