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蓉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讨厌谈霏霏了。

    凌冉看着警局做笔录，问完了下药的来龙去脉后，又照惯例问了一句：

    “为什么要给好闺蜜下药啊？”

    朱蓉已经彻底撕下了面具，冷笑一声：

    “她算什么闺蜜？当初强迫我选了小甜歌，我就没再拿她当朋友过。她嘴臭脾气又烂，人还很蠢，那么惹人讨厌，我也是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帮她。”

    朱蓉说着说着瞟了一眼凌冉：

    “你以为今天你帮她，以后她就会感激你吗？我告诉你，她不会，她承了你的人情，只会更讨厌你。”

    凌冉平静地说：

    “你好像没有搞清楚，我公开举报你，只是因为你做了违法的事，不是为了获取谁的感激。”

    朱蓉打量了半晌凌冉，忽然低头，凄惨的笑了起来：

    “哈哈……可笑，太可笑了……”

    凌冉并没有回话，目光如一柄利剑，看着朱蓉问：

    “是不是有人指点你这么做的？”

    朱蓉马上收住笑容，转过脸去不再回答，凌冉又问了两次，她什么都不说。

    凌冉把疑问压在心底，决定继续观察，这个选秀节目里，肯定还有更大的秘密。

    从警局出来已经后半夜了，朱蓉暂时拘留，凌冉在路边打车，手一招，一辆黑色劳斯莱斯缓缓靠了过来。

    凌冉眉头微皱。

    后座车窗降下，棱角分明、英俊斯文的面庞显露出来，是李嘉泽。

    凌冉挺意外的，她在台上看到李嘉泽了，但以为对方只是来看苏果果的，根本没在意，没想到他现在会来警局。

    凌冉心里转过好几个念头，表面却不动声色，什么也没说。她也不是那种会跟老板搞关系的人。

    “上来，我送你回去。”

    李嘉泽开口了，声音低沉磁性，胸腔共振明显，语气自带一种久居上位的威慑力，听起来不容置疑。

    但这是对于其他人而言。

    “不需要，我可以打车。”

    凌冉冷淡拒绝。

    “呵……不听老板的话？”

    李嘉泽似乎觉得有趣，唇角勾起来，令人耳朵发痒的低笑声响起，眼睛却紧紧盯着凌冉。

    “作为员工，私底下我们更应该保持距离。”

    凌冉平静说道。

    她今晚是绝不会上李嘉泽这辆车的，她刚刚在舞台上大闹一场，现在又坐李嘉泽的车回去，别人会怎么想？大概都会觉得，她的后台是李嘉泽。

    凌冉没有后台，她也绝不需要。她今天怼的这个朱蓉，大概也是攀上了什么后台，才能让总导演一通电话就帮忙掩盖，完全无视法律。

    豪车静静停在路边，凌冉已经转身，要往另一个路口走了，忽听车内传来李嘉泽的声音，磁性又缓慢。

    “今天你在台上做的事情……”

    凌冉脚步停顿。

    “我很欣赏。”

    李嘉泽说。

    凌冉回头看他，神情困惑。大反派的他，居然欣赏自己打击犯罪的样子？

    “用这种危险的手段搏出位，你很有些小聪明啊。”

    李嘉泽双眸微眯，神色在夜风中几乎显得温柔。

    “不是搏出位，是打击犯罪。导演那边不打算报警，我需要借助舆论的力量倒逼导演。”

    凌冉不悦的皱眉，解释完了又觉得没必要，跟大反派说这些事……对牛弹琴。

    “是吗？告诉你一件事。”

    李嘉泽招了招手让人过来。

    凌冉站在原地没动，眼神还更警惕了。

    李嘉泽装逼没成功，只好让司机往后退，退到凌冉面前来。

    凌冉静静的望着他，依然是那副看罪犯的眼神，却让李嘉泽更有兴趣，嘴角甚至勾了起来。

    “如果你是想，让我记住你……那你成功了。”

    李嘉泽说完，附赠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等着看凌冉慌乱或害羞，就像他手下那么多年轻女孩一样。

    凌冉却只是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就这？”

    李嘉泽觉得自己仿佛被噎了一下。

    “你也太高看自己了。”

    凌冉语气平静，一个冰冷的白眼砸在李嘉泽英俊的面庞上，将对方砸了个措手不及。

    说完，凌冉根本没看李嘉泽反应，生气地走开，鞋跟砸得地面啪啪响。

    车里的李嘉泽望着凌冉背影，整个人陷入沉默，气场可怕。

    前排司机战战兢兢，看着老板黑如锅底的脸，呼吸都放轻了声音。

    老板从来没主动接近过任何一个女艺人，今晚提出送这姑娘回去，已经是石破天惊头一遭，竟然被拒绝了！

    被拒绝也就算了，怎么没说几句话，老板还被这姑娘内涵了呢！

    司机心里为这鲜嫩的小姑娘默哀，又很懂事的问：

    “老板，回去吗？”

    李嘉泽沉默半晌，呼出一口气，挥了下手，就是回去的意思。

    司机小心谨慎的开着车，过了半个多小时，又听见后排传来一声模糊的自语：

    “凌冉啊……”

    *

    《偶像花园》第一次公演散场时，刘丹颖被许多人围住了。

    “你这里有凌冉的手幅是吗？可以给我一张吗？”

    “凌冉的粉丝群有没有啊，求加入！”

    “我新粉，有组织吗？想和大家一起啊啊啊，还想收更多美图！”

    “她今晚也太帅了，平常就是这样的吗？可以多安利点她的物料不？”

    刘丹颖手上的厚厚一叠手幅，迅速被人抢光，大家围在一块热烈讨论着凌冉，有人迅速建了粉丝群，让大家一个个加入。

    说实在的，能跑来看公演的都是追星老手了，对这套流程熟悉的很，没过几分钟，粉丝群就搞得像模像样，里面也有好几十号人了。

    刘丹颖和最开始的几个粉丝望着这些人，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恍惚感。

    “刚开始，我就想着过来看看凌冉颜值是不是真的……没想到吃了这么大一个瓜。”

    “她真的好勇敢，直接在台上撕逼，我有点怕她被节目组雪藏。”

    “这不叫撕逼吧……所以我们一定要努力投票，她排名越往前，节目组越不敢作妖！”

    “大家回去投票啊！”

    大部分粉丝热血上头，冲回家去投票了，刘丹颖抱着装手幅的袋子，和两个粉丝边聊边去路边打车。

    身旁忽然路过一个帅到发光的男孩，他走过去又走回来，盯着刘丹颖……手上的袋子看。

    “你还有凌冉的……那个什么吗？”

    刘丹颖惊呆了：

    “沈戾！你，你是来看苏果果的吗？”

    沈戾这才发现对方是校友，他又不认识，一脸烦躁的挠挠后脑勺：

    “对啊。”

    刘丹颖觉得奇怪：

    “那你要凌冉的物料干什么，苏果果粉丝在那边。”

    沈戾烦躁的“啧”一声，一把抢过刘丹颖的袋子，直接跑了。

    那袋子还是刘丹颖专门定做的，上面印着凌冉的头像，她尔康手：

    “哎哎哎！你把我袋子还给我啊！苏果果粉丝在那边啊，你搞错了！”

    刘丹颖喊完，忽然一阵激灵，难道……不是搞错？

    沈戾一开头问的就是凌冉啊！

    呵，男人，果然见一个爱一个，都是垃圾！

    *

    《偶像花园》更新了第一次公演的节目内容。

    总导演亲自盯着剪辑，把凌冉说的那些话全部剪掉，只保留前后的舞台，并简单解释了一句：选手谈霏霏中途出现意外，紧急送医。

    节目播出后，看过公演的一批观众直接怒了，跑去冲了节目组官博，要求官方将完整版舞台全部放出。

    官博当然装死，但是很快就有现场完整视频流传出来。

    视频是台下观众偷拍的。

    从下往上的视角，灯光照耀下，凌冉看起来光芒万丈，仿佛正义女神降临，几句话将朱蓉说的面无血色。

    朱蓉跑过去抢夺话筒时，凌冉那行云流水却充满力量的动作，更是特别好看。

    发出视频的网友，也把整件事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了，吃瓜群众被各种反转砸懵了。

    “啊这，朱蓉不是跟谈霏霏黏黏糊糊吗，她为什么要害谈霏霏啊！”

    “会不会是嫌弃谈霏霏当初连累全组，一起进了f班啊？”

    “这个事情我最佩服就是凌冉，她今年也才20岁吧，就敢于和节目组正面刚了！不说了，投票去了！”

    “余子烁出来维护的时候也好帅呜呜，能粉到这样的爱豆我真是好幸福，他好棒啊，之前被凌冉当众暴打过，现在还主动替凌冉说话，他怎么这么好啊！”

    “这段视频看完后，我就觉得心情很复杂，选秀舞台好可怕，居然有人会下药害别人，这个事情要是没有凌冉揭发出来，大众永远不会知道，或者知道了也只会高高挂起……如果我是谈霏霏，我身边还没有凌冉，那我肯定非常绝望吧……”

    “我也没有想到，世界上竟然会有凌冉这样的人……什么成年人世界的潜规则，什么背景强大的节目组，她都不管，让我想起《皇帝的新装》里面那个唯一诚实的小孩。”

    “不知道怎么说，我看完有点想哭……转发给所有朋友和家人了。”

    很快，整个视频上了热搜，#凌冉揭穿队友下药#的词条高挂在热搜前排。

    节目组那边花钱去撤也不划算，总导演苦中作乐的说：

    “算了算了，就当是免费宣传节目了。”

    热搜中，很多路人点了进去，看过视频的几乎都有所触动，转发扩散和评论不断增加。

    每个人不管生活环境如何，心中总是有对公平正义的向往，对凌冉这样勇敢强大的人，也总有憧憬和好感。

    哪怕是立人设也罢，大家就觉得，这样的人设也比别人强的多，有感染力，也有让人感动的安全感，就想和她做朋友。

    于是凌冉那个一条微博都没发过的官号，粉丝数刷刷的涨，已经超出了十万大关。

    而还在封闭训练中的凌冉自己，迎来了首次排名公布和淘汰，101进51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