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院长，钟离夏摸了摸牙牙的头：“走吧。”

    也不知是钟离夏两人给牙牙的错觉，还是院长对他们做了这一方面的培训。牙牙并没有像一个小导游一样带他们在孤儿院里走来走去，反倒是领他们去了一楼角落里的一间屋子。

    屋子里陈列着各种情趣用品，项圈皮带什么的都还算好的，令钟离夏惊讶的，是这里居然还有烙铁。

    而小主人牙牙一进屋就自觉找到项圈给自己戴上，还特别顺手的把烙铁的火打开了。

    目光移到床头旁的大十字架，钟离夏觉得这里算不上什么情趣套房，倒是更像刑房一些。

    钟离夏冷笑一声。

    这院长还真“会做事”。

    不过……

    这一场所的存在，到底是单纯为了满足某些富商的变态**，还是这推孤儿出去卖yin的行为后，还埋藏着什么更加不可为人所知的东西。

    钟离夏啧了一声，心理唾骂一遍院长畜生，转身对牙牙说：“我们不是来玩你的。”

    已经躺在床上解衣服的牙牙一愣，不是很理解地看向他。疑惑地大眼睛仿佛在说：以前的大人们都是来玩的，你们怎么不是？

    钟离夏瞥了眼裴承温，让他排查一下房间里是否有窃听和针孔摄像头。得到没有的消息后，他点点头，放心地坐到牙牙身边。

    “你知道很多。”他说。

    牙牙抬眼看看他，不说话。

    钟离夏以为是自己面上太冷，所以无法获得牙牙的信任，于是便难得温柔地笑了笑：“不想告诉哥哥吗？”

    牙牙愣了愣，好似被他的温柔蛊住了。

    “想。”牙牙说。

    牙牙的声音奶声奶气，和他的表现天差地别。

    不过也对，一个六七岁的小朋友，声音可不能随着内心的成熟而成熟，只有表情和气场可以。

    “别看院长爸爸对我们不太好，其实他内里是一个好人。”牙牙说，“以往来的大人们爱好都比较……猎奇。之前哥哥们去伺候，回来都会半死不活的。但是自从院长爸爸在大人面前对我们不好后，大人们似乎就会对我们心生怜悯。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受到伤害了。”

    完全没有提到院长逼他们伺候人，仿佛这件事就是他们自愿的一样。

    虽然据研究表明，所有人都不能仅凭肉眼确切观察出儿童是否在撒谎。但这语句和行动，无处不充斥着“别扭”二字。

    牙牙在说谎。

    可能是以前经历过，向外面的大人求助，结果被反报给院长，他对外面的人警惕心都很足。普通玩家进来可能就信了他说的话，聪明一点的察觉他在说谎后，心底知道无法从他嘴里套出实话，转身自己去寻找。

    钟离夏不一样。

    他的职业常年与人打交道，不说能让人信任他，看着他的脸说实话，他也有强硬手段能从别人口里套话。

    怀表，催眠里常见的道具。

    在2333年，怀表这种老古董基本只存在于博物馆里，像钟离夏这样会随身带着的极为罕见，就算在同行里也一样。

    牙牙似乎从未见过这么精致的东西，目光瞬间被它吸引了过去。

    镂空的表盖，太阳和月亮的标识交相辉映，无数繁星点缀在怀表周围，精细华丽。

    “这是什么？”六七岁的孩子正处于好奇心满满的时期，虽然牙牙经历了许多，让他外表成熟得像一个小大人，但内里终究还是个孩子。

    “这是怀表。”钟离教授业务能力十分优秀，温柔似水的气场信手拈来。

    虽然钟离夏看似冷漠无情，冷白的脸看似从不会出现其他表情。但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心理医生。

    他对所有事都抱着向好的希望，面对病人也总是能展现出人道主义关怀。

    据说某年最受欢迎的心理咨询师里，钟离夏以百分之九十的高选票占比率夺得头筹。常年与他做同事，天天与他的冷脸打照面的人都不相信，觉得他这是买通患者作弊。

    结果第二年的统计里，同事们盯他盯得紧紧的，却还是让他拿了第一。

    他们不知道钟离夏对待患者有多么温柔，思来想去只能把患者幸福指数高一事归根于他长得漂亮。

    牙牙看着眼前的漂亮哥哥对他温柔一笑，修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嫩红的嘴唇微微上扬，不觉之中竟看呆了。

    他从未见过长得那么好看的人！

    如果真的要献给这样的人……

    牙牙咽了口口水。

    好像也还不错！

    钟离夏抬起怀表，轻轻晃动，一边晃一边轻言细语道：“今天的天气很不错，阳光明媚，照在你身上暖呼呼的。有清风吹来，有鸟语，有花香，繁茂的树叶随风沙沙作响……”

    他的话语就似有魔力一般，顷刻间，阴暗无光的房间瞬间变得如同他所描述的一般，有阳光，有飞鸟，有春风。

    牙牙从未见过这副景象，他出神地盯着怀表，眼前确实一副春日飞鸟图。

    他喃喃道：“真美。”

    他独自一人欣赏着这虚幻的美景，许久才开口：“我上一次看见这么美的风景还是在怀怀带来的书上。”

    “怀怀？”裴承温问。

    怀怀这个名字已经出现第三次了。

    “嗯。”牙牙笑得开心，“怀怀和其他大人的孩子不一样，他每次来孤儿院都会带好多好多图画书。图画书里就有好多这样的图，怀怀说，他家花园和这本书里的图一样美。”

    牙牙说着，忽然想到眼前的两位大人应该不知道怀怀是谁，便解释道：“怀怀名字叫冷怀，他的爸爸是s市首富。不过听他说，他爸爸在外面有了人，在家对他或对他妈妈都冷脸相对，更多的时候回到家就会砸桌椅砸板凳的。直到他答应他爸爸一起来孤儿院，可能是他爸爸想把他丢到孤儿院吧。”

    “我其实不太懂为什么怀怀会被嫌弃，因为我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孩子。他会很多东西，他数学很不错，张口也能背好多首诗。而且，而且他画画很厉害，他的画就像他带来的图画书一样美。”

    “他给我们带了很多外面的东西，让我们能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他还告诉我们，孤儿院外面有个叫游乐园的地方，有碰碰车，有小火车，还有旋转木马和鬼屋，很好玩。我们大家都很向往，只可惜院长爸爸是不会让我们出去的。”

    说到这里，牙牙有些失落。

    小孩子总是会对很多东西产生兴趣，而在这刨根问底的年纪，想去探索却没有机会，没有比这更悲伤的事了。

    当然，这只是对于普通孩子来说。至于牙牙他们，可能还真有。

    “你知道怀怀在哪里吗？”钟离夏忽然问。

    “怀怀？”牙牙有些不解。

    “我们在外面遇见了你的朋友。”钟离夏说，“他说，怀怀失踪了。”

    “失踪？”

    牙牙闻言，脑袋忽然如同塞了几个球进去，涨得发疼。他双手捂着脑袋，痛苦地□□着。

    “我，我不知道。”他疼得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外面的事情我不知道……不对，我应该知道……不，我怎么会知道呢？”

    牙牙自言自语，表情空洞，只是一双眼已经疼得发红。

    钟离夏不是魔法师，也不是拥有灵力的仙尊，牙牙这忽如其来的疼痛他无法缓解，只能伸手拍拍他的背脊，摇着怀表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轻启薄唇，令人安心的轻柔曲调便倾泻而出。

    音乐内散发的情感是相通的，带有安抚性的曲调和软糯的无意义音节让整首歌如同温流注入牙牙的身体，渐渐驱散了脑袋的疼痛。

    牙牙逐渐安静下来。

    他无神地盯着钟离夏，半晌才说：“我不是完整的我。”

    就好像npc忽然有了自我意识一样。牙牙身上的因年龄幸存的奶气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二三十岁成年人的稳重，以及仿佛看透人生的淡漠。

    有意识的npc对于系统而言是一个极大的威胁，2333年最流行的一类小说主角就是有意识的npc，在小说里活得最惨的，往往是没有发现npc生出意识的系统。

    地球重启计划的系统显然没有那么白痴，一旦发现npc拥有个体意识，必定会赶尽杀绝。

    钟离夏一愣，用食指挡在牙牙的唇前，阻止他说话：“我知道了。”

    牙牙淡淡点头。

    “其他的，你还知道什么？”钟离夏问。

    “孤儿院除了这个房间，还有两个地方是禁地。”牙牙努力把那丝奶气找回来，“那两个地方的禁止等级比这个房间高，我也进不去。”

    “一个地方在地下室，另一个地方不清楚。”牙牙说，“第二个地方似乎连院长爸爸都很少进去，听其他人说，那里有可怕的怪物。”

    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他还知道些什么，皱着眉头，很是痛苦。

    “好了。”钟离夏伸手安抚牙牙，“我们以后还会再见，既然想不起来，就不用勉强了。”

    不是说钟离夏对孤儿院的秘密不感兴趣，而是他怕牙牙再说些什么，会被系统直接消除。

    这样损失更大。

    “嗯。”牙牙点点头。

    和孤儿院独立成为一个大副本不同，这里的孤儿院只是一个游乐设施。钟离夏两人没有充足时间慢慢探索，得尽快找到孤儿院里的消息，逃离鬼屋。

    现在离游戏结束还剩22小时35分钟，玩家通过游戏获得线索的播报再次陆续响起。钟离夏和裴承温的排名从前三迅速掉落到五十多。

    有着“前二十名成功逃脱”的要求，五十多名简直是一个危险的名次。

    时间不等人。

    钟离夏轻轻拍着牙牙：“我们准备走了，照顾好自己。”

    似乎是很少听见关心他的话，牙牙闻言双眸骤亮。他看着钟离夏，难得有了小孩子的稚气：“嗯，哥哥再见。”

    说着，他自己躺到床上，撕裂衣服，揉乱头发，拉过四周的镣铐把自己拷上，尽量显得方才被玩过一般。

    哥哥对他那么温柔，他也不能拖哥哥们的后腿！

    作者有话要说：　　记住牙牙！