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剑灵怎么会是反派!

我剑灵怎么会是反派! > 006

006

    云忘川的生活一向很简单。

    睡觉、练剑、想着怎么把“剑库”从大长老手中夺回来。

    她很少会到剑市上去游逛。

    给一把剑挑选剑匣,更是开天辟地第一次。

    身旁少阁主的存在感太强,长生为自己的宝剑挑选剑匣的时候很难将注意力集中。

    半晌后,他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少阁主,您究竟为什么跟我一起出来啊?”

    云忘川此时正摆弄着商铺中的剑匣,神色很冷淡,因为没有一件能让她稍稍满意。

    便很随意地回答道:“挑一个剑匣送给我的梦中情剑。”

    闻言,长生非常震惊,问道:“为什么?!”

    云忘川抬眸,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随即又很是理所应当地说道:“当然是为了哄他开心了。”

    长生:“少阁主,我上次说的话,您可真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啊。”

    “那把君子剑,可是从剑冢里逃出来的!他非常危险,那剑灵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听到这些话,云忘川也不恼,非常无所谓地样子,“我喜欢。”

    用这三个字轻飘飘地把长生的话挡了回去。

    灵脉之间的呼应,非旁人可以感知。

    于是云忘川懒得细说,只是继续为君子剑挑选剑匣。

    这时,店家走了过来。

    这家店也算是霜天剑阁的产业,故而店家有幸认得云忘川,她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少阁主”,又连忙询问云忘川对剑匣的喜好。

    “少阁主,如果这些剑匣都入不了您的眼,不妨上楼,依照要求,定制一个。”

    这倒是个好主意。

    云忘川当即点头答应。

    二楼的空间比一楼小上很多,人也少,很是安静,一条长廊,楼顶雕花,熏香袅袅,琴音绕梁,两边的墙壁上挂着风格各不相同的名家画作。

    甚为雅致。

    店家在前面带路,长生依旧跟在云忘川身后。

    突然,云忘川脚步一顿。

    她看向身侧的那幅画,疑惑地蹙了下眉头。

    ……这画像中的人好像有几分熟悉。

    画中是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

    他身着玄色金丝龙纹长袍,周身飞舞着苍白的纸蝴蝶,头上带着一极其贵重的墨玉冠冕,冕旒垂下来,遮住他的眼睛,只露出他略有些削尖的下半张脸。

    非常苍白的肤色,于是衬得他带着笑意的薄唇愈发殷红。

    修长白皙的脖子收进衣领,依稀露出一条缝合住的疤痕,透露着浓郁的诡异美感。

    云忘川察觉出这幅画的玄妙之处,指尖灵气氤氲,向那画上轻轻一点。

    画面之上的男人顿时一变。

    原本贵重的龙袍被锐器划破,冠冕被人用刀削下一半,歪掉在地上。他长发散落,跪倒在地,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剩下的一半冠冕,腥红的血从他指间流出,污染他的指节,再滴落,将落了满地的纸蝴蝶染上血红色的斑点。

    冕旒此时被砍下,于是他的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眉毛、鼻子、嘴唇,被划破的脸颊以及被血染红的下巴,都栩栩如生。

    只是……

    云忘川疑惑更深,问道:“这画像中人的眼睛,为何没画?”

    “少阁主有所不知,这画,画的是前朝亡国之君,戾王阅川。”

    店家解释道:“灵力注入之前的画面,是那戾王最后一次上朝时的模样,灵力注入之后,便是义军功成,他在大殿上被斩首之前的样子。”

    “那戾王是有名的暴君,一直有传言称他的亡魂还未消散,如果谁敢画出他的眼睛,他的亡魂就会降临。”

    “故而画师们都有忌讳,不敢点睛。”

    “……不过,听闻皇宫中似乎封着一副戾王的完整画像,应该是存世的唯一一幅了。”

    云忘川抬手,触到一层冰似的东西。

    应该是这画像上封着的一层灵材。

    她指尖划过画下方的题字。

    “面比桃李,心如蛇蝎”。

    是为当世人对戾王阅川的评价。

    “阅……川。”

    云忘川眨了眨眼睛,自言自语道:“真巧,他们两个都姓阅。”

    店主没听清,疑惑问道:“少阁主,您说什么?”

    “无事”,云忘川把手拿了下来,“这画也卖么?”

    *

    数日后,栖梧铸司。

    还是南楼那狭窄的舞台上,一片阴影里。

    君子剑正被锁链锁在笼中。

    阅见机就倚靠在那破烂的剑鞘上,闭着眼睛,一手揉按着仿佛针扎的太阳穴,脸上露出非常烦躁的表情。

    剑冢的惩罚又来了。

    他现在头疼得很,整个身子也没有一处对劲的地方。

    连骨头缝里都在难耐地痛痒着。

    灵气。

    他现在需要剑修的灵气。

    或者等到一会儿剑冢降下火球之后,再折断一块君子剑的剑刃。

    这也没什么好舍不得的。

    他原本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因为被人用秘术困在了这君子剑中,才变成了剑灵。

    而其他剑灵,都是在剑身被铸造成的那一瞬应运而生。

    所以阅见机与他们不同,对剑身没有那么深沉的感情。

    再断一块也无所谓。

    只是很疼而已。

    从楼梯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阅见机瞬间警惕地睁开了眼睛,目光传过一片狭窄的黑暗,落在来者的身上。

    那是一个趾高气昂的男剑修。

    腰间挂着一块玉佩,仿佛炫耀什么似的刻着“凌青”两个字。

    “青云少阁主,您大驾光临,也不提前与我们只会一声……眼下我们也没有什么准备。”

    “你们什么也不用准备,就让云忘川上次来看中的那把剑来陪本少爷就好!”

    “啊……可是、可是那把剑是我们的花魁剑,按照规矩,除了我们凤羽老板,谁也不能轻易放他出来……”

    “有本少爷在,怕什么?本少爷让你放出来就放出来!出了什么事情,自然有本少爷我担着!”

    青云少阁主向来不容许别人忤逆他。

    特别是这些在铸司工作的“下等人”。

    于是那接引凌青上楼的秀娘抿了抿唇,似乎是不敢反驳,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去,将那笼子的锁给打开了。

    拉开舞台上的灯,那把被裹在破碎剑鞘中的君子剑便暴露在了凌青的视线之中。

    只一眼,“阅剑无数”的凌青顿时涨红了脸。

    这、这、这剑

    ……也太美艳了吧。

    美色/诱人。却又带着一种极强的侵略性。

    让人自行惭愧,望而却步。

    不过周围还有人在看着,凌青自然不能让自己露怯。

    于是他自以为风流地笑了两声,向笼内走去,道:“不愧是花魁剑!哈哈哈,久仰美名、久仰美名!今日小生我特来瞻仰。”

    “不知剑灵可否赏脸,与小生我共度良辰?”

    阅见机:“……”

    剑冢的惩罚折磨着他。

    以至于他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灼热的温度。他的意识又开始不太清晰了,倚靠着的君子剑身也在止不住地颤动着。

    他抬眸,看向凌青闪烁着的云状灵印。

    视线中变得有点模糊。

    眼前这人也是一个剑修。

    身上的灵力气息也非常浓郁,动摇着阅见机选择再次折剑的决心。

    虽然看不清剑灵的实体,但凌青也能依稀察觉到对方正在打量自己。

    于是他笑了一下,又开口道:“哈哈,只要剑灵你愿意赏光,我可以付任何报酬。要知道,我出手可是比那霜天剑阁的云忘川阔绰多了。”

    听到“云忘川”的名字,阅见机抿了下唇。

    似乎是回忆起了她灵气注入后的感觉,身体中的疼痛因为这三个字叫嚣了起来。

    他竟然快要承受不住,缓缓开了口,“任何,报酬?”

    听到对方说话,凌青脸上笑意更浓,连忙道:“是啊,灵石、灵器、剑鞘,只要是你能想到的,本少爷都能送给你。毕竟,本少爷可不像云忘川那般寒酸……”

    不等他说完,阅见机便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想要你的灵气。”

    凌青:“……这当然也可以。”

    他知道,像自己这种天赋异禀的剑修,对所有宝剑那都是有着致命吸引力的。

    这剑想要他的灵气,借此和他更亲密一步,也没什么好诧异的。

    这些铸司中的剑,还真是为人便宜。只说了两句话,就要倒贴着黏上来。

    那云忘川还当这花魁剑是什么好东西。且看他将这剑在鼓掌之间玩弄,气得那云忘川七窍生烟!

    心中这样想着,凌青上前一步,伸出手便想要触碰这花魁剑的剑柄。

    剑却向后躲了一下。

    阅见机:“……但我不想让你碰到我。”

    凌青没听懂他的意思,显得有点蠢得“啊?”了一声。

    阅见机不喜欢这个人。

    他不想让对方握住君子剑,更不想让对方碰自己。

    如果直接飞过去把对方的灵印刺破,切开里面最重要的那条灵脉,灵气自然会挥发出来,沾染到阅见机身上。

    这样的话,是不是也能缓解他现在的痛苦呢?

    阅见机的思绪开始滞塞、迟钝。

    他似乎根本没想过,如果他真的这样做,对方会修为尽失,又似乎是想到了也并不太在意。

    毕竟,别人的痛哪里比得上自己的苦?

    ……没有错,我没有错。

    是他先来主动招惹我的。他答应我了的,愿意付出任何报酬。人都要为自己的话负责任,不是么?

    下一秒,君子剑陡然一动。

    凌青离得他太近了,以至于锁着他的链子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君子剑仿若灵蛇出动,带着锋利的劲风,直直向凌青的眉心刺去。

    凌青没有佩剑。

    没有人会在来铸司的时候佩剑。

    这一刻,他被君子剑的气势牢牢压制,毫无还手之力!

    活到这么大,凌青第一次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

    他整个身子顿时僵硬,连向后迈一步都非常困难!

    出鞘的君子剑距离凌青的眉心只有毫厘!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从楼下飞来一把木剑,剑刃直撞在凌青的胸膛之上,剑柄也不可避免地扫了君子剑一下。

    木剑剑刃狠狠刺入了凌青的血肉中,却也救了他一命。

    凌青因此顺势向斜后方退了几步,躲开了那凌厉的剑芒。

    云忘川轻点楼梯围栏,灵巧地登上了南楼。

    看见那君子剑已经安全插入了地面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抬眸,瞪了凌青一眼。

    拔出落地的木剑,指向凌青的脖子,两步上前,瞬间逼近,“你!对他做了什么?!”

    凌青:“……”

    凌青:“你眼瞎吗?是我对他做什么了吗?是他突然发疯,飞过来要刺我的灵印!!”

    云忘川冷笑一声,“你要是没先对他做什么坏事,他会无缘无故刺你的灵印吗?”

    凌青:“?”

    凌青:“??”

    云忘川:“登徒子,活该!”

    闻言,凌青险些被气晕。

    他指着自己那险些就破掉的灵印,牙齿打颤道:“我!我他妈的!我真是……去你奶奶的!”

    百口莫辩之际,他目光扫到了一旁的君子剑。

    他咬了咬牙,方才的温柔一扫而空,怒道:“说!你说!我们之前明明谈得好好的,你为什么突然要飞过来意图刺伤我的灵印?!”

    阅见机:“……”

    云忘川此时灵力全开,将他团团包裹,身上的痛感减轻了些许。

    思维也不再像方才那般混沌疯狂。

    君子剑的剑柄动了一下。

    仿佛是想向云忘川身后躲。

    阅见机蹙眉,嘴角向下撇去,两颗小而圆的梨窝又陷了下去。

    随即委屈地撒谎,“小剑仙……是他先要强迫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阅见机:我马上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