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你说谁要出演？”段渊皱着眉，脸上全是不可思议，他应该是听错了。
助理轻咳一声，重复了一边：“罗烟，就是《异想世界》的作者，她说她自己出演女主角。”
段渊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顿了一下，他接着说，“在选角上，必须是由我自己做主，否则这部电影我不拍了！”
“哪有作者亲自出演的事？”
“她又不是专业演员！跟我合作的人，只能是专业演员！”
他行事一向如此。
段渊执导这么多年，不缺钱也不缺人脉，从他拍第一部电影开始到现在，哪一次资方给他塞人成功了？
罗烟是小说作者又怎样，就算她是编剧，他照样不会答应。
助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看了眼段渊，没说话。
段渊瞧他欲言又止，直接说：“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好。”
助理观察着段渊的脸色：“我说了你不生气吧？”
“我生什么气？”段渊有些莫名其妙。
助理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说道：“罗烟说……女主不是她，就换导演。”
他当时就在张磊办公室，亲耳听到罗烟这么说的。
段渊震惊地瞪大眼睛，一时间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半晌，他终于回过神来。
段渊气极反笑。
助理浑身一颤。
“换就换，你告诉她，让她随便换！”段渊轻嗤一声，“我还不拍了！”
说完段渊转身就走。
助理看着段渊的背影，没忍住叹了口气。
他就怕自己这么回复了，到时候段渊后悔了，到头来，挨骂的还是他！
但张磊那边也催得紧，助理也不能不回复，想来想去，他只能告诉张磊，段渊还得再考虑考虑。
张磊听到这话也笑了笑：“没事，段导考虑好了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刚刚还准备让人把剧本给段导发过去呢，现在看来暂时不用发了。”
助理正想让张磊发过来，张磊又说道：“只是最近也有不少导演联系上我，到时候就算段导愿意，可能也得再问问罗小姐的意思，毕竟她是作者，也是编剧，还是我的老板。”
助理明白了，这意思是，要是罗烟不满意，导演还是得换，说白了，现在根本就不是段渊选剧本，而是罗烟挑导演。
他赶紧赔笑说：“好的，段导考虑好了我这边马上联系您。”
电话挂断，段渊正好回来，问了一下情况。
助理如实说：“张总说还是要看罗小姐的意思。”
段渊听完又是一声冷笑：“行啊，那正好我就不拍了，反正连剧本都没有。”
助理小声说：“刚刚张总跟我说，剧本已经写好了。”
段渊瞬间看了过来：“这么快？那你不发给我？”
助理在心里抱怨，你刚刚还说你不拍了！
“但张总又说，既然您还要考虑一下，所以剧本就暂时没有发……”助理边说边观察段渊的脸色。
果然段渊又生气了，比之前还要生气。
“那就不拍了！”段渊沉声说，重重地哼了一声，“大不了就拍《雪途》！”
扔下这句话，段渊转身就走。
助理在身后重重地摇了摇头，想了想，没有把《雪途》作者也是罗烟这件事情告诉段渊。
先让段渊冷静一下吧。
……
罗烟在得知段渊拒绝后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对张磊说：“那就再问问其他导演，钱不是问题。”
张磊当然知道钱不是问题，并且经过昨天的热搜，罗烟的名气也传出去了。
好些圈内导演都变着法子来打听罗烟。
业界的人都知道，段远看剧本的眼光最刁钻，但凡是他看过的剧本，拍出来的部部都是精品，不拿奖票房也能收获颇丰！
好些导演吃瓜都是吃全了，虽然没有看过《雪途》这个剧本，但是他们慕名去看了罗烟的小说《异想世界》。
作为商业片导演，好些导演一眼就看到了这本小说的商机，当下就让人联系张磊了。
现在排着队找张磊要剧本的导演，不说一线二线，好些拿过奖的大牌导演也派人来问话了。
选到能接受罗烟要求的导演，也就是时间问题。
张磊今天给罗烟打电话，只是顺带提了一下这件事情，他其实是来告诉罗烟，律所这边已经准备好了所有证据，今天就能去备案起诉。
罗烟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法务部的人办事效率很快，三天后，法院的传票就发了出去。
*
齐宁雪这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都没有上过微博。
齐宁雪她状态一直不好，所以每天都窝在家里，生物钟混乱，每天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刷刷视频困了接着睡。
这样平静的生活让齐宁雪分外满足，直到她今天收到了母亲的微信：
【小雪，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你可不要吓妈妈！】
母亲还发来了一条视频。
齐宁雪想也没想，就点开了看。
这是一条营销号的视频，其他的齐宁雪都没看进去，她只看见了五个字——“齐宁雪抄袭”。
齐宁雪眼皮一跳，当下就觉得不对劲，她赶紧拿起手机，打开了微博。
今天等她一登上微博，手机就开始疯狂震动。无数的私信和评论，铺天盖地地涌来。
好不容易等手机停下动静，已经是一分钟之后了。
齐宁雪看着私信界面触目惊心的红，没忍住点开了一个网友的私信——
【抄袭狗！】
【什么时候道歉？】
【恶心！】
【抄袭**iss】
……
齐宁雪气得浑身颤抖。
她什么时候抄袭了？
这些人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
抄袭可是创作者一生都抹不去的污点，这些人全都是在污蔑她！
还给她发了这么私信，这些人是在网暴她！
齐宁雪深吸了好几口气，都没能冷静下来，她控制不去去回复了一名骂自己的网友——
【你们这是在网暴！你凭什么张口就说我抄袭？证据呢？】
该名网友看见这条回复，顿时乐了：【哟，抄袭狗终于上号了啊？】
【证据？】
【哇，还真的是被害者有罪论，现在开始拿网暴挡枪了吗？】
【是不是下一步直接快进到自己有病？然后看医生吃药？】
【你可真不要脸！抄袭了烟烟的剧本，还有脸了？】
什么烟烟？
齐宁雪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是她并没有时间去搞清楚，因为现在的她已经被这些话给气到七窍生烟。
@齐宁雪：你们说话要讲证据！
【哟嚯，还要证据呢？你自己说的话，隔了几天就不承认了？】
齐宁雪什么时候说过？
下一秒，一张截图被网友发到了评论区。
齐宁雪点开一看，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这……
这是p的图吗？
齐宁雪浑身颤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点开了自己微博的个人主页，没有往下翻太久，齐宁雪就看见了自己那条评论超百万的微博。
也是这时候，齐宁雪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那天被气糊涂了，真的发了这么一条微博。
齐宁雪瞬间如置冰窖。
她脑海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这次是彻底完了。
她当时肯定是被段渊气傻了，才发了这么一条微博。
她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抄了罗烟的剧本……
齐宁雪心里一阵后怕，她没忍住想，要是自己现在发条微博，说自己当时只是被气坏了，还会有人相信吗？
可是木已成舟，她现在解释，根本就没有人会听。
更何况，见网友说，罗烟那边已经起诉了……
齐宁雪颓废地跪倒在地，终于忍不住开始崩溃大哭。
她这一辈子都完蛋了！
法院的传票是下午到的。
随后法院的电话也打了过来，告诉齐宁雪开庭时间，还通知她，尽快找好代理律师，这样对她也好。
可齐宁雪现在又能上哪儿去找律师？
她不仅没钱，还臭名在外。
就算给再多的钱，到最后怕也没有律师愿意接下这个案子。
时至今日，齐宁雪第一次开始后悔。
她错了，她当初不该抄袭罗烟的剧本，也不该那么欺压罗烟……
只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伤害已经造成，无论怎样弥补，都无法恢复如初了。
……
打了一晚上游戏，罗烟终于舍得放下手机了。她本来是想睡觉，但刚刚管家告诉罗烟，说一会儿张磊会带一个人来拜访她。
没有办法，罗烟只能先见了人再去睡觉。
光着脚从床上下来，罗烟拉开了窗帘，发现连续下了三天的暴雨终于停了。
天空碧蓝如洗，白云朵朵，早晨阳光洒下，院子里的蔷薇不仅没有被暴雨摧残，还越发地娇艳。
罗烟看着很是高兴，就转身下了楼，准备去小花园逛逛。
桃红的花蕊簇拥在一起，看着格外茂盛，罗烟凑近嗅了嗅花香，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佣人刚打扫完卫生，碰见罗烟，没忍住笑道：“小姐要摘一些蔷薇放在卧室吗？”
罗烟笑着摇头：“鲜花得开在枝头上才是最美，这样就很好。”
佣人听了，想了想，从一旁干净的草地上捡起一朵还算完整的花朵递给她：“那这朵落花，小姐要吗？”
罗烟伸手接过，说了声谢谢。
她黑发及腰，一身简单白裙，站在殷红的花丛中，回眸一笑，周遭的娇花都失了颜色。
段渊一进来，恰好就看见了这一幕。
他脚步一顿，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想也没想就对身边的助理说：“你看，这样的人才应该是我电影里的女主角，回眸一笑百媚生。”
“这难倒不比那罗烟好一百倍？”
身旁的张磊跟着看了过去，他表情有些微妙，不仅没有生气，甚至还心情很好地笑了出来，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是啊。”
作者有话要说： 注：回眸一笑百媚生 白居易《长恨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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